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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朱十六的話語,下面年青些的廟祝,眼裡已經露出狂熱之色。

這時,年老的還有些猶豫,朱十六一笑,說著:“而且,我事先也求過城隍神,已得神允!”

“哦?此話可真?”一廟祝一怔,問着。

“哼!真假與否,這還看不出來么?若是做假,城隍神早就降下神怒了!”說這話的,卻是個老者,朱十六認識,叫做王若海,素有威望。平時與朱十六關係不錯,這時也幫着說話。

王若海深深看了朱十六一眼,咳嗽一聲,說著:“咳咳……老了老了,這把身子骨,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這擔子,看來得你們年輕人擔了……”

朱十六眼底喜色一閃,就想說些什麼。

“現在就說這,未免太早,別忘了,還有一撥人呢!”一廟祝陰笑說著。

朱十六臉色一沉,心底也泛起陰雲。

這城隍廟陽間勢力,在場中人,只能算一半,還有一股極為特殊的代表沒有到場。

話說這古代,論資排輩的意識,就深深紮根,影響深遠。

青溪鄉是方明起家之地,這分量,就沉甸甸,裡面的廟祝,也是最先提拔的一批,這些年來,雖然隨着信仰中心移到城裡,影響有些減弱,但神恩一直不衰,還提拔了幾個祭酒。

這祭酒,理論上,對他們這些後來廟祝,有着管轄之權。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神權呢?

這一股勢力,如果不支持自己,要想整合廟祝,形成組織,就難上加難,若是甩開單幹,又沒有正統名分,朱十六越想眉頭越皺,層層疊在一起。

這時,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我青溪鄉,也支持!”

朱十六一驚,看向聲音來源,只見一個中年大漢,穿着華麗,有如富家翁,但面上一股精悍之氣,卻怎麼也隱藏不住。這是祭酒李大壯,此時已人到中年。

還有一人,站在李大壯身邊,更是不得了。只見一名少女,婷婷玉立,清秀絕倫。可朱十六一點也不敢有絲毫想法,在他感應中,這少女身上,時刻蕩漾着城隍神力,這神力波濤洶湧,幾乎凝成實質,散發著威嚴。他這等廟祝,更是感受深刻。

不由躬身行禮,說著:“李祭酒、吳祭酒,真真是貴客!快請入席!”

被他這一說,眾廟祝才反應過來,紛紛請着李大壯和吳心凌入座,李大壯老實不客氣,徑自坐了,吳心凌卻行了一禮,說著:“我等不請自來,沒打擾諸位吧?”

朱十六連忙回禮,說著:“哪裡哪裡,神女能來,蓬蓽生輝,有什麼打擾的?”

這吳心凌,朱十六當然認識,知道這女子,雖然看着二八年華,青春年少,但實際上已經有三十歲了。一直以來,絲毫不見老態,反而越發美麗,放在別處,肯定被當作妖孽打死。但在這裡,眾人都說,這是蒙了神恩的,素來極為敬重。

再加上方明近些年來,已經很少現出神跡,連託夢都沒有,極為低調。有着雜事,也是通過這吳心凌轉達,此女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有人漸漸稱為“神女”,城隍也一直不管,似乎默認此事,於是聲名更盛,在城隍廟祝系統中,排位極高。

這李大壯和吳心凌,不但可以全權代表青溪鄉城隍勢力,並且,對其它廟祝,也有着極大影響。要是之前所說是真,那……朱十六內心火熱,有了預感。

說著:“之前李祭酒所言,十六不甚明白,還請細說!”

李大壯嘿嘿一笑:“我說,我們青溪鄉,支持你起事,這麼說,夠明確沒?”

“這……十六見識淺薄,德行低微,哪能擔此重任,李祭酒素有威望,於情於理,都是您領頭才對!朱十六願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朱十六心底一喜,但嘴上還是說著。

“嗨……”李大壯搖搖頭,“你們這些人,總愛搞那虛頭巴腦的,某家不懂這些,只是來表明態度而已,這個,就是見證!”

說著,手一拋,一個東西就被扔到酒席上。

這是一個灰布包裹,裡面有血跡滲出。朱十六上前,挑開一看,眼角一跳,只見一個首級,鬚髮皆張,瞪大雙眼,很是不甘的模樣。這面目,隱隱有些熟悉。

遲疑說著:“這是……縣尉?”

“不錯,這人武藝不錯,已被某家殺了!”李大壯嘿嘿笑着,“這個見面禮和證明,夠了沒?”

“李祭酒此舉,真是大功啊!”朱十六心底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些警惕,試探說著。

“這倒不是單為了你,這廝一旦出城,調動縣兵,對我等廟祝,都是不利,只能殺了!”李大壯沉下臉來,一股殺伐之氣,就浮現而出。

他這些年,家境富裕,每日都有肉食,還專門學了武藝。並且,神力日益滋養,比起之前,實力不退反進,還更有經驗,老辣圓滑,這氣勢,自然非同小可。周圍廟祝,都感覺對面不是個人,而是一隻猛虎,雖自身也有些實力,卻還是忍不住心寒。

“只是,我等雖然支持你起事,卻有幾個章程!”李大壯這才將真正目的說出。

“請說,晚輩無有不允!”朱十六趕忙說著,心底卻是一松。

“這安昌縣衙官府人員,自然隨你處置,但有一人,何東何典史,卻是吾神虔信……”

“既是城隍信徒,那都是自家兄弟,我馬上將他放了,並且,端茶賠罪!”這是小事,朱十六不暇思索地說著。

“安昌四大家,對吾神,有着大功,一直虔誠侍奉,你必須秋毫無犯!”

“這……”朱十六一皺眉,他白手起家,不打劫大戶,哪來的錢糧武器,縣衙這些,遠遠不夠,畢竟流民數量,可是成千上萬!

不過衡量利弊,朱十六咬咬牙,說著:“我也允了!”

“好!還有最後一條!”李大壯眼神直盯着朱十六:“你在此城收集流民後,必須馬上起撥,離開這安昌縣城!”

“嗯?”朱十六心底火氣大起,這麼一來,自己辛辛苦苦,不是為別人做嫁衣么?可不答應,這一關,又怎麼過?這面上,就有遲疑之色。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甘心,但你也不想想,這安昌縣百姓,都是城隍老爺的信徒,你要想聚集流民,為禍不小,到時人數一多,管理不過來,要是不小心禍害了此地善信,當心城隍神罰降下!”

朱十六一聽,額頭就有一層冷汗,這事,之前倒真沒想過。

“但到了外地,就不同了,那些愚民,不知城隍威嚴,就該有此劫!”李大壯冷笑說著,看來對外縣情形,也是有着不滿。這話意思,就是不論朱十六怎麼禍害外地,安昌和城隍都不會管。

朱十六眼睛一亮,這條件,就不錯了。實際意思就是,這安昌縣,青溪鄉勢力要了,其它地方,打下多少,都歸朱十六。

“還有,你不叨擾四大家,這四大家,不得表示表示?這糧食軍械,都可出些!縣外廂兵,沒了頭領,群龍無首。並且,都是本地人,信仰虔誠,我們廟祝連手,足可說服大半縣兵反水投靠,這些人,都給你,如何?”李大壯接著說出了朱十六無法拒絕的條件。

“哦!”果然,朱十六聽後,眼光大亮,這糧食軍械的好處,自然不用多說。最讓他看重的,卻還是李大壯允諾的縣兵,這些,可都是精銳啊!按他本來意思,開倉放糧,招募流民,選拔青壯,嚴格訓練,都需大把時間,才可成事,這就夜長夢多。現在有了這兵,立刻就是風起雨聚,成了大器!

心裡火熱,說著:“李大哥都說到這了,我還有什麼不答應的呢?”

李大壯哈哈大笑,說著:“如此,就這麼定了!當焚香禱告,上報城隍老爺!”

朱十六點頭,心知既然這吳神女都在此,自然得了城隍允諾。心裡更是踏實,吩咐着擺了香案,上好祭品。

眾人依次跪下,點了長香,祭拜起來。

待得儀式完畢,李大壯哈哈大笑,說著:“現在都祭告了城隍老爺,朱兄弟,你這盟主的位子,還不坐么!”

虎視一圈,說著:“我青溪鄉,都支持朱兄弟統領,誰有不服?”

“你都這麼說了,青溪鄉一同意,幾乎就是大半廟祝同意,更何況,後面還站着城隍呢!誰敢反對?”眾廟祝心裡這麼想着,互相看了看,一起拜下,嘴裡說著:“見過盟主!”

朱十六心裡大喜,好險才維持住,沒有顯露出來,雙手虛扶,說著:“眾位請起,我等還需戮力同心,共襄盛舉才是!”

頓了頓,又說著:“李祭酒德高望重,這副盟主一職,卻是當仁不讓,萬萬不要推辭!”

李大壯微微一笑,卻是接下了。

方明站在一邊,默默看着,這李大壯和吳心凌,卻是受他神諭,才來此地的。他這舉動,總體上還是幫着朱十六,自然不受潛龍大勢攻擊,順順利利,輕而易舉地就給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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