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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問情一

“父親,這紅線,是我曾經用的東西嗎?這上頭有什麼玄奧?”

父親看着我:“是你自己的東西,自然該還給你。本章*節由萬Shu吧更新”

“剛才師……”我頓一下,直接喊師公的名字總讓覺得有點說不出的彆扭,猶豫了一下,還是怎麼順口怎麼喊:“我師公醒了一次,他看到這條線繩,說是這會惹麻煩,讓我收起來。”

父親點了下頭:“他說的也沒有錯。”

我一看父親的神情就知道他要解說其中原委,忙端了張凳子給他,自己坐在一邊。

父親對我一笑:“這是你曾經用過的兵器。原先有個名兒叫做仙雲絲,後來到了你的手中,就整天紅線紅線地喊。你剛闖出名氣的時候,有個綽號叫紅線女,就是從這上頭來的。”

我忍不住皺眉:“紅線女?這名字可真……”

“真俗氣是吧?”父親低聲說:“可那也比巫姬好聽些吧?”

平心而論,我覺得巫姬比紅線女聽起來還順耳些呢。紅線女?紅線女……聽起來就是奇怪。

不過眼下那不重要。

我反覆仔細看着纏在手腕上的紅繩,怎麼也看不出來它能做兵器。

不過按常理,能用這種奇門兵器的人,多半都是有一技之長的,總會有些過人之處。

既然這紅線知道的人極多,又這麼與眾不同,難怪師公跟我那樣說。

大概我的仇家實在太多,不提防不行。

“那,這個怎麼用?”

父親居然在這上頭賣關子:“這個么,得你自己摸索着來。你得熟悉它,駕驅它,當年你拿着這個,也沒用旁人教,全是自己摸索的。”

我看着父親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其實是想看我的笑話。

有這麼當父親的嗎?居然想看孩子出醜。

我拈着紅線——這當頭繩嫌長,做兵器卻覺得短了些。我能用它做什麼?是能勒着對手的脖子還是拿它抽人?

肯定不是那麼用的。

父親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看我在這兒瞎琢磨亂比劃,笑得活象只得道的成精的狐狸一樣。

我是習練幻術的,這根線也肯定與幻術有關,只是我現在還摸不着門道。

我放下手來說:“父親,有件事情……”

“什麼?”

“我想知道更多的事情,關於我的過去。”

現在我能想起來的,只有塗家莊那一段。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後來的事情。

我是怎麼從默默無名,成了紅線女?又怎麼變成了巫姬?

父親指着我的手腕:“這個裡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只要你自己找着用法,你就能看到過往。”

這根紅線?

我看看父親,他笑得更歡暢了。

真是……為老不尊!有這麼愛看自己女兒笑話的爹么?

“父親……”我軟軟地拖長腔。說起來這輩子我還沒怎麼撒過嬌,齊靖齊涵也愛護我,可是遭逢家變之後,大家都在儘力的讓自己老成懂事,沒有什麼撒嬌的機會。結果這個腔一拖,父親還沒怎麼著,我自己先受不了,狠狠打個哆嗦。

太膩人了!吃不消。

父親端起茶喝,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看起來是肯定不會告訴我了,我悻悻地站起來走出門去,父親在身後呵呵地笑,笑得我哭笑不得。

可是心裡又覺得有一種快樂在漫開,連腳下的步子都更輕盈了。

當了這麼久沒爹娘的孤兒,突然間又有了親人。這種巨大的幸福感讓我覺得微微暈眩,幾乎站都站不穩。

細雨淋在臉上,微微的涼,卻驅不散我心裡的暖意。

不管做什麼他都會包容,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站身後不會離開。

我站住腳——有這樣的親人,我怎麼會自殺?

不,一定不會的。我不會自殺,無論到何時,只要父親還活着,我就不會拋下他選擇一條絕路。

究竟……是誰殺了我?

喜悅一點點退卻,巨大的疑惑重新湧上來。

我想知道過去的一切。

迫不及待。

紅線纏在手腕上,兩端的珠子墜着,舉手抬足的時候,紅線彷彿有生命一樣在手腕上蜿蜒遊動盤結。

整整一天我都在對着這紅線發獃,直到躺在床上還是盯着它看。兩顆珠子一左一右,擺動的方向正相反。

雷芳含含糊糊地說:“別看啦,快睡吧。”

她又翻了一個身,我還是了無睡意。

繩端的珠子滴溜溜的打轉,一刻也靜不下來。

我閉上眼,還是可以看見鮮紅的一條線在眼前縈繞,那兩顆珠子在燭光里剔透瑩潤,象兩顆星星。

這樣東西,和幻真珠有一點相象,也許它們的來歷相同。

父親說幻真珠是我母親的遺物——

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長的什麼樣子?

父親說她生得很美,性子精靈古怪,可是我想象不出來,她在我心目中,面目模糊,又極遙遠。

她也修練幻術吧?一定是的。幻真珠的厲害之處我現在才開始慢慢體會,它能讓人看透堅實的牆壁和厚厚的磚土,也許,還能識破更多的虛假和幻境。

亦幻亦真,兩顆珠子,一邊是幻,一邊是真……

一邊是幻,一邊是真。

我迷迷糊糊,分不清身在何處。

有人喊我的名字:“巫寧,有人送了信來。”

我放下筆站了起來,巫真從外頭進來,手裡拿着一個信封,滿臉是笑,沖我擠眉弄眼:“猜猜是誰的信?”

“快給我,別耽誤了事。”

“要誤也不在這一時。”她把信往身後一藏:“沒有點好處,這信可不能白給你。”

“你想要什麼好處啊?”

巫真想了想,忽然一指我的手腕:“你這根雲仙絲送我吧。”

我摸了下手腕,抬頭看她:“好啊,那一樣換一樣,把信給我吧。”

她說了句:“當真?”果然伸手過來,我指尖輕彈,紅線一端飛了出去,在她腕上連點了三下,她手指一軟,信脫手滑落,珠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瑩白的光弧,捲住了信縮回來,我將信抓住,朝巫真一笑:“多謝你啦。”

巫真悻悻的捧着那隻手腕:“你就會算計我。”

我顧不上和她說話,低頭看信。

信封上只寫着“巫寧親緘”,字跡瘦削而有風骨。

我的心莫名的跳得快了一拍,轉過身去,才將信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