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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揚府其實也是一個小團體,儘管內部可能分成各個派別,但在對待外來者的態度上,大家都是一致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受到楊萬項的蠱惑,想給花雲一個下馬威。

李靖和花雲一樣,在他們眼裡都是外來者。花雲是皇上欽點的郎將,他們沒有辦法。安插一個李靖也是看在花雲的面子上。現在花雲又想將長史的位置拿下,甚至還要將另一個校尉的位置也拿下來,吃相未免太難看了些。眾人都不由變了臉色,但又不敢出言反對。

只聽花雲又問道:“向大人擔任別駕有些年頭了吧?”

向青亭心頭一斂,難道這位新郎將連別駕的位置也要安插自己人?不過,別駕好歹是正六品的官員,任免需要經過兵部,除非他再找一個已有官職在身的人過來。

想到這裡,向青亭的心裡又稍微安定了些,拱手答道:“回大帥,下官在開皇年間便擔任別駕之職,算起來已經有十個年頭了。”

花雲頷首道:“這麼多年,也該往上挪一挪了。”

向青亭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連忙問道:“大帥是說?”

花雲笑道:“長史管着錢糧,怎可一日空缺?向大人就辛苦一下,暫借長史之職,本帥自會行文兵部。”

儘管品級相同,長史的實權卻遠超別駕,向青亭不由大喜,抱拳道:“多謝大帥!”

花雲擺了擺手,又道:“任大人、武大人,你二人要克盡職守,好生協助向大人。家中若有讀書的子弟,也可以安排他們幫幫忙,本帥不會虧待你們。”

任遠、武文禮連聲稱謝。他們都是聰明人,花雲雖然沒有明說,但意思擺在那裡。向青亭如果做了長史,別駕的位置空出來自然由他們兩個中間產生。落選的那位也不會太吃虧,可以讓家中子弟頂個主簿,好歹也算是官身了。

花雲忽然面色一凝,沉聲說道:“眾將聽令,自即日起,三軍按時操練,不得有誤!”

眾將齊應一聲諾,都打起了精神。江南的軍府十分松馳,就算農閑時分也極少訓練,還何現在還不是農閑呢。但那十名旅帥個個跟明鏡似的,校尉的位置還空着一個呢,誰不想將來坐到那個位置上的是自己?

花雲雖有一身好武藝,卻沒讀過多少書,自然想不出恩威並施的手段,這都是魏徵和李靖運籌帷幄的結果。就連今天下午的說辭,都是李靖預先替花雲想好的,並利用中午的時間進行了演練。效果卻比魏徵和李靖預想得還要好,只一天的功夫,花雲就牢牢控制住了整個鷹揚府。

有了郭文慶等人的全力支持,就可以將長山村的百姓全部納入軍戶,而不會受到絲毫阻撓。這樣一來,長山村的百姓不僅免除了賦稅,而且能白白分得一大片土地。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擁有兵器盔甲,私鹽變成了官鹽。

……

花雲順利接管餘杭鷹揚府的時候,劉子秋他們才剛剛過了臨羌城。在雪地上,牛拉爬犁大大提高了行軍的速度,但過了臨羌城以後,卻是一大片沙漠。爬犁在這裡不僅全無用處,而且還成了拖累。

柳郁大聲道:“弟兄們,把這些爬犁都丟了,輕裝前進!”

“旅帥,萬萬不可!”劉子秋慌忙說道,“這些爬犁留着還有大用!”

柳郁皺眉道:“有何大用?”

劉子秋附在柳郁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柳郁遲疑片刻,說道:“只怕還沒等拖到那裡,爬犁就全都散架了。”

劉子秋想了想,說道:“把爬犁都拆下來捆在牛背上。實在不行,弟兄們辛苦一下,輪流扛着。”

因為劉子秋在軍中的威望甚高,不等柳郁發話,桂海求已經帶着士兵們開始拆卸爬犁。牛背上馱了爬犁,再往前走,大伙兒只能步行。

這一路行來自是十分艱難,雖然沒有刮太大的風沙,但因為事先不知道要穿越沙漠,士兵們都沒有準備足夠的飲水,走到天亮的時候,大家已是口乾舌燥,疲憊不堪。

劉子秋只得學起曹操的望梅止渴,大聲說道:“弟兄們,再堅持一下,咱們就快到西海湖了,那裡的水又清又甜,保管讓大家喝個夠!”

卻有西北來的士兵聽說過西海湖,忍不住說道:“劉伙長,你就別騙人了,西海湖的水是鹹的!”

謊言被人當場戳穿,劉子秋卻毫不臉紅,揚了揚手中的地圖,說道:“西海湖的水是鹹的不假,但旁邊布哈河裡的水卻不是鹹的。等到了西海湖,布哈河還會遠嗎?”

又有人質疑道:“沙漠中連夜行軍辯不清方向,萬一咱們走岔了路,豈不是到不了西海湖,也就找不到布哈河了?”

就連柳郁聽了這話,也有些心中沒底。卻聽劉子秋笑道:“大家放心,咱們一直按照地圖在走,方向絕對錯不了!”

這一點,劉子秋有足夠的自信。他穿越過來剩下的唯一一件紀念品就是那隻多功能手錶了,儘管許多功能已經不起作用,但指南針還是好使的。只不過這是個秘密,他不會告訴其他人。

劉子秋的“望湖止渴”還是起了一些作用,士兵們又重新打起了精神,繼續前行。

事實上,劉子秋根本不知道布哈河的水是甜是咸,甚至不知道地圖上標註的布哈河是不是真的存在。但他沒有其他選擇,只能以這種方式來激勵大家。劉子秋相信,等到了泥嶺,一定可以找到水源。

布哈河確實是西海湖上游的一條淡水河,只不過是一條季節性河流,現在是早春,仍然處於乾涸狀態。而且,即使布哈河有水,那也在西海湖的西邊。等他們到了西海湖,至少還必須走上一天。

不過,他們的運氣還算不錯,中午的時候,終於走出了沙漠,所有人都不禁鬆了口氣。忽然,遠處揚起大片塵土,隱隱還有馬蹄聲傳來。

桂海求伏在地上一聽,不由大驚失色,說道:“來者不下千騎,旅帥,趕緊結陣吧!”

這裡已經進入吐谷渾境內,來的即使不是吐谷渾的士兵也是依附於吐谷渾的游牧部落,總之是敵非友。柳郁也緊張起來,沉聲說道:“結圓陣!”

以步兵對付騎兵,最好的陣式是車陣。只可惜他們這次乘的是雪爬犁,卻沒有車。還有一種軍陣也可以有效對付騎兵,那就是駱駝組成的駝陣。但他們用來拉雪爬犁的是牛,這些牛原本是運送糧草的,受到驚嚇,很容易就會亂起來,不僅不能用來禦敵,甚至還會衝撞了自己人。此時結成圓陣完全是無奈之舉,最多只能自保,卻傷不了別人。

劉子秋也舉着那柄五十六斤重的陌刀站在隊伍的最前排,他已經跟桂海求他們學了幾天陣法,雖不熟練,但也能勉強配合。他武藝雖然精熟,騎術也有了很大進步,但還沒有自大到敢以一人之力抗擊上千騎兵。

那隊騎兵來得很快,黑壓壓的,當真如桂海求所說,有千人之數。這些人身上穿着各式獸皮,個個挾弓帶矢,縱橫馳騁,轉眼間便將劉子秋這隊士兵團團圍住。

柳郁卻認得他們的裝束,不由沉聲說道:“是羌人!”

這時,騎兵隊中一人越眾而出,手中馬鞭一揚,厲聲喝道:“爾等可是大隋的兵馬?”

普通羌民只會說日常所用的幾句簡單漢話,此人的漢話卻說得十分流利,顯然是個首領。

柳郁也從陣中走出,大聲說道:“既知是大隋兵馬,還不速速讓開!”

那人哈哈大笑道:“這裡是吐谷渾,並非大隋。就算吐谷渾國主在此,也不能用這種口氣叫我們讓路!”

柳郁卻冷笑道:“慕容伏允早晚便將授首,吐谷渾又豈能與我大隋相提並論!”

劉子秋沒想到柳郁面對上千騎兵,面不改色,而且針鋒相對,不由暗暗挑起了大拇指。

那人忽的一勒韁繩,坐下馬兩隻前蹄高高豎起,再落下時,卻已經摘弓在手,“嗖”的一箭便朝柳郁射了過來。

柳郁不閃不避,一箭正扎在他腳前三寸處。

對面那人微覺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旋即高聲喝道:“你們聽着,我要殺你們易如反掌!只要把你們全部殺光,大隋皇帝也不會知道是誰幹的。現在,只要你們棄械投降,我就饒你們一條性命!”

劉子秋看了看周圍的士兵,個個神情緊張,有人握着刀槍的手已經開始顫抖起來。這些隋軍士兵兩天兩夜沒有合眼,又走了這麼遠的路,早就疲勞至極。他們結成圓陣,加上皮甲和盾牌,或許能夠擋住對方一兩次進攻。但嚴重的是,他們已經整整一天沒喝水了,現在日頭正盛,再曬上一個時辰,根本不需要對方動手,他們自己就得到下。他們,陷入了困境!當然了,他們還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宇文敬的後續人馬能夠及時趕來救援。不過,看情形,這個希望非常渺茫。

柳郁忽然仰天大笑道:“我大隋只有戰死的將士,沒有投降的將士。你們若是不怕得罪大隋,那就放馬過來吧!”

那人叫一聲好,撥馬便回,柳郁也緩緩退回陣中,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