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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會盟、首領家的婚禮 都是重要的慶典 慶典就離不開娛樂活動 對於這些尚武的部落來說 晚上的歌舞只是佐餐小菜 賽馬、相撲、角力才是重頭戲

現在 荒野里仍然覆蓋著厚厚的冰雪 顯然不適宜進行賽馬 就連正常的相撲都進行不了 因為地面太滑 無論是人還是馬 都比較容易受傷 角力卻與相撲不同 那就是單純地比拼誰的力氣大 因此成了明天唯一的娛樂項目

入鄉隨俗 劉子秋現在也是部落首領的身份 面對蒙兀扎的挑戰 他不想退縮 也不能退縮 劉子秋呵呵一笑 端起酒碗說道:“沒問題 劉某也正想討教討教 ”

蒙兀扎大喜 把碗中的酒一口喝乾 大聲說道:“爽快 ”

渾羅卻在一旁笑道:“蒙兀扎 你這是想把劉大人灌醉吧 果然好計較 ”

劉子秋不明白 蒙兀紮腳步已經有些飄浮 自己還清醒得很 這樣灌下去 對他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怎麼說是好計較呢 正遲疑間 拓跋木彌帶着又帶着部落里的諸位長老前來敬酒 劉子秋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拓跋木彌是主人 自然要表現出足夠的盛情 反覆勸酒 非得讓人盡興才行 這下一來 許多首領都喝得東倒西歪 劉子秋的頭腦雖然還清醒 腳下卻也有些踉蹌了

渾羅明顯喝大了 硬賴在劉子秋身邊絮絮叨叨 又說拓跋木彌果然老辣 讓大家都喝多 真是好計較

剛才蒙兀扎拖着劉子秋喝酒 他說蒙兀紮好計較 現在換了拓跋木彌拉着大伙兒喝酒 他又說拓跋木彌好計較 聽得劉子秋莫名其妙 正想問他 這貨卻已經打起了呼嚕

這場酒宴直喝到下半夜方散

第二天 婚禮照常舉行 党項人半耕半牧 許多風俗已經與漢人無異 拓跋元居換了一襲大紅禮服 往利晴天卻是一身綠衣衫 紅男綠女便是由此而來 同樣要經過迎親、拜天地祖宗的儀式 只是卻不用立刻送入洞房

沒有花轎 只有一匹披紅掛綠的高頭大馬 往利晴天也沒有蓋蓋頭 身手矯健的党項姑娘 一翻身便上了馬背 與拓跋元居並轡而行 在寨子周圍奔馳一圈便算完成了迎親

劉子秋也站在人群中觀看 昨天回到帳篷的時候 他還有些頭疼 運功調息了一個時辰 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和他一起喝酒的許多首領 此時還高卧未起呢 連今天婚禮的儀式都不能參加了

往利晴天騎在馬上 早看見了劉子秋 小姑娘還用力向他揮了揮手 眼神已經十分坦然 不見一絲幽怨

劉子秋也放下心來 回給她一個燦爛的微笑 只是十一歲的小女孩滿頭珠花的樣子 着實讓他覺得彆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完全是漢人的習俗 三拜之後 往利晴天並沒有被送入洞房 而是端着大碗出來敬酒 當然了 參加婚禮的來賓再加上拓跋部的人 何止數千 自然不可能每個人都敬到 但各部落的首領 也就參加昨天晚上酒宴的人 卻一個都不能落下 幾十碗酒喝下去 只怕往利晴天早就爛醉如泥了

劉子秋還在替往利晴天暗自擔心 主持婚禮的來羅衛慕已經宣布敬酒開始 便有人過來相請 等劉子秋走上台一看 卻只有他一個人 過了片刻 另一個中年漢子才被推了上來 劉子秋依稀記得 這個年約四旬的漢子是細封部的首領

來羅衛慕又在台上喊了三遍 再無一個首領上前 蒙兀扎等人此時還宿醉未醒 劉子秋這才明白渾羅說拓跋木彌好計較是什麼意思 只是蒙兀扎自己也喝醉了 那又是什麼好計較 卻一時想不明白

党項女兒性格豪爽 一碗半酒自然不在話下 劉子秋這碗是滿的 細封野利蘭卻只有半碗 因為昨晚上喝得太多 他只敢再喝半碗 否則便要當眾出醜了

原來 新娘子喝酒卻是根據客人的量而定的 難怪昨天晚上拓跋木彌要拿出最好的酒 對那些賓客大灌特灌 要不把那些賓客弄趴下 如果有人故意攪局的話 隨便哪一個的酒量都能讓新娘子站不起來

劉子秋不由暗暗後悔 早知道這樣 自己也謙讓些 只倒半碗便好了 往利晴天也可以少喝點 所以 一碗喝下去 他說什麼也不肯再添了

倒是往利晴天主動斟了半碗酒 說道:“子秋哥哥 妹子今天嫁人了 這半碗酒你一定要喝 就當祝福妹子吧 ”

党項姑娘拿得起放得下 對劉子秋來說自然是最好的結果 這半碗他不再推託 端起來一飲而盡

婚禮儀式至此算是圓滿完成 接下來便是今天的重頭戲 娛樂活動角力了 那些宿醉未醒的部落首領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都鑽了出來 一個個兩眼紅腫 腳步飄浮

原來 這些狡猾的首領其實早就醒了 有的甚至整夜就沒睡着 只是誰也不願意出來接受新娘子敬酒 喝少了沒面子 喝多了又丟臉 細封野利蘭如果不是一直在打拓跋千玉的主意 大概也不會硬充好漢了

這些首領當中 至少有一半的人目光都瞄着那顆党項明珠 劉子秋過來時和拓跋千玉的親熱舉動 他們自然早就聽說了 有些人對劉子秋不太友善 也少不了這方面的原因

拓跋木彌要利用這次婚禮的機會挑女婿的事情 雖然沒有明說 但大家早就心肚明 党項人尚武 党項姑娘崇拜英雄 今天這場角力就是展示實力的好機會 許多人已經摩拳擦掌 蠢蠢欲動了

角力是純粹比試力氣的節目 有很多種方法 比如拋投石子 抱起牛馬 總之怎麼新奇怎麼來 並沒有一定之規 今天拓跋木彌準備的是幾十筐大大小小的石塊 規矩就是將這些石塊搬到十步之外 只許用手 不許用其他工具 在規定時間內 誰搬得最多 誰就獲勝

蒙兀扎忽然走了出來 大聲說道:“這個法子沒意思 ”

拓跋木彌有些不悅 但礙於面子 只得捺住性子說道:“那就請蒙兀扎族長指點一二 ”

蒙兀扎嘿嘿一笑 指了指寨子外面的一塊巨石說道:“誰要是能夠把那塊石頭搬起來走上幾步 誰才是真的大力士 ”

這話一點不假 那塊巨石只怕不下千斤 只要能夠搬起來 就完全當得起大力士的稱謂了

劉子秋狐疑地看了蒙兀扎一眼 這貨滿身酒氣 走路還在打晃 就不信他可以弄得動這塊巨石 既然弄不動這塊巨石 卻又出這樣餿主意 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其實劉子秋不知道 蒙兀扎自己當然對拓跋千玉沒什麼非份之想 卻不妨礙他替兒子做做打算 蒙兀扎的兒子叫克烈 雖然黑了點 個子也不高 卻壯得像一頭小牛

蒙兀扎很聰明 克烈太壯實 體重不輕 賽馬自然不佔便宜 同樣因為太壯 不夠靈活 撲賽也沒有多少優勢 但角力則不同了 那正是克烈的最強項 因為克烈就是力氣大

今天惡劣的環境註定了只能有角力這一個娛樂項目 簡直就是上天對他兒子的眷顧 想不露臉都難 說不定克烈露這一回大臉 就能贏得美人芳心

蒙兀扎也聽說了劉子秋與拓跋千玉關係曖昧 雖然這個漢人大官身材並不粗壯 不像個力大的 但劉子秋既已先入為主 總算是個勁敵 所以昨天晚上他才拼了老命拖着劉子秋斗酒 只要把劉子秋灌醉了事 不想劉子秋沒事 他自己卻差點爬不起來

聽說蒙兀扎出了這樣一個主意 周圍都是驚聲一片 人群當中也不乏力大之輩 但能不能搬起這塊巨石 都心中沒底 拓跋木彌更是雙眉緊蹙 感覺蒙兀扎這廝就是來故意搗亂的 如果不是大喜的日子 他便要當場發飆了

蒙兀扎看到眾人吃驚的樣子 非常滿意這樣的效果 得意洋洋地說道:“怎麼 沒人敢試嗎 ”

話音剛落 有人大叫道:“我來 ”

劉子秋轉頭看時 卻是往利多雲 他是新娘的哥哥 既是客人 又是半個主人 所以昨天晚上並沒有喝多少酒 也沒有人故意勸他 今天倒是清醒

往利多雲也不是沒動過拓跋千玉的心思 只是他的部落只能算得上中等 難入拓跋木彌的法眼 現在妹妹嫁給了拓跋元居 自然更沒有這個機會了

不過 順利完成今天這場婚禮 往利部也是責無旁貸 沒有人出來應戰 往利多雲只能自己出頭了 總不能讓自己的妹夫 今天的新郎赤膊上陣吧

往利多雲分開人群 走到巨石前面 挽起衣袖 將腰帶緊了緊 雙手抓住巨石 大喝一聲 那巨石卻紋絲不動 往利多雲臉上一紅 甩開膀子朝巨石撞去 巨石晃了晃 卻又回到了原地

周圍一片寂靜 沒有人嘲笑往利多雲的不自量力 因為這麼大一塊巨石 他們也自忖搬不起來

人群中有人喊道:“讓開 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