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八節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的大亮。青山坪村口上山的那條道上，人影幢幢，狗叫連連，一隊四十餘人的打獵隊伍，在晨光的照耀下，向山區逶迤而去。

第一天，他們的收穫不多，近村子的地方，不過是些小野獸而已，不過，謝青山打到了一隻蟲子。那是一隻小巧玲瓏的蟲子，乍一看，倒像只小豬崽，看上去圓鼓鼓的，很可愛。中午的時候，他們在一座山谷里歇息，將那隻蟲子洗了，就着蟲殼烘烤，不一會兒工夫，香氣四溢，雪白的蟲肉在篝火的照映下。發出誘人的光澤，晴兒吃了幾塊，味道居然不錯。

“唐棠，你們經常獵殺蟲子吃肉嗎？”晴兒問道。

“不是所有的蟲子都能吃的，而且蟲子身上也不是所有部位都可以吃，但這種鼠蟲是個例外，跟普通的野獸沒什麼區別，剝除內臟甚至連殼子都不用剝。”

“哦，那你可要教教我。”晴兒真的很好奇，雖然她殺死了許多蟲子，卻沒想到這蟲子其實也可以作為食物利用起來。

如果是在附近平原的山區，夜間正是最好的打獵時光，但在這裡，夜晚卻是最危險、最恐怖的時候，不但有猛獸在暗中窺伺，稍一大意，不是迷失在叢莽里，便是陷入泥沼陡壁之中難生還。

所以，當夜幕甫一降臨的時候，村長便傳令紮營，八座帳幕圍着一堆熊熊的篝火，安排了兩名獵手輪班守夜，村長讓大家儘早休息，準備明日捕捉猛獸。

據謝青山介紹，這裡距離青山坪已經有百餘里，是打獵人經常駐宿的地方。由此分出兩條道向南，越過數座山嶺，在前面一座全是茅草的高峰會合，再聚在一起，排成一字向東插進三十里，再向北轉回嵐桌場。

在那座山峰之南，是一片遠古森林，險峰峻岭，被稱為雲霧山，從來無人敢越雷池半步，在青山坪，只有謝青山為了要獵金甲蟲，曾經深入雲霧山去，不過，在進入山區十里之後，他便被一個巨大的身影嚇回來了。

按這次行程計算，往東折回青山坪，收穫可能豐厚，但麻煩也多些，一是接近雲霧山，危險性大。一是這一帶經常有上游的村民行獵，假使碰上了，可能要衝突起來，在一二十年中，械鬥傷人之事，已經發生過三五次。

假使要向西，經過大峰山以北地區，收穫可能不大。原因是在那兒經常會發現實力強橫的妖獸，獵人如果進去，還不夠它們果腹的，假使獵隊不幸碰上那些妖獸，跑得不夠快，准死無疑，雖則不易碰上，但無獸可獵，何必枉費心力呢？

翌日清晨，眾人收拾帳幕起程，分成兩路，左一路是村長和二十名男女，包括羅英兄弟，右一路由謝青山率領，包括晴兒、謝文傑、唐棠和玉秀、玉如倆姐妹，還有其餘十名男女壯士們一同起程。

在分組的時候，羅珠兒鬧起了彆扭，她要加入右路的隊伍，看來是鐵了心要和晴兒比個高低，村長沒辦法，只好臨時調換了一下。

旭日初升，兩路人馬分道揚鑣。披荊斬棘地各奔前程。右翼這一路，謝青山一馬當先，十餘條兇猛的獵犬狺狺狂吠，在前面奔逐，晴兒走在最後，她的左側是青山坪的一個獵手，名叫羅俊傑。這個小夥子看上去不過歲，肩上扛着一柄鋼叉，舉手投足之間，臂力着實驚人，他帶着兩頭黑色的獵犬，陪着晴兒走在最後。羅珠兒和唐棠走在中間，看得出來，這小丫頭確實很活躍氣氛，整支隊伍都被她帶動得活了起來。

越過一座小山，前面展開一片茂密的古森林，在高山地區，冰雪長年不化，林木皆是松柏彬榆之類的針葉樹林，枝繁葉茂，參天蔽日。

“雨晴！”

謝青山停下來向晴兒招呼道：“這裡是本區最有名的黑森林，野獸很多，在這兒我們將分道插進。每四人為一組，在目力可及之處，齊頭並進。你是我們的客人，應走在中間。”

“謝大哥，你放心，我會注意的。”晴兒跟了上去，道：“這兒都有些什麼猛獸？”

“在夏天的時候，個頭最大的人熊，最迅猛的是金錢豹。不過，這些野獸還不算可怕，這一帶比較可怕的是七星刀蟲。好在這種蟲子雖然性性兇猛。但由於體格龐大，很遠就會被獵犬發現。”

前面突然響起一聲口哨，獵手們相互打着手式，緩緩分開，“前面已經有發現了，我們走！”羅俊傑道。

晴兒挽着長弓，羅俊傑手持鋼叉，左手是一把砍山刀，羅珠兒背弓持矛，腰插匕首，她看了晴兒一眼，對羅俊傑道：“誰不知你自命英雄，經常搶先？你引大黑二黑在前開路，我和唐棠在後陪客人。”

“咦，珠兒，你這次不搶先了？還真是奇蹟了！”羅俊傑大笑着吆喝一聲，領着兩殺獵犬跑到前面。

林深不見天日，好在樹高草短，北方隆冬常駐，藤蔓極少，二十個人分為五組，每組相距三五十丈，呼喝着獵犬，向前急走，人喊狗吠的，十分熱鬧。

左右兩邊的小組，都傳出了歡叫和犬獸追逐之聲，只有中間一組毫無所獲。這回羅珠兒也急了，大叫道：“我們快些，別輸給他們。”

三個人一陣快趕，不久就超出半里之遙，突然，二條獵狗狂叫一聲，兩下里一竄，十丈外矮草條分，竄出一頭野豬來，它呲着牙。突向左方竄到的獵犬撲去。

羅珠兒手急眼快，叱喝一聲，騰身飛撲，長矛去勢急似奔雷，刺中那頭野豬的脖頸處。野豬狂吼一聲，撲通倒下，那兩頭獵犬同時撲倒，咬住前後腳一扔，那頭足有二百來斤的野豬扔出丈外，轟的一聲撞在樹上，眼見鮮血順着傷口和口鼻呼呼的往外噴，眼見是活不成了。

“這東西就是個吃貨。”羅珠兒用砍山刀從豬身上削下兩塊肉，扔給兩條獵犬，頭也不回往前走。

“這野豬不要了？”晴兒詫異道。

“這種粗笨的活兒哪能讓我們干，告訴他們一聲，有人處理。”羅珠兒擺擺手道。

晴兒問道：“奇怪，你們這種狩獵之法大異常規，不似團圍，因山區廣闊，而人數過少，要說是搜獵么？你們卻又大聲嗆喝，野獸早跑光啦！”

羅珠兒微笑答道：“不會的，獸多，驚而獵之，假使要圍，一千人也難為力，着！”她一聲嬌叱，一支短鏢槍脫手飛出，三丈外倒下一頭大如小牛犢似的黃鹿，唐棠幾乎在同時彎弓搭箭，咻的一聲，另一頭也倒在了草叢中。

“真沒想到，在這洪荒叢莽中，竟然還有這種善良的動物！”晴兒倒有些奇怪了。

“這裡還有山羊呢，沒什麼可奇怪的。”

“不是說還有猛獸嗎？”晴兒問道。

“說著這不就來了嗎？”羅珠兒神情變得有些凜然，晴兒的目光也看向了樹林，她其實早就發現裡面的異常，只是故作不知，羅珠兒雖然有些後知後覺，其實力倒也不可小覷。

此時，走在前面的兩條獵犬都退了回來，全身毛髮聳起，身體顫抖，夾着尾巴，聲音近似嗚咽，顯然是十分的驚恐。

羅珠兒站在晴兒的前面，高舉長矛，和唐棠並肩而立，提醒晴兒道：“雨晴姐，小心一些，林中必有猛獸，請緊隨在我們身後，並注意後方。”

“會不會是巨熊？”唐棠猜測道。

“不應該吧，現在可是冬季，熊類都冬眠了。”羅珠兒道。

晴兒說道：“不是熊，應該是豹子，大概距離我們有百十米，最好想辦法誘它撲過來。”

“你怎麼知道？”羅珠兒懷疑地看着她。

“我看到了……嗯，不用誘，它已經出來了。”晴兒揚了揚下馬道。

羅珠兒和唐棠向前看去，臉色頓時為之一變，就在距離她們二十餘米的一株大樹上，鬼魅般的出現了一隻紫色的巨豹，它凌空縱到一棵大樹上，一雙炯炯生光的陰森森大眼，注視着三個女獵手。

羅珠兒發出一聲清嘯，警告所有的同伴，矛尖略微揚起，徐徐向巨豹靠近，雙方越來越近，終於接近到七、八米的距離，羅珠兒和唐棠分左右散開，兩根鏢槍對準樹上的巨豹，脫手擲了出去。

巨豹伏在樹上，咧着森森銳齒，尾巴徐徐晃動，作勢下撲。羅珠兒和唐棠突然叱喝一聲，鏢槍虛晃一次，試圖攪亂巨豹的視線。

那頭巨豹倒是篤定的狠，懶洋洋地伏下身體，欲撲未撲的樣子。

“小心地面，草叢中還有一頭巨豹。”晴兒低聲提醒，這兩頭紫色的豹子可不是普通的猛獸，而是低階的妖獸——屬於未入流的那種，卻比普通的猛獸厲害了何止一倍。

“唐棠，我對付樹上的那頭，你對付草里的，雨晴姐，你支援我們。”羅珠兒輕聲道。

話音方落，樹上的那頭巨豹突然大吼一聲，向羅珠兒猛撲而下，半空中閃電似的向左一扭腰身，猛撲唐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