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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服魚敬宗的過程很簡單。

上次搶先搞定了盟牛的投資,離京之前,林白葯和魚敬宗有過一次電話長談,說到了X的存在,並分析了當前局勢。

雙方鬧成這樣,X必定會趁勢出手。

出手無外乎兩個方向。

一是和魚家合作,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亘古不變的道理。

如果魚敬宗接受,那就當林白葯這個電話沒有打過,該怎麼來就怎麼來,一隻羊是放,兩隻羊也是放,繼續斗下去,分個勝負。

二是從中挑撥,加重事態惡化,不可收拾最好。

那麼相對出行戒備森嚴的林白葯,沒什麼警惕的魚安止顯然更容易對付。

就跟X躲在幕後研究林白葯一樣,對這個生死大敵,林白葯也沒日沒夜的琢磨,經過多次交手,逐漸摸透了他的秉性。

膽大包身,毒如蛇蠍,

只要他認為時機合適,沒有不敢幹的事。

當然,現代社會,對付魚安止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直接沖入家裡為所欲為。

最簡單實用且代價最小的辦法,X曾經在東江對林白藥用過,那就是車禍。

林白葯告訴魚敬宗,X是他的麻煩,但現在也是魚安止的麻煩,出行務必小心謹慎,以防萬一。

哪怕處在敵對狀態,魚敬宗知道林白葯不可能在這樣的事上撒謊,因為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兩人約定,一旦X真的出手,林白葯就會登門,他們之間不用任何交流,可以聯手做局,把X從老鼠洞里揪出來幹掉。

但還是那句話,X必須找到合適的切入點才能實行計劃。

不然嫁禍不了林白葯,還徹底得罪了魚敬宗。

偷雞不成蝕把米,殺了魚安止會變得毫無意義。

直到武光輝指使京華晚報動歪心思,魚安止因為莫茹的緣故暴打京華晚報的編輯,林白葯敏銳的察覺到X坐不住了,所以離京前給魚敬宗打了那個電話。

這次返京見過趙伯瑜,準備對伊立釜底抽薪時,他忽然有種明悟。

若武光輝是X的突破口,身邊說不定有X的人當眼線, 那麼這段時日的蟄伏就有了解釋。

他明知林白葯讓武光輝派人盯着,自然不會輕易的露頭,第一個和魚家合作的假設不再成立,只余第二個選項。

而林白葯和趙伯瑜見面,想必也瞞不過X的眼睛。

雖然他不知道林白葯和趙伯瑜談了什麼,但以X的聰明,應該知道這是針對鶴望資本入股伊立的反擊。

反擊成功,林白葯將佔據絕對上風,所以他斷定X要動手,就在這幾天之內。

與其被動等待,不如掌握主動權。

林白葯又跟魚敬宗聯繫,兩個達成共識,決定先發制人,引蛇出洞。

於是魚安止以招待伊立幾位股東的名義遠離市區,在郊外的別墅內組織了一場酒會。

果然,同一晚,武光輝在酒吧遇襲。

X上當了!

第二天上午,魚安止的座駕回京途中遇到車禍,後排被燒的其實是假人。趕到現場的消防和交警以及後續醫院的人全都在魚敬宗的控制之中。

凡有資格知道這起車禍的人,皆以為魚安止藏身火海,並沒有走漏任何風聲。

隨後,林白葯孤身進山,弄出失蹤的假象,傳遞給X的信號就是:

魚敬宗瘋了。

普通的瘋子只會橫行鄰里,而魚敬宗瘋了,破壞力會難以想象。

林白葯在賭。

賭X不會甘心他這麼死在魚敬宗手裡。

然後藏在地下密室打電話給武光輝,告訴他身邊有X的眼線,只要誰勸他去看似安全實則危險的地方躲避,誰就是叛徒。

孫田就這樣暴露了。

武光輝畢竟是廝混京城多年的狠角,硬是靠着完美演技應對過去,沒讓孫田看出半分破綻。

接着孫田被監視了起來。

同樣被監視的,還有距離車禍現場不遠,一輛提前出現,事後又匆忙離開的黑色麵包車。

最擅長跟蹤的狄甲跟着麵包車回到市區,車輛被隨便遺棄在一處維修廠的院子里。

開車的司機幾經變裝和換乘交通工具,具有較強的反偵查意識,可惜他遇到的是狄甲。

最終還是讓狄甲摸到了具體住址,身份也得到確認,目前正被嚴密監視。

可不管是孫田,還是麵包車司機,都是支線,或許可以通過他們找到X,但不能把所有希望放在他們身上。

必須兩手準備。

現在,確認了是X打來的電話,能不能引君入瓮,要看魚敬宗的本事。

鈴聲響了三下。

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的X回頭看着茶几上的手機,笑道:“瞧,還不到五分鐘……”

手下那人把手機送到跟前,X放到耳邊,笑道:“魚總,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想做筆交易。”

魚敬宗沉聲道:“你要什麼?”

“林白葯!”

“他不在我手裡……”

“魚總,我很有誠意……”

X來回走了幾步,語氣不耐的道:“但是,你要這樣浪費彼此的時間,我無所謂,只怕時機稍縱即逝,魚總將來會後悔……”

魚敬宗壓抑的怒氣,隔着電話都可以感覺的到。

他似乎真的像是正在經歷喪子之痛,又無可奈何的只能接受不知哪來的阿貓阿狗的要挾的大佬。

別說X,就是林白葯,當面看着,也幾乎要被他騙過。

短暫的沉默後。

魚敬宗道:“怎麼交易?”

“我給你武光輝現在藏身的地點,你給我林白葯——活的!”

“可以!你說地點!”

X呵呵一笑,道:“魚總,現在的局勢,你強我弱,我先告訴你,你不給我林白葯,難道我還能上門找你算賬不成?”

“信不過我,又何必來談交易?”

“跟魚總這樣的人物打交道,小心點總是沒錯的。不如,聽聽我的主意?”

魚敬宗冷漠的道:“說!”

“燕子門負責把林白葯秘密運到大興縣長自營鎮的某個地方,然後我告訴你武光輝在京里的藏身處。等確認我的情報無誤,讓你的人撤離大興縣,我接手林白葯,你去抓武光輝,皆大歡喜,如何?”

“你就不怕我找到了武光輝後反悔,不把林白葯交給你?”

“所以魚總最好不要玩什麼花樣,如果大興縣那邊出現意外,我會立刻通知武光輝。等他有了防備,狡兔三窟,你要想拿下他,恐怕也不容易……”

魚敬宗半天沒說話,X很有耐心的等待。

過了許久,魚敬宗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林白葯交給我,他不會再出現在任何人面前,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你為兒子出了氣,報了仇,還不用承擔後果,何樂而不為呢?”

“林白葯不是普通人,只要你有一點處理不幹凈,被人發現了線索,最後還是找到我的頭上。”

魚敬宗道:“我要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就把林白葯交給你,未免風險太大。”

X笑了起來,道:“魚總,如果你堅持要見我,那咱們的交易取消。”

魚敬宗看向林白葯,林白葯搖搖頭。

X膽大,但不代表他不謹慎。

“好!我安排一下,明天下午,會有一輛套牌的麵包車開往大興縣……”

掛了電話,魚敬宗對林白葯道:“你真要冒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白葯微笑道:“這是最好的機會!何況,我又不會拿命去搏!”

魚敬宗的眸子里滿是欣賞之色,卻也難免有些不易察覺的懊悔。

原本可以親密合作,共創未來的朋友,如今變成商場廝殺的對手,魚安止有責任,他也有責任!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既然林白葯有這樣的膽色,他沒理由阻止,道:“那,動手吧!”

凌晨五點,孫田首先被控制。

不必用酷刑,他招供了被X威逼利誘收買的過程。

很通俗卻相當實用的美人計,用孫田的話說,他找到了真愛。

美人計為何幾千年經久不衰?

你以為的美人計只是單純的美色,然後吐槽說歷史上那些大人物有權有勢,什麼美人沒見過,怎麼還會蠢到中計呢?

實際上的美人計講究的是感情,中計的人從不以為自己迷戀的是美色,而是遇到了一個懂自己的靈魂伴侶。

這才是美人計的真諦。

孫田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徹底淪陷,然後在懵逼狀態下透露了不少關於武光輝方面的情報。

等到被逼參與這次的做局,他猛然驚醒,卻已經回不了頭了。

孫田說出了他受命誘騙武光輝到大興縣關押的具體位置,這給林白葯提前進行布置提供了一個時間差。

他是準備以身犯險,但又不是傻到拿命去賭,該做的防範措施,必須做到位。

如果這次真抓不到X,還有以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若命丟了,就是殺了X又能怎樣?

七點十三分。

狄甲發現他監視的那個司機又喬裝出門,開着麵包車往大興方向去了。

這人應該是核心成員之一。

狄甲做出判斷,立刻向林白葯彙報,保持着安全距離,跟在其後行使,沿途並沒有發現其他暗哨。

與此同時,周邊某駐軍以演習為名,出動最精銳的特種小隊,同時趕往大興方向。

中午十二點半,載着林白葯的麵包車順利出現在104國道,後面還跟着幾輛桑塔納……

蟬,螳螂,黃雀,

身份時刻在轉變,不到最後,勝利歸屬,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