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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祖能被劉表委以重任,掌管荊州水軍,雖然後來被成了劉表內弟的蔡瑁分了大半權去,但有能夠擊殺江東猛虎孫堅的功績在,着實不容人小覷。

若是放在平時,依着黃祖的戰場經驗,就算是再大意,也決計不會犯下在對敵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率堪堪兩千兵士,貿然夜戰追襲這等的兵家大忌。

戰場不是遊樂場,廝殺也不是兒戲,能讓一軍之主的黃祖冒如此大的風險,必然也是因為有足夠的利益使然。天可憐見,一開始黃祖的目的,或許的確也就只是想要將甘寧這為禍大江多年,被荊襄兩地世家大族恨透了的水賊頭擒住,運氣好的話,還能獲得百餘江東兵士以作軍功,至少也在肅清江面隱藏威脅之後,能給攻略豫章的蔡家蔡中添點堵。

可誰料到,竟然會遇上江東來“接應”甘寧的大船。當一方面是眼睜睜的看着今晚的一通忙活,以及之前費了那麼多心思的布置付諸流水,一方面是有很大把握在未曾開戰之前,就能以微小的代價,從名震天下的呂布軍中獲得十倍於之前的戰功這等誘惑擺在面前時。能拒絕這等誘惑的,整個大漢天下也八成尋不出一個來。

同樣是十艘主船,但不論從船隻大小,兵士戰力以及對這大江航道熟悉的程度上,都遠遠不及己軍的“貿然”出現的江東軍勢,怎麼看怎麼也像是一塊煮的香噴噴的肥肉擺在面前,任君朵頤。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難免心動吧!

當然,黃祖也不是沒有想過這會不會是江東軍勢的誘敵之計。甚至在之前還藉著這個原因好生奚落了劉磐一頓。

但江東軍勢的動作太具有誘惑力了。及至派了劉磐所在船隻為先鋒。頭前“探路”時,黃祖的心中謹慎,還保持了至少三成以上。直到甘寧的偷襲,才讓黃祖徹底的放下心來。

說來也是矛盾的很。儘管在聽了甘寧在黑暗中率幾艘艨艟,就給自己兩千兵士造成了近三成的傷亡,讓黃祖惱火不已。但另一方面來說,甘寧的這番動作。卻是讓黃祖當真相信了江東軍勢這十艘船隻,至少是應該沒有外援埋伏。

試想,甘寧一個水賊頭兒都被派出來做為斷後之人。那麼對方不外乎就是要麼對甘寧並不重視。將這新近來投之人當成了擋箭牌,要麼就是實在無兵可用,只能派甘寧這等常年在大江之上廝混的水賊頭兒,來稍稍減緩一下己軍的追擊力度。

如此一來。不管怎麼去看。前提都只有一個。那就是同自己這十艘鬥艦的“相遇”,對於對方來說,怕都不是什麼好消息。才會使得有如今這等對策來應對自己臨時起意的追擊。

倘若說直到這個時候,也算是戰功赫赫的黃祖,對江東水軍來說還殘存着一絲懷疑的話,等見了“劉磐”的鬥艦,竟然真的“擒獲”了那艘斷後的戰船,並且將之撞得船頭稀碎時。黃祖最後一絲警惕也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了。

俘獲敵船這種事兒,說起來可不是件小事。此間的說道。其實也是可大可小,就看怎麼操作了。很明顯,若是“劉磐”有此大功的話,因為之前同劉表的“淵源”,以及在一直垂涎自己這一萬水軍的蔡瑁的力挺之下,很有可能會真正的在水軍中有了一席之地,在脫離自己的掌控之前,還要狠狠的咬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肉。

但若是立下這大功之人換成了黃祖的話,那事情可就不能這麼看了。劉表悍然對青州那位天下第一猛將呂溫候亮了刀子,陸地上有老曹在前面頂着,又有北方諸位仁兄吸引着呂布絕大多數的注意力,正是劉表奪取垂涎許久的江東產糧大郡的最佳時機。而作為劉表軍戰鬥序列中最為倚重的水軍大將,若是能在這之中早早的立下讓劉表滿意的大功的話,黃祖用屁股想也能猜到,彼時什麼蔡家,什麼蔡瑁,都將不在能有與之爭雄的本錢。畢竟相對於整個大漢天下來說,包庇蔡家雖然能讓劉表在荊州這一畝三分地穩如泰山,但格局還是太小了。能有一個擊敗過江東猛虎孫堅,又能擊敗戰神呂布的部下為之所用,對於雖然有心問鼎,同呂布開戰,卻仍舊是謹慎非常的劉表來說,什麼內弟,什麼族親,能有九階之上,那金黃色的龍榻重要?

因而雖然黃祖平日間也對搶奪部下軍功之事十分反感,但此番放在了劉磐的身上,對於黃祖來說卻是絲毫壓力也無。畢竟在一開始,劉磐就是黃祖的死對頭和不放心自己的劉表兩邊派來摻沙子的二五仔,用他黃祖的兵將、兵船,執行他黃祖的命令有了這等“戰績”,說這戰功也要有他黃祖的一大半,應該不過分吧?如今這戰船已然在手,他黃祖這從龍首功之始,說不得就要來自於這艘船首已經被撞碎的江東戰船之上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念頭一經喚起,就難以再遏制住繼續想下去的趨勢,甚至在某一瞬間的時候,有心成為劉表“君臨天下”之後“軍中第一人”的黃祖還有種若是劉磐識相的話,沒準自己倒是可以保他一條性命,以彰顯自己的大度,至不濟將之驅逐出自家水軍了事的心思。

美夢人人會做,但無疑黃祖醒來的有些早了。就在黃祖坐等着劉磐老老實實的來自己所在的旗艦之上“述職”,而後自己大度的看在他也聽命於自家主公劉表的面上,暫時與之虛與委蛇一番,待坐實了此番功績之後,再另行算計的時候,突然就接到了“劉磐”說是讓自己親自過去的信號。

在黃祖眼中,就在得知此消息的一刻,心中已經默默將“劉磐”看做是死人了。畢竟這可就算是撕破了臉皮了。不過黃祖還是心中存了幾分不屑劉磐的想法。自己怎麼說也是這一萬水軍的主將,他“劉磐”就算是真的想依這“大功”有所作為的話,也不至於蠢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同他黃祖翻臉吧?更別說那船上還有兩百多名自軍軍士,就算是劉磐想要挾大功而自逞的話,這些人也未必就全部肯與之同流吧。因而在略一襯頓之後,黃祖還是暫時放棄了直接就動用武力將“劉磐”拿下的心思,黃祖其實也怕有心人笑話他那樣吃相也忒難看了些。最終決定還是要把戲作全套為好!

黃祖會後悔他這一時“心軟”的。而且有這種念頭的時間不會很長了。十餘艘荊襄鬥艦,被甘寧騷擾的神經緊繃,就算是到現在為止也不知是甘寧箭矢用盡還是怎的,已經有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未曾再有過偷襲的舉動,也未能讓船上的劉表水軍有絲毫的松垮之意,十分盡心的按照黃祖的吩咐,順着此刻正孤零零浮在江中的兩艘戰船兩側,擺出了防禦姿態,中間清開了一條航道,讓黃祖的旗艦,向著“劉磐”所在的鬥艦駛來。

“牽頭兒,你看。是黃祖那廝的旗艦!這得是什麼腦子?竟然真的上鉤了?”同牽招一同已經換上了劉表軍水軍服飾,此刻正將先登勁弩斜斜藏在身後陰影當中,正全軍皆是一副恭謹的模樣,立於甲班之上,等候黃祖前來“視察”的先登營兵士,看到黃祖竟然真的以為是“劉磐”俘獲了江東戰船,卻因為兩船相撞而使得鬥艦受損而親自前來,就站在牽招身邊,才半個時辰不到就被牽招踢過兩回的先登營兵士又忍不住開口,滿目難以置信的說道。

“看見了!通知弟兄們做好準備!唔?不對你小子剛這話是啥意思?是在替黃祖那老小子叫屈,還是嫌你家牽招大爺使計太過粗劣?”牽招幾乎一臉黑線的瞪了開口的這名兵士一眼,沒好氣的低語笑罵一聲,說道。先登死士,並不是一群殺人機器,而是能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諸如勇士八百面對十倍於己的白馬義從,亦或是四百殘兵面對曹操四萬精銳時,還能有笑得出來的良好心理素質。同牽招說話的這人牽招認識,是自對戰白馬義從,就身在先登營的老人了。幾年來先登營中除了二百多百戰餘生的老弟兄之外,幾乎都要換了個遍,雖然戰力因為新血漸漸成熟而較之之前不相彷彿,但牽招對這幫老弟兄時,不自覺的便有種淡淡的情誼在裡面。

“劉磐將軍,將軍有令,此番弟兄們辛苦了!既然鬥艦因戰受損,便請弟兄們給船身捆好繩索之後,暫至其他船上歇息,劉將軍請到將軍主艦敘話!”因為眼下有十艘鬥艦聚在一起,船身的氣死風燈的火光,加上兵士手中剛點燃的咧咧燃燒的火把,將以牽招及一眾先登營兵士所在的船隻附近水域,照的如同白晝一般。也得虧是牽招提前命麾下兵士和自己一樣,早早的換上了劉表水軍的衣甲,加上牽招高矮,恰巧同劉磐不差彷彿,又是低着頭沖黃祖所在艦船行禮,一副恭謹萬分的模樣,才沒有令那傳口令的兵士起疑。

“諾!”看着已經漸漸進入到射程的黃祖旗艦,牽招的回答言簡意賅。不得不如此啊!說實話,北地出身的牽招,剛剛根本就連對方嘰里咕嚕的一番話說的什麼,一個字也沒聽懂,只是見對方住口,才順着意思猜測,隨口答了一句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