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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靜兒,明天是禮拜,我帶你去洛帶玩。”陳俊說完話,隱隱的嘆息一聲,悄然拉好卧室門,退身而去。

劉靜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發生這種事,每一次渴望他靠近,可是每一次都會發生那種讓自己無法抑制的恐懼。

劉靜從小不拘言笑,之所以和珍成為如膠似漆的好朋友,那是因為珍也和劉靜一樣孤獨,因為家庭的貧困,因為那份傲嬌卻又擁有自卑的雙重心態。

失去了珍,自己還有誰?陳俊……可是我屢屢讓他失望,他也許會厭倦,說不定某一天就會失去他的呵護和寵愛,劉靜就這樣一夜的胡思亂想。

也許陳俊是因為自己的舉止跟別的女生不同,才會對劉靜產生好奇,在現今這個紛亂,光怪陸離的社會圈子裡,很少有女孩像她這樣呆板,頑固,守舊,自小到大劉靜抗拒所有的異性,就連自己的爸爸都會產生莫名的反感。

禮拜,劉靜拒絕了陳俊說驅車去洛帶放輕鬆的提議,她執意要去珍的家……

舅舅家在郊區,田地什麼的已經給政府徵收了,舅舅修建了許多臨時棚戶區,其目的就是想在這次撤遷之際,發一筆小小的橫財,這也是農民失去土地之後,唯一可以多徵得賠償金的一種笨辦法。

外婆在一年前就去世了,家裡只有舅舅和舅媽,他們的孩子劉靜的表哥去青海讀書,據說還有一年就畢業了,舅舅,舅媽熱情的招呼陳俊和劉靜,他們都要忙碌各自的工作,劉靜就和陳俊來到珍的家。

眼前出現的情景跟幼時所看見的大不同,珍的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來的四間又破又舊的茅草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三開間的兩層樓房。

“哦!小靜來了。”珍的媽媽,微微有些發胖的身材,臉上清晰可見幾點灰褐色的雀斑存在,她熱情的端來凳子,還吩咐珍的爸爸給陳俊泡來一杯茶。

陳俊東張西望,不安分的模樣,劉靜知道他陪同自己來這裡一定是鼓了好大的勇氣,才勉強來的。

“俊,你要不去舅舅茶鋪去玩遊戲機,我和阿姨聊聊。”劉靜把話撂出來,立馬就後悔了。陳俊兩眼放光,‘噌’起身,放下手裡的茶杯子。毫不含糊的滿口答應,大步就離開了珍的家門口。

劉靜鬱悶死了,心裡隱隱的感覺一股失落感,暗自道;你好歹也推辭一下唄!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離開,走時也不打算和自己說句什麼。

“小靜,你大一?”

“已經上班,在殯儀館。”劉靜知道珍的媽媽犯糊塗了,還把她當小孩,但是有一樣很明確,那就是林媽媽看見自己時,絕對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珍,看着她有些潮濕的眼眶,劉靜低下頭,許久醞釀了一句話道:“阿姨,以後我會常常來看你的。”

“嗯,小靜就是乖,比咱們家丫頭乖。”說著話時,阿姨最終沒有隱忍住,渾濁的眼淚是奪眶而出。

“阿姨……我昨晚夢見珍了,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笑,阿姨……我也想珍。”劉靜突然情緒失控,一頭扎進阿姨的懷裡,阿姨伸出滿是老繭的手,輕輕的摩挲着梳理着她瀑布一般滑溜的秀髮,這種摩挲很溫馨,也許跟劉靜缺乏母愛有關吧!霎時之際她居然有些留戀起這份溫馨。

“小靜今天來是想做什麼?”阿姨目測是猜測到劉靜此行來的目的,但是她不能把實話告訴她,也不能告訴她現在是業餘撰稿寫手,更不敢告訴自己就是將要,為珍做儀容的化妝師。

“就是想來了解珍的具體情況,我只記得她初中那段,後來她輟學了,在酒吧上班,然後說要離開B市,加上我的學業緊張,所以關於她後來的事情不太清楚。”

“呃……”阿姨艱難的從喉嚨里冒出一個字,深陷的眼眶裡溢滿眼淚,她遲疑片刻,逐起身到屋裡拿出一個娟帕包裹好的東西給劉靜看。

阿姨拿出來的包裹一層一層的揭開,最後呈現在劉靜眼前的是一副全套的純黃金首飾。

“這……”劉靜不解的望着阿姨。

“這是珍給我買的,我一直捨不得戴,再說了在農村也不好戴這個,反而讓人笑話。”阿姨臉上掛着淚珠,唏噓着說道。

“呃……按理來說,珍,應該沒有足夠的錢來購昂貴的衣物以及傢具,租豪華別墅,還給家裡添置傢具,修建房屋,對於一個沒有固定收入,沒有工作的女人,她的這些錢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這都是一個迷,一個讓人好奇的謎。”

阿姨的情緒逐漸穩定,劉靜也言歸正傳,再次提出對珍以往的一些故事,珍和阿姨畢竟是母女,女兒有什麼話自然是會對媽媽講,對爸爸是不可能掏心掏肺的。

劉靜故作隨意的把玩手機的動作卻是暗地裡摁開手機錄音鍵鈕……凝視着阿姨,她娓娓道來珍的故事。

珍虛榮心強,羨慕那些穿戴奢侈的女性朋友。所以她暗暗在心裡發誓,一定要不惜一切來超越她們,要做一個地地道道的有錢人,一定要把曾經遭受的白眼和凌 辱報復出去。

珍隻身一人日夜的舟車勞頓,來到理想中,中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深圳……

想象跟現實給珍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看着噓噓嚷嚷的人流,遙望各式廣告牌和商店,閃爍耀眼光芒的霓虹燈,還有西裝革履,大腹便便,容光煥發的紳士。她有些眩暈感……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已經到了日夜所期盼的深圳。

珍看着從眼前,側面,身後穿着露臍裝,妖嬈誘人的靚女,她,眼裡盡數是羨慕妒恨的目光,手拉着賤買的滑動帶輪子的行李箱里,裝的是珍平日里覺得最好的衣服,現在看來,這些都將成為一堆遭人白眼的垃圾。

夜晚來臨,珍,還沒有找到住宿,她摸不清方向,也不敢貿然進入不太明確的旅館。在這座陌生繁華的城市,她,第一次感覺好無助,迷茫,局促,外加不安。

珍在吝惜錢,身上的錢都是在劉靜那裡借來的,看好了一家不錯的旅館,進去一問價錢,嚇得她忙不失迭的對旅館接待道歉。

內行人一看珍就知道她是外地人,旅館是服務行業,客人可以自由選擇住宿,不滿意,完全可以自由離開。可是珍卻認為自己在討價還價之後,佔據了別人的時間,所以必須的給人道歉。

珍不敢多說話,天知道,這裡的人們怎麼就不好好的說,出口就是特么的普通話,讓一個對普通話不感冒的她,很是彆扭,難以適從,而她剛剛一開口,就惹得陌生人男女的哄堂大笑。最後珍只能做出倉皇離開的下場,拋在背後的是肆無忌憚的唿哨聲和譏諷聲。

“妞,找住房?”

珍正沮喪萬分,茫然失措時,一位中年男人出現在她面前。並且說出了珍最熟悉不過的四川椒鹽普通話,這讓遠離家鄉,感到萬般孤獨的珍激動恍如看見了自己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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