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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喜說完,肩膀又是一陣忍不住抽動。蘇麗言眉頭也抽搐兩下。今日傍晚之時李氏院子里的人便一下子全過來了,說是李氏開恩,讓他們自個兒過來,求夫人給個恩典,隨意安排給他們一個掃地的工作了使得的。蘇麗言不知道李氏這是抽的哪門子瘋,開始時也沒理睬,誰料這些人便是跪着哀求了起來,一跪就已經跪了半個時辰,如今元家裡都傳遍了,只說李氏苛待下人,人家寧願來做這邊粗使的工作,也不願意在她那兒做個管事的婆子。蘇麗言名聲登時更加好聽,李氏卻是不到半日功夫,便成了元家笑柄,人人一提起這事兒就笑得不行,蘇麗言也待了半晌,將手中拿着的書放了下來,嘆了口氣,想到李氏院子中主事的,就開口道:“讓那太監小卓與秦嬤嬤進來!”

這兩個分別是李氏房中太監與婆子丫頭的領頭人,她只喚了這兩個人進來,元喜令命出去眾人都已經是喜出望外了,蘇麗言不知道李氏唱的這是哪一出,不過也知道這下頭的人慣會見風使舵,恐怕李氏若是處理得不好,今年這年都不一定能挨過得去!要知道除非是掌權的那個夫人,其餘像李氏這樣不得寵身份又尷尬的,縱然她出生在高,在這元家也得低了頭過日子,她要不甘心,自己若是真要整她,她也說不出話來,更何況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些下頭的人若真想踩一個不受寵的,有千萬種法子叫她沒法子喊出苦來,恐怕就連她被整死了,名聲也得是臭的!

如此一來,鬧到這樣的地步,蘇麗言心裡也不由覺得那李氏當真是個鬼見愁,娘家帶來的人都能跟她離心到這樣的地步,足以可見她性子。不過李氏身邊是要人侍候的,這些人還得回去再獃著否則人家倒是要說她刻薄了,畢竟人言可畏,元大郎從青州潯陽王府帶回來的兩萬士兵還在那兒擺着,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可能真將他們心捂熱了潯陽王該有後着,李氏不能在這個時候死,她也不能傳出惡名來,否則恐怕會給元大郎惹麻煩。一想到這兒,蘇麗言也不由暗自誹謗了李氏兩句,安生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着反正她在娘家也是嫁不出去的,要是她來了元府安安生生的,自己也不會短了她一口飯吃,跟在娘家沒出嫁似的,好好兒看清形勢自個兒在府中獃著,她也不是真養不起這樣一房人。

偏偏李氏又心大,自認為自己還能得寵,也不瞧瞧憑什麼!若是沒元鳳卿這個自家夫君倒霉鬼以此時規矩來看,她恐怕除了老死潯陽王府之途外,最多也就只有被送廟中清苦渡日了。

換個地方生活能讓她名聲好聽些,若是她看得出來元鳳卿不喜歡她,安份一些靠攏自個兒,蘇麗言說不得還能護她一世富貴,至少守活寡也比她在潯陽王府日子好過得多吧?偏偏她又不甘心,要來爭來搶了,鬧到這樣的地步,還要自己替她收拾善後!蘇麗言臉色微沉,那小卓與秦嬤嬤進來時便戰戰兢兢的,叩了個頭沒等蘇麗言喊起身兩人也不敢起。

二人身上還帶着冷氣,進了屋裡,頓時舒坦得渾身毛孔都快散了開來,怕一身寒氣衝著蘇麗言,他們便是在外室隔着帘子朝裡頭行禮的,蘇麗言靠在軟榻上元喜便拿了個軟枕過來塞在她身下,她靠舒適了,又拉了拉被子搭緊了,這才斯條慢理道:“說吧,什麼事兒鬧得這樣凶了。”

秦嬤嬤透過模糊不清的珠簾,依稀能看到一個麗人兒斜靠在榻子上,身下鋪着的是柔軟羊毛織就的厚毯子,雖然沒什麼花紋,但這樣一大塊厚羊毯,縱然是潯陽王府中也不常多見的,蘇麗言穿着一件綉了紅色牡丹的玫瑰色衣裳,鍛子泛着柔和的光澤,更襯得她肌膚賽雪欺霜,頭髮挽了個墜馬髻,不過只是鬆鬆斜斜的,簪着一支梅花釵,除此之外再無飾物,簡單幹凈得更襯那氣質似水般溫婉,頭髮幽黑,肌膚雪白,唇不點而朱,一雙眸子隔着珠簾看不大清楚,但之前秦嬤嬤卻是見過的,知道那雙眼眸似秋水般煙霧籠罩,男人就愛這樣的,又是如此好的顏色,運氣好又跟元大郎乃是有結髮夫妻之意,又有子傍身,還有這般美貌,李氏樣貌雖說稱清秀,但到底年紀已大,光是這身段與肌膚便是比不過她的,又拿什麼跟人爭?

雖說古人挑媳婦兒,一般看德容言工,德性是排在容貌前頭的,娶妻當娶賢,容貌美的一般都是妾室通房,可秦嬤嬤卻清楚,這些條件只是婆婆找媳婦兒的要求而已,並非丈夫對妻子的要求,古來男人皆好色,自然是長得顏色越好的越喜歡,因此才有那樣多小妾受寵,而正妻故作雍容大方給丈夫納妾的,李氏爭不過人,比情義不行,比容貌不行,如今蘇麗言正室之位兒子都有了,李氏更是與她比不上,誰嬴誰輸自然一目了然。秦嬤嬤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棄了李氏投靠向蘇麗言,潯陽王府她們不一定能得去,恐怕就算李氏死了潯陽王再派人過來,蘇麗言地位穩固,又是世上少見的美人兒,潯陽王送來的人不見得能比得過好,這樣的情份之下,蘇麗言地位穩固。

只要她不是個命苦的,早早的便沒了去了,往後元大郎若是成事兒,她後位是跑不了的。若退一萬步說,潯陽王府就算不再送閨女過來,元大郎不接收了,他們這些侍候李氏的下人被接回潯陽王府,恐怕也是個不受重用的,從此成為地底的漲,人人便都可以踩上一腳,那王府自古以來就是吃人的地兒,秦嬤嬤從那地方出來,自小便是那兒的家生子,不知道呼了多少的苦,原以為跟着李氏是出息,誰料李氏卻如此不中用,倒枉費她當初努力一場。回是回不成了,若是回去,運氣好的幹些粗使工作,人家都瞧不上的·從此終老一生,若是運氣不好,恐怕哪天就給人作了伐子,最後屍身隨便哪個地兒一扔了。

既然回不得·便只能捉摸着留下來,蘇麗言身邊如今侍候的人少,她說不定還能拼上一回,就算混不到最身邊的,往後元鳳卿若成事,她們這樣的舊人跟着入宮,各處分散·憑她本事,難道還不能混個掌事嬤嬤?而秦嬤嬤當初出來時潯陽王只當元鳳卿是個棋子兒,不太看重,只是這些日子以來,秦嬤嬤卻看得清楚,恐怕元鳳卿要想起事,十有**還真會成了,此人魄力·又有本事,如今兵力又大,整個盛城幾乎都被他招到手中·更何況潯陽王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吃人不吐骨頭的,能從他手中走一圈,得了兵力還又贈了個女兒足以可見一斑。

可惜潯陽王對他不重視,連嫁過來的女兒都當是個賠錢貨,恐怕是要看走眼的!

秦嬤嬤心中捉摸着,很快便是打定了主意,很快跪着爬了幾步,抹着眼淚哭道:“望夫人作主,今日李姨娘似魔症了一般·將奴婢們趕了出來,只說求夫人發落奴婢們。”她說完,就額頭點在地上,重重叩了一下,幸虧屋裡地下鋪着羊毛毯子,這樣跪着也不冷·額頭叩在地上也不覺得痛。蘇麗言沒料到聽到了這樣一個類似天方夜譚的理由,頓時啼笑皆非,李氏恐怕並非真心要將人趕出來,可是這些人卻順勢而為,她能想像得出李氏這會兒氣成什麼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