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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麗言想起自己等人臨走時徐氏的眼神,陰狠毒辣,又做得絲毫不留情面,根本不像是親生母親能對兒子做出來的,如今聽元鳳卿說了緣由,蘇麗言才明白過來。元鳳卿撫在她頭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冷笑了起來:“當初設計那位小郡主的,可是有她的一份,可惜她最後機關算盡,卻沒料到有人比她更為心狠手辣,直接弄死她一個兒子,才讓我頂了過去,原以為憑我能與南陽王府拉上關係,誰知最後卻成為了他們的催命符,元家的事情往後與我們無關,縱然是有關,也只是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而已,其它的你就不用擔憂了。”元鳳卿微不可察的嘆了一聲,看得出老婆心裡時常還是害怕他念記舊情,要回元家去,因此在這兒將事情全說了出來,令蘇麗言安心。

果然,蘇麗言聽他這話,鬆了很大一口氣,不過卻沒料到徐氏心狠手辣卻害了自己,難怪說她如此恨元鳳卿,這也不是沒有來由,但相比較起來,也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最倒霉的,其實還是元鳳卿生母,不過倒霉就倒霉了,但她卻並不無辜,想來能被徐氏算計,當初那位小郡主自個兒也實在太單純了些,若非如此,元家縱然當初再是因元老相公而得勢,也斷然不可能與南陽王府這樣的勛貴可以相比較,能與元家掛得上勾,許多事情恐怕那位小郡主也是行事太過高調了,若是自個兒更加謹慎一些,旁人縱然有陰謀詭計。亦是拿她沒有辦法的,就如同一個雞蛋,好端端的,蒼蠅就算想吃。也找不到縫盯,而若蛋自個兒本身就被敲破,給蒼蠅留了餘地。自然是怨不得旁人。只是這樣的話蘇麗言卻不好說出來,就怕刺激到了元鳳卿,兩人之間關係稍微處在一個微妙的階段,進一步會令蘇麗言感到不安,退一步則是二人會生溝壑,如今看得倒是剛剛好,她不願打破了這樣的平衡。

只是她不願意打破。卻不代表元鳳卿心內也是與她想法一樣,今日元大郎能將這些以往的‘醜事’當著老婆面說出來,這輩子就註定了他不會任由蘇麗言就這麼獨善其身,他已經不淡定了,自然也不會容許蘇麗言淡定過自己的好日子!元大郎眼光微微閃了閃。隨即才歸於以往的平淡。

……

自說過元家的事情之後,蘇麗言心裡的包袱算是完全放下了,知道元鳳卿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元家,她無端的覺得心裡鬆了一頭,天氣漸漸的熱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日華氏回去之後與蘇秉誠等人說了什麼,蘇麗質要給元鳳卿為貴妾的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華氏依舊時常令人送些物什穿戴過來,但蘇家的人無論是誰過來。蘇麗質再也沒有過來過,待到六月初之時,天氣越發炎熱了,熱得人通常呆在屋內動也不動,渾身也大汗。

果然不出蘇麗言之前的所料,在六月初之時。漸漸的井水就開始少了,眾人私下裡都猜測着今年恐怕是有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旱,幸虧之前蘇麗言夫妻早有準備,早早的就令人多挖了兩口井,這會兒用水雖然會省着一些,但好歹還沒出現缺水的危機,而山下的村民們,則是開始怨聲載道了起來。今年眼見着天氣越來越熱,許多人都中了暑不說,而且眼見着還隔不了兩個月就要收穫的田裡這會兒卻開始缺起了水來。

蘇麗言身為內宅之中並不清楚外頭的情形,但她卻可以從許氏等人的口中所說,知曉這會兒山下許多村戶已經開始遠遠的挑了桶端了盆兒等物從山間流下的溪流里取水用了,那山下的村民可不比元家與蘇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一戶人家可以自個兒挖上兩口井用,許多人一年到頭來除去上交國家的雜稅,剩餘的,只夠一家人一年到頭的溫飽而已,這打水井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活兒,幾乎要每家每戶湊上辛苦積攢許久的銅錢,才能合在一塊兒打一口井共用。

這會兒宅子里蘇麗言家自個兒挖了兩三口井都覺得水不夠用,更別提山腳下那些上百戶的人家共用一口水井,用水之艱難,更是可見一斑。蘇麗言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心裡就生出一些不好的預感來,最近幾日她每天都覺得心裡煩悶,一天到晚就想呆在空間不出去,相比起外頭火辣辣的炎熱,空間里四時適中的溫度實在是宜人得令人舒爽。

連瑤打了帘子進來,看蘇麗言懶洋洋的伏在榻子上頭小寐,那窗葉上早已經取下了厚重的牛皮紙,反倒是換上了清爽宜人的水竹絲編成的窗葉,陽光灑過那水竹縫隙,在她白嫩如玉的臉上留下淡綠色的光暈來,寧靜美好得讓人心裡安寧。她下意識的掏了帕子擦額頭上的汗,又撩起袖子給自個兒扇風,待袪了些身上的暑氣之後,才放輕了腳步走了過去。蘇麗言這會兒因府里就她一人獨大,也不用講元家那許多規矩,因此這會兒雖然是晌午時分,她頭髮也未正經的梳起,反倒只是拿絲帶隨意綁了個結,這會兒躺了之後已經散開大半,顯出一種凌亂之下慵懶的美感來,配上她美貌,帶了一種讓人心動的嫵媚。

站在蘇麗言身邊的丫頭正拿了把扇子替她搖着,看到連瑤進來,手上動作微微頓了頓,沖她福了一禮,只是這一眨眼的功夫,蘇麗言原本閉起的眼睛突然間睜了開來,那兩排濃密小扇子似的長睫毛緩緩抬起,露出一雙秋水似的大眼,連瑤看得胸口一窒,咬了咬唇,接過了那丫頭手裡的扇子,替蘇麗言搖了起來,一邊有些擔憂道:“夫人,那口老井裡水剩得不多了。”

新鑿開的兩口井雖說養了一個月,但水並不多,不過將將小半口而已。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井水滲出來的迅速遠遠及不上用的,畢竟元家雖說人口不多,但好歹內外院加上總共也有四五十來人。每日這些人光是吃的喝的用的,就要減去不少,那井水滲出的速度又慢。一整晚的時間,幾乎就跟沒漲過似的,要不是有人早早在井裡作了記號,幾乎半個月過去了,這井水就跟沒漲似的,令連瑤心裡擔憂不已。

蘇麗言最近也在想這個問題,不過她跟連瑤心裡的擔憂害怕不一樣。她是有空間在手的,空間里的溪水她可以確定的是幾乎取之不竭,用之不盡,就算是要養着府里這幾十人,她也是有把握的。不過元家裡喝水不成問題,可問題在於,她怕的是山下起動亂!百姓安居樂業自然不思鬧事,可若是他們一年收成打了水漂,就怕有人在沒有吃又沒水喝的情況下鬧出事端來,到時別人就會看他們這樣有吃有喝的大戶人家不順眼,到時家裡會生亂子,尤其是元家如今從元府分家出來,帶走的小廝並不多。男丁幾乎就只得那麼七八個做粗活兒的,若是山下人一亂起來,恐怕她們內宅的人會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