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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麗言知道此人是太夫人身邊的人,但今日余氏這麼裝病又強勢派人過來喚她的行為實在令她反感,因此也擺不出好臉色,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直接就往前走。

黃家的來人被人帶到一處專門待客的小院,離太夫人的梅院並不遠,甚至站起來就能眺望到梅院的房屋,黃家為首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面容白凈的婦人,穿着一身湖綠色絲綢對襟外裳,中間一條寶藍色腰帶,下身是同樣色系的襦裙,頭髮用銀釵挽了個髻綰在腦後,上頭一對令人矚目的碧玉頭面晃得人眼睛花,這婦人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蘇麗言進來時,也沒有起身的意思,態度極其輕視的樣子。

蘇麗言也並不以為意,直接就走了進來,也沒看那婦人一眼,令廳里的丫頭:“給我泡杯茶過來,要烏龍茶,再讓廚房給我送疊子點心,瓜子等物,好招待客人!”一句輕言細語的話就將主次給分明了,廳里丫頭有人答應了一聲,如蒙大赦般退了下去。

那婦人這才抬頭看了蘇麗言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敢問夫人是元家哪位少夫人?”

蘇麗言也不睬她,自個兒走到正位坐了下來,那婦人眼裡閃過一絲怒色,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連她同來的兩個丫頭也是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等到茶水糕點送來,蘇麗言示意丫頭將瓜子等物擺到了這婦人面前,這才沖她淡然道:“我夫君是元家三郎,你們黃家有什麼要說的,就和我說罷!”

一句話令那婦人臉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來。元湘怡母親身死,要再守一年孝,這是元家理虧,黃家要退親並無不可,人家並不想再等上一年,畢竟黃家老爺如今年紀不小了。家中還等着女主人主持中饋,已經挨過一年了,再等上一年實在是麻煩,因此就萌生退意。元家也知道這事兒黃家做得沒有不妥之處,但知道歸知道,真要同樣黃家的拒絕,太夫人心裡卻不情願,別提元湘怡的名聲了,就是黃家那送來價值不菲的聘禮,都足夠讓她心動。可是黃家的人這回拒絕的態度又十分強硬,余氏也是沒法子了,才仗着自己太夫人的名頭,將這事兒推給了蘇麗言去頭疼,反正就算蘇麗言知道她是假裝的,也不敢揭穿了開來或者違抗長輩命令不尊。

蘇麗言心裡也清楚知道這些,不過就是因為知道,她才覺得憋屈又無奈。這會兒人過來了,卻是沒個好臉色。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自己不會像太夫人所想的那樣卑躬屈膝。更何況以目前黃家人的態度看來,估計自己就算陪了小心討了好,人家也不會同意,要不然就不會派個明顯是媳婦子的婦人過來了,她的態度始終如一,黃家要是堅持要退婚,大不了她還是委委屈屈回去交差就是,裝柔弱久了,發現其實柔弱也很有好處,如果她真沒完成太夫人的交待。最多余氏心裡不悅而已,表面還得安慰她,至於余氏背地裡高不高興,那就與她無關,畢竟蘇麗言做得再好,也不可能得余氏全心愛護。她做得再差,其實結果也就是和現在沒什麼分別。

這麼一打定主意,她臉上表情更加淡然,那穿着湖綠衣裳的婦人一見她表情,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既然是三少夫人,那奴婢也不多話了,這是退婚書,還請元家將八字庚帖交還給奴婢,奴婢也好拿回去交差!”

她一上來連自個兒的身份還沒介紹,就開始直接奔入了正題,蘇麗言臉色一沉,將手裡的杯子狠狠放在桌子上,重重的一聲,那婦人眼皮跳了跳,卻聽蘇麗言接著說道:“你是何人,沒頭沒腦的,交還什麼庚帖!”

聽她這麼一說,那婦人不由有些無奈,這蘇麗言不知道自己是何人還出現在這兒,明顯就是故意打壓她而已,但就算是如此,也是自己失態在先,聽她這麼一說,也就無奈開口:

“奴婢乃是盛城黃家的老爺底下管事黃財家的,這回過來是與您商量元黃兩家退婚之事,元家姑娘如今正值韶華之年,原本該是結兩家秦晉之好的,可惜咱們家老爺沒有福份,元姑娘又攤上了生母病死這檔子事兒,所以奴婢這來是想代替咱們老爺解散了元黃兩家的婚事,正好也不再耽誤您家姑娘。”這婦人話雖然說得好聽,不過態度卻有些不以為然,蘇麗言看在眼裡,也替元湘怡感覺可憐,好端端的一檔婚事,就壞在了徐氏母女手裡。

這黃家人看來也是殷實人家,元湘怡要嫁過去一下子就當家做主成夫人,豈不是比元家生活好過了幾十倍?可惜連這點子運氣也給元湘凝二人壞了,她要得知黃家三番四次來退婚,心裡指不定該怎麼想了。前一刻還覺得黃家是高攀了自己,元家本來就是書香門第,如今雖然落沒,可好歹元老相公名頭還在,是做過大官的,在外頭的人看來,千金難買書香味兒,能與元家結親,還是很令人榮幸的一件事情,再加上元湘怡長相又不差,那黃老爺雖有錢,也都而立之年了,又是嫁過去做繼室的,原本條件合該是高高在上,誰成想突然間情況就急轉而下,由旁人捧着的天仙摔成了人人避之而唯恐不及的爛泥,這箇中滋味兒,估計也只有元湘怡才知道了。

“唔。”蘇麗言聽她說話,點了點頭,表情才略有些緩和了下來,她臉上溫婉的笑,心裡卻是迅速的盤算開來,如何能將這事兒給推脫了開來,雖然打定主意不照太夫人的話做,但要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難免落人口實,最好是不動聲色。她低垂下頭,眼皮擋住眼裡的思緒,長長的睫毛在臉蛋上打出兩排扇形的陰暗來,肌膚白皙亮麗,臉頰上兩朵健康的紅雲,更是襯得她飽滿又有朝氣,坐在那兒身段窈窕,多一分則太過,減一分則太瘦,既是健康活力,又不顯得太過豐腴,模樣長得極為出色,讓人看了很容易就生出好感來。原本那婦人心裡還多少有些不滿元家每回對婚事推推脫脫,不願意乾脆解決事情,今日又派了這麼一個年輕女孩兒過來,明顯是要打發忽悠自己的,但看了蘇麗言的容貌,原本皺起的眉頭,也不由平復了些許,只是想到家中還在等候回復的黃老爺,那眉頭又皺了起來,有些不滿道:

“如今三少夫人也給奴婢一個痛快吧,別讓咱們當下人的為難不是?”

“咱們元府的七姑娘也是個命苦的,不過性情卻是極好,元家又是家學淵源,在朝為官多年,閨秀品貌都是極佳,黃老爺何不等上一段時間,成就了這段良緣?”蘇麗言輕言細語的微笑,一邊又勸這黃財家的多吃些乾果,雖然已經決定不管這事兒,但嘴上怎麼也要說得好聽一些,以免到時余氏怪她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不把元湘怡當自個兒親妹子。

“奴婢家老爺已經等了一年多了。”那婦人臉色有些不好聽,顯然蘇麗言所說的話她早已經在余氏或者王氏嘴裡聽過好幾回了,絲毫沒有動容之色,反倒顯得頗為不耐煩,略帶嘲弄:

“奴婢以前也覺得元家福澤深厚知書達禮。”說到這兒,她嘴角撇了撇,雖然沒說什麼難聽的,不過那態度卻是十分明顯了,看蘇麗言依舊溫婉的笑,不過目光爍爍,她倒也收斂了幾分狂態,只是說話依舊沒有客氣:“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奴婢家老爺也覺得這事兒對七姑娘不公平,如今七姑娘正值喪母的時候,本身就極為難受了,所以這聘禮嘛,奴婢來時老爺吩咐過了,只要回七成就夠了。”她說完,拿帕子捂着嘴笑了兩聲,眼角餘光看着蘇麗言,又輕笑道:“只是這婚書與八字庚帖卻得退給咱們家老爺了。”

這黃財家的媳婦明顯就是嘲笑元家貪財,不願意退還人家聘禮,雖然是事實,不過蘇麗言依舊是又暗恨余氏等人不要臉,又氣這媳婦狂妄,當著自己的面也敢說這些話,難怪退婚不帶媒人過來,顯然是余氏之前死皮賴臉與人家打太極,人家心裡不樂意了,所以才會直接過來給元家難堪,說出這樣惡毒的話來。

蘇麗言臉上的笑淡了一些,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邊並不存在的茶水沫子,一邊溫溫柔柔的道:

“哦?難不成你是覺得咱們元家還能貪圖你們黃家的聘禮不成?”就算這是事實,這會兒也不能承認了,不然不止元家名聲不好聽,連帶着自己今日見了這媳婦子,往後名聲也好聽不到哪兒去,更何況要真這個罪名坐實了,人家嘲笑元家的同時,估計余氏還會正好找機會朝她發難。

“難道三少夫人覺得不是?”這媳婦兒也有些火了,她跑來元家不止三趟了,開始還顧忌元府餘存的名聲,不敢鬧得過狠了,可是再恭敬,那元府的太夫人就跟個泥鰍似的,不正面接她的話,每回都三言兩語的推脫,並且還將事兒一個推一個的,已經跑了好幾趟了,不止是媒人不願意再過來,嫌掙的錢沒多少,破事兒卻不少,連帶着她自個兒跑腿不說,黃老爺還對她不滿了,認為她辦事不利,連這樣一樁退婚的事都解決不了,已經隱隱放下狠話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