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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相當厲害,你現在讓我修,我都不見得會。”這一句讚美,斐一班絕對是發自內心的。

他八九歲的時候會幹嘛?

大概只會在鎖廠玩泥巴。

如果鎖廠有泥巴的話……

“那後來呢?”斐一班問:“你把房頂修好了之後,老村長有告訴你,你家裡有礦的事情嗎?還是就是騙你給他幹活?”

“沒騙我。確實和我說了。”

易茗繼續沒有講完的故事:

“老村長和我說,在他還有很多間屋子的時候,  曾經把最大的一間,租給了一對外來的夫婦。”

“男的渾身都是金光閃閃的,一看就財大氣粗,不可能是普通人,女的就很明顯大着一個肚子。”

“他們在老村長家裡住了好幾個月,直到有一天忽然消失。”

“房租什麼的也都沒有欠的,還留下了一屋子的零零碎碎。”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  常年在茶山上面守茶園,結婚十幾年都沒有孩子的阿爸阿媽,忽然就不守茶園了。”

“他們不僅回來了,還有了一個女兒,也就是我。”

“於是乎,村裡的人都傳,說我是財大氣粗的那對夫婦的孩子。”

“一開始大家都是相信這個說法的,說的還有鼻子有眼的。”

“可是我阿爸阿媽從茶山下來之後,就一直都在易家村住着。”

“光明正大地撫養我長大,也沒有藏着掖着也沒有搬家。”

“如果我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家裡人也不可能不過來接我。”

“再加上我阿爸阿媽對我特別好,村裡人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見。”

“慢慢地,大家也都不怎麼說了。”

“事情到了這裡,差不多就算是有了一個正確的結論。”

“所有的一切,都是捕風捉影。”

“而我,也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聽到這裡,斐一班不免就要開始納悶了:“這就結束了?接受了事實,  那為什麼還有後來的舉報?”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那易家村的人對易茗的態度,好像也有點可以理解。

“還沒有結束呢,你不是號稱要聽詳細版的嗎?這是聽不下去了?”

“怎麼可能?!”斐一班又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說道:“請易導繼續你的表演。”

“這不是表演。”易茗反駁道。

“我的錯,請易茗同學繼續你的故事。”

“好的。”易茗的故事從這裡繼續:

“因為老村長生活不是特別能自理,他的兒子也沒有再回來過,所以我有時候會過去陪他聊天。”

“有一天,老村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說,那對外來的夫婦租他們家房子的時候,時不時就會和外界有些生意往來。”

“從他們住下來的第一天,老村長就留了一個心眼。”

“老村長覺得,特地跑到農村來躲着做生意,做的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生意。”

“因為害怕被牽連,他一開始,還格外關注了一些。”

“沒多久,這對夫妻就讓人運來了十幾個箱子。”

“老村長就想着,這肯定是要出大事。”

“然後就趁着這對夫妻不注意,偷偷摸摸開了一個箱子。”

“結果……”

“結果什麼?”斐一班問。

“結果就是一箱空白的抬頭紙。”

“我就問老村長,是什麼樣的抬頭紙。”

“老村長說,  就是上面有抬頭,  下面有地址電話的那種很正規的抬頭紙。”

“老村長還說,  那對夫婦走的突然,十幾箱抬頭紙,除了一兩本用過的,剩下的全都沒有帶走。”

“還有最最重要的,老村長說,他把那些抬頭紙給村裡有需要的人都發了一遍。”

斐一班見縫插針地問:“那你們家是不是也發到了?”

“那必須啊!”易茗把斐一班的習慣和語氣,給學了個八九不離十,才接著說:“我從小就是個練字狂人,所以我們家肯定就是最最有需要的人家。”

“然後呢?”斐一班又問。

“然後,老村長就問我,是不是還有留着那些抬頭紙,這樣就能知道那對夫婦是什麼地方來的,又是開的什麼公司。”

“老村長說,他反正記得公司的名字裡面有個礦,這可能也是曉霞阿姆說我家裡有礦的最主要原因。。”

“那你留了嗎?”斐一班追問。

“紙到了我手上,怎麼可能還有的剩?當然是全部寫完,然後被我阿爸阿媽拿去當柴火燒了。”

故事似乎又進入到了一個瓶頸期。

“那這樣還挺可惜的。”斐一班發表了一下作為聽眾的感想。

“我倒是希望真的可惜了。”易茗有些遺憾地說。

“啊?所以是還有別的故事?”

“沒有別的故事。第二天,我就自己畫了一張抬頭紙去找老村長。”

“畫?”

“對,我拿那些抬頭紙塗塗畫畫的年紀,紙上面的好些字我都還不認識,但我的記憶是圖片式的,我能把當時用了很久才用完的抬頭紙當成圖片一樣記下來,然後再畫出來。”

“一模一樣的?”

“那沒有,我的繪畫功底沒有那麼強,但也八九不離十。”

“抬頭紙上的所有的字,包括底下的地址和聯絡電話,我都能一字不落地給畫下來。”

“然後我就把我畫的抬頭紙,拿給了老村長,問他是不是這樣樣子的。”

“老村長說了什麼?”斐一班聽得有點入迷。

“老村長說,【這絕對就我當時發給你們所有人的那個抬頭紙!】”

“故事就這麼峰迴路轉了?”斐一班沒辦法不感嘆:“你這圖片式記憶也太逆天了吧?”

“你喜歡的話,送你好了,記那麼多東西在腦子裡面,很容易把自己記成一個傻子,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怎麼這麼說自己啊?”斐一班反倒先鬱悶了。

“我不過是說了一個事實。”易茗問:“後面的故事還想聽嗎?”

“聽!”斐一班說:“和易導有關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那估計會讓你失望。”

“才不會!”

“我的意思是,我願意告訴你,就只有這一個大家都知道的故事。”

“沒關係,多大點事兒啊!你現在不願意,也不代表你一輩子都不願意。”

易茗笑了笑,說道:“小斐先生,就是這麼有自信。”

“大斐!大斐!大斐!”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好,大斐,那我接着把這個故事講完。”

“嗯吶,大斐準備好聽易導講故事了!”斐一班想了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叫你易總啊?”

“易茗就好。”

“那好吧,易茗,請繼續你的故事。”

“其實,故事到了這裡,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了,你大概也猜到了。”

“我的學籍和戶口問題,一直都得不到解決。”

“我越長大,就越介意。”

“不論我成績有多好,記憶力有多強,我都是一個沒有學習資格的黑戶。”

“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還是挺傷的。”

“再後來,我等來了人口普查,村裡來了一些人。”

“我就直接去問,我這種丟了出生證的情況,到底能不能上戶口。”

“普查的人和我說,農村很多人都沒有出生證,多的是就在自己家裡生的。”

“出生證和能不能上戶口,並沒有太多直接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