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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我材必有用

“老公,你和小孔掌柜怎麼談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勝男拉着魏良來到客廳的圓桌邊,開始逼供。

“恩,也沒有怎麼談,”魏良揉了揉眉心,這一路上光顧着趕路了,吃沒有吃好,睡也沒有睡踏實,回到家裡,還一堆事兒等着,他真是有幾分累了。聽到老婆的問題,他便大致的把自己和小孔掌柜的話說了說。

“哦,也就是說,小孔掌柜的身家還不少,能配上咱們家小秀兒?”

勝男見老公都有了黑眼圈,便從茶盤裡取出一個乾淨的杯子,給他倒了一杯生命水遞過去,“老公,先提提神吧”

從勝男那裡,魏良也知道了生命水的神奇,經過這次旅遊後,更是親眼見過生命水的神效。他正好也口渴的厲害,便接過杯子,咕咚咕咚了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擦了擦嘴邊的水,這才慢慢的點點頭,“恩,是不少,五梅樓里有他兩成的份子,另外在玫瑰鎮,他還有一個二十畝左右的莊子,莊子里的地也不錯,去年還獲得了大豐收。除了這些,他身邊還攢了三四百兩銀子,成親買新房都有富餘。”

“而且,小孔掌柜雖然是個生意人,但畢竟是孔府的人,多少有點地位。在某種程度上更代表了孔府在梅水的勢力,別說咱們不敢輕易招惹,就是楊知縣見了他,也要高看孔掌柜一眼。否則,他也不會喝退了找茬的方師爺”

說道最後一句話時,魏良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知道方師爺一直對自己不太友善,但兩個人都還顧及着最後的一絲臉面。沒想到,他才出去短短几十天的時間,方師爺竟敢直接找到他家小妹。

挑釁,這絕對是紅果果的挑釁

“對了,那個姓方的都幹了些什麼壞事?”

勝男聽了魏良的話,也想起了剛回來時從周福那裡聽來的問題。因為忙着說小秀兒的親事,也就把這件事丟在了一邊。如今親事已經定了下來,只等魏良回家告訴魏老爺一聲,然後再通知孔掌柜請媒人來提親。

如今大事忙完了,其他的事也要拿出來解決一下,否則小事便會拖成大事。

“哼,還不是以為我魏某人落了榜,成了無威脅的小舉人。而他方師爺,論身份也是堂堂舉人,論關係,更是楊知縣的親親表哥,怎麼甘心被我這個魏小舉人一直壓着?”

“壓着?你不是都離開縣衙了嗎,怎麼還壓着他?”

勝男有些不解,如果說方師爺嫉妒魏良,那還說得過去,怎麼還牽扯到“壓着”?

“嘁,還不是名聲惹得禍,”魏良冷冷哼出這句話,想起小孔掌柜的轉述,臉上竟也露出一絲自負的笑,“我魏某人雖然在縣衙待得時間並不長,但先是改革了三班捕快,接着又幫楊知縣賑濟了災民,還有十幾件大案要案,也是經由我的驗屍之法才破獲的,這一筆又一筆的事迹,豈是他一個除了使壞設計人家打官司的方師爺所能比擬的?”

沒有對比,人們永遠不知道兩個人的區別。

這話還要從上個月說起,上個月中旬,梅水城北的梅山寺出了人命案子,作為剛剛上任的刑名師爺方師爺便帶着馬快們趕了去。可惜方師爺雖然頂着刑名師爺的名頭,熟讀大明律,對驗屍卻是十竅通了九竅,唯有一竅不通呀。

而縣衙的老仵作,也早就在魏良上任後便回鄉養老了,偌大一個梅水加玫瑰,愣是沒有一個懂得如何驗屍的人。於是,案子拖呀拖呀拖,直到苦主梅山寺的主持受不住,託人從歷城縣請來了仵作,案子才勉強破獲。

案子雖然破了,可是這件案子卻揍趴下了不少捕快。原因很簡單呀,方師爺雖然不懂驗屍,但懂得用“比限”擠壓捕快們。三天一個比限,案子沒破,辦案的捕快棍打之;五天一個比限,案子依然沒有破獲,新接手辦案的捕快杖責之;七天一個大比限,案子還是毫無頭緒,再次接手的捕快重罰之……

可以說,整個縣衙,除了老捕頭李正義和幾個新進的小菜鳥,從馬快到步快,個個都領了方師爺的板子。

於是,被方師爺杖責過的捕快們便暗自恨上了某師爺。恨的原因就更簡單了,因為案子之所以沒有破獲,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們連受害人是自殺還是他殺都不知道,如何去破案?

明明是刑名師爺無能,卻把捕快們推出來當替死鬼,白白挨了一通打,擱在誰身上誰也不樂意呀。

而此刻,被方師爺打得回家養傷的某捕快,看着前院魏姑娘和李捕頭開的鋪子,突然吐出一句話,“嗚嗚,要是魏師爺在,就好了”

其他的難兄難弟聽了這話,心裡大呼“沒錯”,而且迅速的把這句話經過反覆加工後流傳了出去。等傳到方師爺的耳朵里時,這句話便成了,“方舉人不如魏舉人,還是請魏舉人回來當師爺吧”

聽了這話,方師爺當場就怒了——誰說的,這不是胡說嘛,他哪裡不如那個靠老婆養的魏良?

當一個人陷入憤怒時,便會作出極端的報復行動。方師爺也是凡人,自然不會例外,他怒完之後,便開始琢磨要讓魏良好看,並沒有去想,這事兒關人家魏良什麼事?

話又不是魏良說的,事又不是魏良做的,難道就因為被人念叨幾句,就成了被報復的對象?

魏良講到這裡時,也有些冤枉,“老婆,你說咱們冤不冤呀,這都躲出去了,人家還不依不饒”

“恩,這個姓方的,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了”

勝男忍着性子把故事聽完,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她冷然道:“上次流言的事,我還沒有找他算賬呢,沒想到他居然還敢找上門來,最最可氣的事,他找尋的目標還是小秀兒”

這點是絕對不能原諒的,勝男和魏良不同,她是個女人,更多的是用女人的心態去衡量整個事件。如果不是小孔掌柜及時出現,就算是小秀兒沒有吃虧,她的名聲也算毀了,再想嫁個清白的好人家,根本就不可能。

說起方師爺的行動,倒也簡單,他想報復魏良兩口子,但根本就找不到人。去南山搗亂吧,人家南山聘請的保安、鏢師什麼的,比縣衙的捕快還多呢,身手更是了得,就他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身板兒去了也是白給。

可就這麼放棄吧,他也不甘心。經過連續幾天的觀察,他發現,魏良的親妹子在縣城裡開了家布藝店,每個月的三六九都會來鋪子察看生意,身邊也只有兩個保安護着。

這可是個機會呀,如果他把魏良的妹子搞到手,那魏良還不——嘿嘿嘿,方師爺想到這個美好的場景,他就精神氣爽,笑得猥瑣無比。

有了計劃,剩下的便是行動。本月的初九,小秀兒照常去鋪子巡視,兩個保護他的保安則守在店門口,見此情況,早就守候在店門口的某師爺便迅速的進了隔壁的糕點鋪,然後經由糕點鋪的小門溜到布衣坊。

孤男寡女,就算他什麼都不幹,只要他方某人從店門大搖大擺的走出去,那秀姐兒的清白也毀了,除了他,誰也不會要一個名聲不好的女人,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家裡不受寵的庶女。

計劃很順利,可惜變化也不少,方師爺唯一漏算的便是小秀兒有了傾慕者,他在觀察小秀兒的同時,那個傾慕者也在一旁瞅着,於是,在尷尬的時刻,小孔掌柜出現了。

“沒錯,老婆,你說的沒錯,”魏良聽了勝男的分析,猛然明白這裡不是前世,而是對女人非常嚴苛的大明。更明白了方師爺的陰險用心,靠,這個禽獸,原來打得是這個主意,魏良狠狠的咬了咬後槽牙,發狠道:“老婆,這次絕對不能放過姓方的”

“那當然”

勝男也用力的點點頭,她手上可是有不少方某人的小辮子呢,待會兒她可要好好找咦找,看看哪個既省力見效又快。

第二天,魏良陪勝男回縣城,勝男去縣衙銷假,而魏良則去了五梅樓。

中午,經過一番商討,小孔掌柜和魏良基本把親事談定了,只等魏良回老家稟明老爹,小孔掌柜便遣媒人去提親。

“喲,這是誰呀,快看看,這不就是咱們的‘小宋慈’魏良魏舉人嗎?”

魏良他們正說得熱鬧,身後卻傳來一聲噁心的小尖嗓兒。

“呵呵,魏舉人,您回來啦,哎呀,其實您也不必專程躲出去,不就是沒有考中進士嘛,犯不着這麼失魂落魄”

魏良的不回應,讓方師爺愈加狂妄,他幾乎忘了,魏良好歹也是舉人,並不是可以隨意欺壓的平民。

“方師爺何處此言呀,您這個舉人還好好在梅水逍遙,我為什麼要躲出去呢?”

魏良忍住胸中的怒火,掛着一絲淺笑回過頭,略帶嘲諷的說道。

“你?”險些忘了,他方某人也是舉人,方師爺發覺自己的言辭失誤,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不說,我還有話說,魏良冷冷一笑,“古人云,‘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你怎麼就知道我出去是為了‘躲’?”

“哈哈,沒錯沒錯,好一個‘我材必有用’,我劉老三的兄弟豈是一般的酸腐文人?”

魏良的話音剛落,店門口傳來爽朗的笑聲,一個黑壯的男子在勝男的陪同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