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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旱災如期至

聽完了被告和原告的訴說後,魏良終於明白,為啥在他吩咐將告狀之人帶進來的時候,周圍的捕快們為何露出奇怪的表情,抑或可以稱作同情的表情。

沒錯,是同情

這個案子倒也沒有多少蹊蹺,既不是重案、大案,更不是人命案子,而是普通的民事糾紛。

其實,這個案子很簡單,說得是,李家溝的村民李三趕集的時候丟了一頭母牛,而這頭母牛恰巧被隔壁李家屯的李四撿到。意外撿到耕牛的李四自然喜出望外,格外仔細照顧着這頭牛。

後來呢,四處找牛的李三不知從哪裡得知自家的牛被李四撿了去,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當時並沒有去索要,而是等到半年後才叫上族裡的壯碩男人,打到李四的家裡要牛。

而李四呢,對於這頭意外得來的牛,心底里總有一絲的忐忑,更是擔心哪天被原主要了回去,他可是聽說了,好像李家溝的李老三家丟了一頭耕牛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撿到的這頭。但是懷着僥倖心理,他還是沒有主動去探問、並歸還。

如今,人家打上門來,還把耕牛的年齡、體貌特徵說了個遍,更重要的是,人家拉了不少人證來,齊齊指證這頭牛就是李三家丟那頭。

面對失主的指認,李四無言可辨,只好忍痛把養了半年的壯碩母牛還了回去。不過,事情到這裡還沒有完,因為這頭母牛走丟的時候,已經懷了小崽子,經過李四一家人的悉心照顧,如今這頭小牛也頭好壯壯的,健康的不行。

於是,這頭小牛便成了兩家人爭奪的對象。

李三這方的觀點認為,母牛是我們家的,你李四撿到丟失的耕牛不思主動歸還,還試圖昧下據為己有,如今母牛生了小牛,而這頭小牛也明顯是在母牛走丟前懷上的,怎麼說,這頭牛也應該是他李三家的。

而李四一家人則認為,母牛是李三家的,這點他們不否認,但小牛卻是在他們一家人細心照顧下還得以順利出生、並健康長大的,從道理上說,這頭小牛是李四的。畢竟,他撿到的時候是一頭母牛,如今還回去的也是一頭母牛,沒有問李三家要母牛近半年的飼料錢,已經是看着鄉里鄉親的面子咧

“我呸誰稀罕呀,你當時要不是想佔便宜,撿到的當天就還給我,我還謝謝你給你謝禮呢,你更不會損失半年的飼料錢了。再說了,這半年你就沒有使喚我家的母牛?你家村頭的那兩畝地,難道不是我家母牛乾的活?哼,耽誤了我們家的春耕,我還沒有問你要僱人幹活的工錢呢”

“我呸呸我聽說你早就知道你家耕牛在我家,卻當時不來討要,偏偏等小牛下地後才找來,分明就打着讓我替你養孩子的主意,我又是搭飼料,又是費人工的,讓那頭母牛干點活還不是應當的嗎?”

“我呸呸呸四癩子,你說話注意點兒,什麼我孩子”

“我呸呸呸呸三狗子,我說話怎麼不注意了……”

大堂上,宛若菜市場一般,李三、李四兩家人,活像鬥牛一般,分列兩邊,你啐我一口,我呸你兩口,吵鬧在了一起。

“他們這個案子拖了四個月了?”

魏良揉了揉被吵暈的太陽穴,找到本案的案宗,每次開堂的記錄記載得清清楚楚,為了一頭小牛,兩家人甚至兩個村子馬上要變成仇家鳥。

“沒錯,魏大人,這個案子審了好幾次,最初還是李三和李四兩家為了頭小牛折騰,弄到最後,居然演變成了李家溝和李家屯兩個村子的鬥氣。上次,卑職被吵得沒辦法,提出自己掏錢給兩家買頭小牛,這樣兩家人一家一頭牛,也算是誰也不吃虧,結果——”

一旁記錄的范師爺,聽到新任縣丞的問話,連忙恭敬的起身站在魏良身側,附在他耳邊無奈的說道。

唉,想他堂堂師爺,卻被兩家村民弄得灰頭土臉,最後丟臉還丟到了新上任的頂頭上司面前。被他們這麼一鬧騰,估計自己的飯碗不保咯

“好,我知道了”

魏良點點頭,案子其實很簡單,只是被拖來拖去,演變成了兩個村子的鬥氣,一個處理不好,兩個村子的關係也將就此破裂,而他就任後的第一炮也算是打了啞炮、臭炮

其實呢,要是按照前世的法律來判案子,這個案子很簡單,無非就是牽扯到了孳息的問題。

在本案中,那頭小牛便是天然孳息,根據具體情況來講,李四的母牛是撿來的,依法應該歸還失主,而由此產生的費用由失主償還,小牛也應該歸還失主,但是李四餵養母牛的時間比較長,又為了照顧小牛出生、成長付出了很多的精力及財務,那小牛便是脫離母體的孳息,按照酌情原則應歸李四所有。

但這裡不是現代,而是講究人品、道德的古代,李四的行為,已經嚴重違反了“拾金不昧”的本分,而李三呢,最初的時候估計也就存着佔便宜的心思,所以才會在小牛出生後,去索要母牛。

唉,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呀

“啪”

魏良心思微轉,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他猛地一拍驚堂木,“大膽刁民,居然敢咆哮公堂,你們是不是不把本大人放在眼裡呀?”

“不敢,草民不敢”

“哪兒呀,我們、哦不,草民不敢”

見新上任的縣丞大人發了火兒,吵得面紅耳赤的兩撥人,連忙在堂下跪好,紛紛搖頭直說“不敢不敢”。

“不敢?我看你們很敢呢,居然為了這麼一點子雞毛蒜皮的事,數次跑到公堂上擊鼓喊冤,難道你們都沒有其他的事做了嗎?恩?”

魏良的方法也簡單,先從氣勢上壓制住兩撥告狀的人。

話說玫瑰鎮自從上任知縣被罷免後,一直處於無政府狀態,楊知縣鞭長莫及,鎮上的一些膽大的人,心思便活泛起來,開始拉幫結派、或者以家族為單位自立門庭,村裡發生了事,乾脆也不經官府,直接由他們的幫派或者族長私自了結,全然不把律法放在眼裡。

魏良上次來玫瑰督促稅糧的時候,便發現了這個弊端,只是苦於當時他的身份,不敢深管。如今,他成為本鎮名正言順的一把手,對鄉里的這些小團伙,絕對不會手軟。

眼前的“爭牛案”便是引子,魏良決定藉此好好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人。

縣丞大人發了火,大家才猛然意識到,堂上端坐的不是沒有官位的師爺,而是朝廷認命的官員,對他們雖然沒有殺伐大權,卻有權杖責、判刑的呀。於是,個個變得異常老實,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喘。

“李三,本官問你,你丟牛的時候,可曾去里正或者村長那裡報備,或者去集市查詢?”

魏良見自己的方法奏了效,便開始分頭問起案子來。

“呃,沒有,草民這是在村子和官道附近找了找,並沒有去里正那裡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