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級僅大二的學生,就已經向六階宗師邁進,這在整個聯邦歷史上都屈指可數。
而這與喬琳娜的性格,密不可分。
喬琳娜深知,林宵給自己提供了不少幫助,然而這並非自己懈怠乃至依賴他的理由。
歸根結底,兩人只是普通的隊友關係。
想要追尋虛無縹緲的理想,必須做好獨自一人、不斷變強的覺悟。
“用於強化「星月夜」…六階素材嗎?”委託事關魔神,這個薪酬足夠良心。
林宵點頭說:“我會備好的。”
喬琳娜抬眼凝視着林宵,伸出戴着黑紅手套的右手,攥緊成拳:“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林宵與她碰拳。喬琳娜的嘴角微微動了下,轉身走向紅色機車。
喬琳娜伏在車背,馬尾垂在後腰,長腿踩地,轉動車把,轉頭說:“下午在咖啡店開作戰會議,不要遲到。”
“今天是周一。”林宵提醒說。
“博普大師的課,翹了。”喬琳娜說,“記得幫我補習…古代語,我不想掛科。”
“補課費要另算的。”林宵說,“如果你財政窘迫,可以另行考慮。”
“嘁…走了。”
摩托車燈的光束移動,馬尾飛揚的倩影消失在巷口拐角。
昏暗的夜色中,林宵盤着手中『色慾碎片』,準備回家睡覺,並思考下一步計劃。
既然色慾魔神的信徒現身,下一步就是追蹤着線索,尋找“阿斯蒙蒂斯”的蹤跡。
“阿斯蒙蒂斯想要受歡迎。”
林宵凝視羊脂般光滑白皙的玉片,沉吟地說:
“不過,為什麼呢……”
8月8日,周一,林宵從楚雲那裡了解到,那名墮卡師已經被警方緝拿歸案。
“沒問出什麼東西。”楚雲說,“三句不離他女兒。”
“會不會阿斯蒙蒂斯的人間體…咳,我是說寄宿體,也是個小女孩?”林宵大膽推測。
楚雲沉默,旋即說:“魔神會依據不同人類製造不同幻覺,你的推定,太過武斷。”
“不過。”
他頓了一下:“《特比亞傳》記載,阿斯蒙蒂斯具有半人半魔女的血統,曾附身於一名人類女子。再依據那名墮卡師綁架女性、獲取特質的行徑。阿斯蒙蒂斯的確有很大概率,附身於人類女子身上。”
“依照那名墮卡師的行動路線,可以再次縮小排查範圍。”林宵說。
“嗯,排查工作交給我。”
“潛入工作交給我。”林宵說。
楚雲嘴角抽搐了下:“……再會。”
語音通話切斷,林宵聳聳肩,看了眼窗外清晨的陽光,剛從沙發起身又收到了通話。
“哎呀,林,這麼早打擾你真的不好意思,不過老頭子我有樁急事,又找不到人代課……你看,你今天下午忙不忙?能不能替我上節‘古代語言課’?”博普大師笑嘿嘿地說。
“我下午有安排了,大師。”林宵表示歉意。
“啊,這樣啊,好吧…畢竟事發突然…”博普大師撓了撓頭。
“具體是什麼事?”林宵略帶好奇。
“喔,我有位朋友的女兒住在醫院,委託我照顧。今早醫院打電話過來,說她病情更厲害了,所以我得過去看看。”
“那位朋友呢?”
“哎呀,考古專家,遇難的風險還是很高的嘛…”博普大師仍說著俏皮話,語氣低沉。
的確是樁要緊事,更何況博普大師難得開口。
林宵沉吟片刻…可以把其他工作提前,和楚雲他們解釋清楚,作戰會議推遲兩小時。
“您去醫院吧,我來代課。”林宵說。
“真的嗎!林…太感謝了!”博普大師由衷道。
聯絡結束。林宵又打給喬琳娜,表示下午自己得去學校代課,作戰會議推遲到晚上。
下午時分,鈴聲響起。
林宵踏着鈴聲邁入昏昏欲睡的教室,教室頓時響起一片‘哦’的聲音。
風趣的年輕教師,再加上講的課程言之有物,代課總是受學生歡迎。
前排,紅裝少女托着腮,筆在指間飛轉,抬起紅寶石眼眸望了過來。
林宵:“……”
這位不是翹課了嗎?
喬琳娜低下眼帘,看着筆記本,心思渙散。
那也得看是誰來上課。
*
小老頭換上正裝,把僅剩的幾縷髮絲打理整齊,手捧百合嚴肅地來到醫院。
想起好友遺留在世的孤女,博普心情低沉…希望她的病情能早日康復。
醫院內,飄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條紋服病人在家屬的攙扶下行走。
博普拐進一間高層樓的單人病房,病房內寬敞明亮,潔白的電子窗紗敞開,能望見窗外藍天掠過的飛鳥。
安靜得幾乎沒有聲音的精密儀器,穩定跳動着數值。床上骨瘦如柴的女孩插滿導管,約七八歲年紀。
她鼻腔插着導管,望着窗外發獃。
“小夢…”博普試着呼喚,沒有得到回應。
在護士的眼神示意下,他把百合花插進床頭櫃的花瓶,替換掉上一株還算鮮嫩的百合。
“早上患者抗拒治療,試圖拔掉呼吸機,幸好護士及時發現,搶救了回來……”
醫生低聲說:“她的呼吸衰竭可以靠氣管插管來緩解,疼痛可以用鎮靜藥物和鎮痛藥物來減輕。但心理上的難關,就需要你來做工作。我們這邊,會積極治療。”
博普望着女孩發獃,旋即輕輕一嘆:“好的,謝謝醫生。”
他終究不是女孩的親人,又能幫助女孩到何種程度呢……
大約三年前,小夢的父親從沙漠帶回一塊石板,上面記載着的古文字,極可能引發新的研究熱潮。
可隨後,小夢父親在接下來的考古工作中不知所蹤。
留在家中的女兒則昏迷不醒,將近三天後才被上門拜訪的博普發現,緊急將她送往醫院。
醫生在小夢身上發現多種罕見疾病,導致小夢一天中的清醒時間不會超過一小時,幾乎與植物人無異。
小夢的母親,無法忍受丈夫常年在外的生活,早在生下小夢後便離婚出走,了無音訊。
因此,作為身為小夢父親的博士導師,博普主動承下了看護小夢的職責。
博普坐在摺疊椅守望着,女孩又陷入沉睡。
睡夢中的她,蒼白無血色的臉上煥發光彩,猶如童話中的睡夢公主。
博普想…或許只有在鎮靜藥物打造的夢境里,她才能暫時脫離疼痛,夢見自己想要的生活。
“唉。”老人嘆息。
醫生要我做小夢的心理工作。
可是…我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暮色漸沉,電子窗紗自動拉上,最後一束昏黃的光落在女孩的臉上,然後緩緩消失。
博普起身,戴上門口衣架的風帽,禮貌真摯地同醫生握手,最後看了眼夢境中的女孩,眼神閃爍着轉身離去。
小老頭強打起精神:“今天讓林宵代課,得再專門感謝他才行啊……”
回到忍冬,林宵剛剛結束課程,博普大師邀請他在教職工食堂就餐,誠摯表達了謝意。
“舉手之勞罷了。”林宵笑了笑,“那位女孩的情況如何?”
博普輕嘆着搖了搖頭:“情況很不好。”
隨着話匣子打開,博普把女孩的病情與家庭背景大致講述了一遍。
當聽到女孩父親帶回神秘石板,繼而下落不明,而女兒則昏迷不醒時,林宵心頭微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