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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幅圖片的心沒來由地往下猛沉了一下:

這畫面,好像看起來很熟悉……

而且這個華裔小女孩的臉, 看起來也像是在哪裡見過。

這時,坐在一旁的郭品驥開了口,可他並不是要求把這個頁面關掉,而是冷靜地點評道:

美感不夠。

之前,看了那麼多重口味的圖片都沒退縮,可是,自從看到這張照片後,她的心神就不安定起來,聽到郭品驥的點評後,她更是感到後脊背發冷,像是在掩蓋什麼一般手忙腳亂地叉掉了頁面,對郭品驥說:

……哥哥,咱們不看這個了,好不好?

郭品驥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轉移開來,看向了看起來微微有些慌亂的臉,凝視了她片刻後,才展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顏:

好啊。

郭品驥的眼神,看得胸口一陣發悶,她隨口說自己不舒服,就快速站起來,逃跑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間。

夜半時分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從床上翻身坐起。

摸着自己虛汗淋漓的額頭,以及被沁得透濕的單薄睡衣深呼吸了好幾口,試圖平復下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可是無濟於事,心跳得越來越快,隔着睡衣都能看到心口位置有個東西正在不斷跳動着,掙扎着。甚至撞擊着她纖弱的肋骨,隨時準備破胸而出。

在她剛才的噩夢裡,那個坐在鞦韆上的小女孩再度出現了。

她穿着一身米妮的裙子,那身裙子很臟,像是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她坐在鞦韆上,身下滴滴答答地流着血,鞦韆不停地晃着。生鏽的鐵鏈與懸掛鞦韆的螺栓處摩擦,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

和照片中不一樣的是,在自己的夢裡,女孩對她說了話。

她說的什麼來着?

把我的……哥哥……還給我?

單單是想到這句話就又出了一身冷汗,她用力地抱緊了腦袋,把身體蜷縮成一團,用膝蓋抵着冰涼的額頭,極力想要從剛才夢境的恐懼中掙脫出來。

可那個女孩。仍頑固地盤踞在她的腦海中,用那雙大張的、泛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中含有痛楚。含有不甘。含有怨毒,她翕動着腐爛的嘴唇,對自己喃喃着:

那是我的哥哥……快把我的哥哥還給我……全身發冷,閉上眼睛,蜷縮得更緊了,但即使是這樣也無濟於事。那個小小的身影不僅沒有從她的腦海中消失,反而越發清晰起來。

那張華裔的面孔,和郭品驥倒有幾分相像……

郭品驥?的眼睛猛然睜大,那女孩的影像在她腦海中也隨即煙消雲散。

對了,怪不得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那張照片里的華裔女孩。長得很像郭品驥,尤其是眼睛和嘴,簡直就像是……

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壓抑着胸腔中翻湧着的嘔吐的**的心跳卻越來越快:

像郭品驥的女孩……華裔……鞦韆……有着米妮圖案的裙子……

鞦韆旁邊是什麼來着?對了,是沙坑。

自己在沙坑裡做什麼?對了,玩沙子。

自己那天穿着什麼衣服來着?對了,有米妮圖案的裙子。

一個人從背後朝自己走過來了,他走到了自己身後,把手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語氣溫柔地問:,g?

那麼,自己的回答是什麼?

自己是誰來着?不是嗎?srh是誰?

srh就是你,你就是,那是誰?你是,你的父母……

不,我不是什麼srh,我是啊,我的父母都已經死去了,我有一個哥哥,他叫……他叫什麼來着?

你沒有哥哥,你一直就是一個人,沒有兄弟姐妹。

不……那是一場夢而已,那時候我病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記得的,你全都記得,只是你混淆了現實和虛幻的界限,你想想看。

不,我不要想……

你必須想,你想想看,你到底是誰?是srh,還是?

我是……我是……

別忘了,你那天穿着的衣服,和照片中的那個華裔女孩,是很像的!她死了!她才是!你呢?你只是去沙坑裡玩沙子的srh!你到底是被誰迷惑了,居然會忘記了自己是誰!

那我的哥哥呢……

你沒有哥哥!那是一場騙局!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我的父親呢……

你的父親?你居然還能記得起來你的父親?別忘了,是誰不願意跟自己的父親走,你的那位哥哥就拿出了刀子……

不!全是假的!你給我閉嘴!

腦海中響起的殘酷的提示,叫幾欲瘋狂,她捂着自己瘋狂跳動着的心臟,想要大喊,想要哭叫,可是喉嚨間只能擠出嗚嗚咽咽的聲響,就像是一隻無家可歸、瀕臨崩潰的小狗。

無家可歸,自己不就是無家可歸嗎?

這裡是哪兒?自己居然被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而且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的夢全部醒了。她的思維自我保護機制失去了效用,控制不住地深想下去,過去發生的一切,全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在黑暗的地下倉庫里,一個陌生的華裔男孩,絮絮地對自己講述着關於的事情,而自己從剛開始的抗拒,到漸漸習慣。最後,居然相信了他的謊言,相信了,自己就是他口中的,甚至乖乖地跟着他,在美國流浪,動手殺了人,甚至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父親在自己面前倒下……

這時的房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又關閉,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沒注意到有人存在。直到一個黑影猛地撲上來,一把捂住她的嘴,她才驚恐地掙紮起來,但是因為嘴被捂住了,只能發出絕望的、無助的嗚咽聲。

對於這雙捂住自己嘴的手,她太熟悉了:

她想問他為什麼。想罵他欺騙自己,想咬他,可是她連嘴都張不開,只能顫抖着嗚嗚地哭泣着,溫熱的眼淚流到了他的手背上。

郭品驥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一句話也不說,把抱在了自己懷裡一陣抗拒。想要從他的懷抱中逃離,但卻發現,他的動作如此霸道不留情,把她死死攬在懷裡,就像是貪心的獵人死命地抱着自己的獵物一般,死活不肯放手被勒得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眼淚也不知不覺地收住了。

她只要一掙扎,就會被勒得重幾分,直到後來,她都快要不能正常地呼吸了。

似乎只要她敢從郭品驥的懷抱中逃離,她就會被郭品驥活活勒死。

掙扎了一會兒後沒了力氣,小小聲地哀鳴起來:

疼……放手……

郭品驥卻絲毫沒有放手的跡象,語氣也再不似往日那般溫和:

你哭夠了沒?突然覺得很害怕,面對這樣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郭品驥,她下意識地感到了危險,停止了無謂的掙扎。

郭品驥語氣冷冽地說:

如果你哭夠了,就別再鬧了。我討厭麻煩的人,如果你再哭的話,我就把你打包丟回美國,到那時候,你想想看,你還能依靠誰?你生病的母親?你死去的父親?我跟你明說了吧,在這世界上,除了我,你誰也依靠不了。你可以繼續試着反抗我,只要你不怕那個後果。被郭品驥箍得太緊,連發抖都做不到,她只能流着眼淚一言不發。

郭品驥鬆開了緊抱着的手,扳住她的肩膀,叫她直視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你說過,要和我一起下地獄,你就得跟着我。這個世界只有我倆,只剩我倆,我的眼睛裡只有你,同樣,你的眼睛只能、必須看着我,我作為哥哥,會保護你一輩子,所以你千萬不要撤回你的視線,否則我就不知道我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了,如果事情要變成那樣的話,我乾脆現在就殺了你。被郭品驥凌厲的視線和決絕的話語嚇壞了,她機械地點着頭,眼淚仍止不住地朝下落去。

僅僅是幾秒鐘間,郭品驥的臉色就變了,他溫柔地掏出那張手帕,替驚恐得全身都僵硬了的擦去眼淚,柔聲道:

看看,哭了之後可不就不好看了。以後不要哭了,好不好?愣愣地點頭,郭品驥剛才那番話,點出了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是啊,她如果離開了郭品驥,她還能去依靠誰呢?

而且,當年她犯下的過錯,是無法彌補的。與其要去面對,她寧可選擇逃避,srh……有什麼區別嗎?

自己已經做下了的事情,便再也無法挽回,她別無選擇,只能跟着這個欺騙了自己、誘拐了自己、甚至篡改了自己記憶的哥哥,走向他所說的地獄。

郭品驥在替擦乾眼淚後,就和她睡在了一張床上,很快便睡著了,可是卻是一夜未眠。

她想了很多。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先小心翼翼地爬起來,簡單地洗漱整理了一番後,就來到了樓下。

僕人早就做好了豐盛的早餐機械地拿起了一塊麵包,麻木地咀嚼着,盯着滿桌子的美食,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半個小時後,郭品驥也醒了,把自己打理清爽後,便下了樓。在樓梯的拐彎處,他像以前任何一個早晨一樣,把身子探出樓梯護欄,沖招呼道:

hey,早上好~抬起了頭,盯着郭品驥陽光燦爛的笑臉,看了一會兒後,嘴唇張合了幾下,終究是說出了那句話:

哥哥,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