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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可可拿着飯盒先去了護士站,找到那位陳護士長,請她幫自己開了假條。

那位陳護士人很好,她怕徐可可自己不好意思跟廠子裡面請假,特意多給她開了兩天,讓她在家好好休息下。

徐可可把假條揣到口袋裡。出了醫院大門,在槐樹下找到原主那輛,已經有些年頭的二八大杠的自行車。

這輛自行車,其實是宋林的。當初原主想買輛女式的自行車。

宋林他媽林娟說,買輛大點的男女都能騎。後來托關係買了輛永久的。

自行車買回家第一天,原主都沒來的及摸一下。林娟就又說,買自行車的票,是宋林找關係搞到的,所以新自行車該給宋林騎。

就把宋林這輛舊車給了原主。

可明明買車的錢是原主東省一點,西省一點,攢了好幾年才攢夠的。

所以別人為什麼會欺負你,有時候,沒有原則的逆來順受,一味的好說話,就是會這樣。

原主的身材有些嬌小,這個自行車的車座,又不是一般的高。徐可可騎在上面,腳都夠不着地。

好在馬路上沒有什麼車,她適應半天才算騎順了。

皮鞋廠其實離醫院並不遠,順着坡往下騎,過三條街就到了。

原主今天早上算是加班,下午還要再上三個小時才能下班。

徐可可騎着自行車進了廠子。

廠子的外牆爬滿了層層疊疊的藤曼,雖是初春,上面已經點綴了幾點新綠。

往裡走,裡面的廠房是新建的。三層高紅磚砌的樓面上,嵌着刷着綠漆的木製門窗。

雖然看起來到處都透着新意,但是這裡,卻是充滿了一個年代獨特的韻味。

“曾師傅!”

徐可可還沒騎到車間門口,就被後面傳來的聲音叫住。

她從自行車上跳下來,仗着她底子不錯,好歹穩住了身形。說什麼她也要想辦法換輛自行車,這車子實在是不好騎。

徐可可支住車子回頭。

氣喘吁吁跑過來一個身材豐腴的女孩子,她掐着腰 ,喘着粗氣,“師傅,剛才主任找你,你不在,她去你家了。”

這姑娘和原身在一個車間工作,叫喜鳳,是頂替她媽進的廠子。 她是原身的徒弟。

“主任,有說找我做什麼嘛?”

喜鳳搖頭,她沒問。

主任找不到原主,還特意去了家裡,這應當是很重要的事情。

可徐可可在原主的記憶里沒有找到這件事。

前世,原主是幫林美佳送了鑰匙的。

林美佳他媽是百貨商店的經理。原主到了以後,被人告知她出去吃飯去了。原主責任心又強,怕不了解情況,鑰匙給到別人不好。

所以找了半天,才把鑰匙交到林美佳母親手裡。

回來的時候車間主任已經在廠子里了,並沒有提過要找她的事。

徐可可猜原主肯定錯過了什麼。

徐可可把自行車掉頭,"喜鳳,我回家看一下,你幫我盯一會兒。"

喜鳳爽快的答應着,"師傅,宋技術員在醫院,你這兩天來回跑也夠累的。我下午沒事兒,在宿舍也是閑着,我幫你頂班兒吧。你就別回來了,在家歇歇。"

徐可可也沒矯情,跟她道了謝,騎上車子就往家去。

宋家的房子,還是宋林他爸在世的時候單位分的,在一個四合院裡邊。

因為後來追蓋的房子太多。早分不出什麼正房還是廂房了。

大中午的各家不上班的,也都在家午休。小院沒有人走動,只有陽光灑在玻璃窗上,折射出靜謐的光。

徐可可把自行車放在了院門口。

巴掌大的院子里住了十多戶人家,過道窄的一次最多就能過兩個人。

宋家的三間屋子在院子最裡面。走過只能放下一個蜂窩煤爐子的窄小廚房,曾錦還沒走到宋家屋門口,就聽見屋裡傳來宋林他媽的聲音,

"就她,跟個木頭似的,腦子都不轉彎。"那鄙夷不屑的語氣,一聽就知道說的是原主。

徐可可推門進去,宋林他媽林娟睨她一眼,沒理她。

偎在她腿邊站着的小傢伙,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手裡的果子,見到她,眼睛像突然按下開關,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似是感受到小傢伙的蠢蠢欲動,林娟手抄到他腋下,一把把他抱到膝上。

等把他按住坐好,拿眼白了徐可可一眼,衝著車間主任接着道,

"你們在廠子里,又不是看不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好聽的話,一句都不會說。

你說干點下力氣的活吧,那身子骨弱的,好像風一吹,就能給吹跑了一樣。

在家,咱再想省事,也不敢讓她做飯。燒個茄子連用蒜嗆鍋都不知道。

上回買煤,就那一車煤,她買了整整一天,......"

"那宋技術員呢?"車間主任劉梅扭臉,挑眉看了徐可可一眼,沉着臉問。

"什麼?"林娟沒聽明白。

"我是說,買煤這麼累的活,宋技術員他個大男人幹什麼去了。"劉梅話說的一點也不客氣。

聽這話,林娟直接變了臉色。要不是知道這個車間主任不能得罪,她就能立馬把人攆出去了。

林娟壓着氣,笑裡面帶着些冷意,"咱知道您為什麼來的。宋林在廠子里聽到消息,就回來跟咱商量的。咱也實話和您說了吧,是咱讓宋林跟廠子里去說的。她去京里學習這事,咱家裡不同意。

這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她一走就是半年,家裡的活誰做。這個家誰來管,孩子誰來帶。

你們要是非這麼安排,咱就去廠子,找領導說道說道。

咱還不信了,這廠子里連個能派出去學習的人都找不到。那些小年輕都是幹什麼的,非要她撇家舍業的去京里。你們要是這麼不通人情,非要讓這兩口子兩地分居。"

林娟皮笑肉不笑,“那咱可就要找人說道說道了。”

劉梅嘆口氣,眼神複雜的看向徐可可,"廠子里有個學習名額,我想着你在車間一直是先進,你又是高中畢業。我就把你名字報上去了。

結果今天廠子里和我說,你本人不同意,要把咱車間的學習名額取消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以為過來問問你,”

劉梅看了眼林娟,“現在我知道了。"

林娟看這個車間主任什麼都不向著自己說,冷哼一聲,抱起孩子就往外走。到徐可可跟前。還特意拿肩膀把她撞開。

小傢伙抿着手裡的果子,衝著她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

"叫什麼叫,她這就要不要你了,你還叫。個小沒良心的,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就是個白眼狼,白吃白喝不幹活。看你那個喪樣。你有本事,給咱走走看,咱看你能走到哪兒去,不摔死你..."

劉梅沒讓徐可可送,到門口的時候,看着徐可可又嘆口氣,

"我跟廠子里又要了兩天時間。你再想想,挺難得的機會,你最好再跟小宋商量下,讓他做下工作。"

劉梅衝著林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徐可可點點頭,假意應下了。其實她心裡明白,就原主活的那個窩囊勁,能說通了才怪。

把人送走,徐可可返回屋。

似有所感,她轉頭,牆角處坐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身前擺着個凳子,上面是兩摞硬紙板,旁邊小椅子上是已經折好的紙盒。

她兩隻小手還捏着紙殼的邊兒。毛刺刺的兩個小辮,一高一低,像兩個小揪揪垂在耳邊。

一雙大眼睛烏黑透亮,看不出情緒。就那麼直愣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