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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雲想樓。

初春早寒的風吹拂,格外冰冷。

就在雲想樓一旁不遠處的石橋上,一名牽馬年輕男子矗立,他容貌俊逸,一襲青色短衫,身後背着一柄仙氣繚繞的寶劍,回眸看向雲想樓的閣樓。

秦誠,墨家十一境劍修,墨家祖庭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這位墨家遊俠遊歷天下,路過雲州城,恰巧在雲想樓中得見師寒音的容顏與才藝,頓時一見傾心,在此地盤桓不去已經差不多有半個月之久了。

而此時,秦誠看去的方向,是師寒音的住處。

也正是如此,秦誠望去的時候,那滿樓的女子均在看着這位年輕的墨家修士,他不但容貌清秀,還是一位上五境山上神仙呢!

人間女子,誰人能抵擋得住這樣的男子?

一時間,滿樓的女子均在叫着秦誠的名字,有的甚至笑着說要自薦枕席,分文不取,只求與秦誠的一段露水情緣。

一襲青衫的十一境墨家劍修,遙望雲想樓,樓上無數妙齡女子笑着與他說話。

恰好,此時一襲白衣翩翩的林昭帶着老黃路過,遠遠看到眼前的畫面,頓時讓林昭想起了一句詞——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侍斜橋,滿樓紅袖招。

……

林昭帶着老黃,與這位墨家十一境擦肩而過。

他心聲道:“老黃,這人一身的墨家氣息,應該是上五境吧?”

“十一境劍修。”

老黃咧嘴一笑:“修為底蘊還行,在十一境中算是比較牢固的了,比徐朔的十一境也就稍微差了一點點而已,不過這心境遠遠比不上山主,這小子一時半會怕是過不了情關的。”

“哦……”

林昭笑道:“各人各有各人命,不管!”

黃庭遇深以為然:“就是,關我們屁事!”

此時,雲想樓下,一名老鴇子揚起紅袖,哎呀呀的招呼客人,笑道:“晚場表演即將開始了,師寒音姑娘親自彈唱,想要入場的賓客趕緊來了,入場費一顆飛魚錢咯~~~”

“哎呀!”

林昭皺着眉頭:“水漲船高,這入場費都一顆飛魚錢了?”

“山主。”

黃庭遇拍拍劍柄,笑道:“你以為我老黃的這十三境劍修是假的?直接以小天地入雲想樓,逃了他的入場費又如何?就只怕這等行徑是違背了山主的儒家規矩。”

“……”

林昭皺了皺眉:“按理說,儒家弟子都不該來勾欄聽曲的,不過終究是為了人族天下,是為了還師姑娘人情的,逃就逃了吧,君子不器,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黃庭遇捏着鼻子:“反正怎麼說都是你有理,儒家厲害就厲害在這裡。”

說著,他抬手一拂,祭出一座十三境劍道天地,然後帶着林昭一起踏入雲想樓中。

不遠處,石橋上的墨家十一境劍修秦誠皺了皺眉,終於還是決定不走了,掏出一顆飛魚錢,再次牽馬踏入了雲想樓。

……

城主府。

正在與陳曦喝茶的韓夜棠忽地皺了皺眉,旋即看向了北方,陳曦也有所感應。

“有人在城內起了一座劍道禁制,至少十三境。”陳曦道。

“嗯,是黃庭遇。”

韓夜棠秀眉輕蹙,以水月觀天之術看向劍道禁制的方向,卻發現是一座青樓,正是雲州城聞名天下的雲想樓,那位被譽為大商第一美人師寒音所在的地方。

“???”

陳曦也以武夫氣機洞察到了那邊的動靜,她一臉的不解與恨鐵不成鋼:“林昭這傢伙……讓黃庭遇起了一座十三境劍道禁制,就是為了免費進勾欄去聽曲?”

“唉!”

韓夜棠一聲嘆息,氣呼呼道:“男人啊!”

陳曦皺着眉:“看來,林白衣也逃不過男人的桎梏,唉,若是世上的男人都如此,我們就不必找什麼山上道侶了,此生孤獨,求取劍道、武道的極巔就是了。”

“嗯。”

韓夜棠眨了眨美目,道:“那麼說定了,此生不嫁,我入十三境劍修,你入重生境。”

“行,一言為定!”

兩個小姐妹在某人的不齒行徑之下,已經下了影響一生的決定。

……

雲想樓。

黃庭遇掏了十顆飛魚錢,買了一個略微靠近舞台的座位。

林昭一坐下,就對一旁的老鴇說道:“我們還沒吃飯,有什麼好吃的儘管給我們上一桌,餓了,麻煩你快點……”

“好嘞!”

老鴇看到飛魚錢之後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笑道:“兩位貴客稍等,我們這就給你們上菜!”

這時,那年輕墨家修士已經栓好馬,背着劍飄然穿過牆頭,來到了一處師寒音化妝的樓下,抬頭看着樓上,道:“師姑娘,還是不願意賜見么?”

“秦公子。”

樓上,一襲絕美身影出現,一襲紅裙,拿着筆,眉心的梅花點了一半,正是師寒音,她一聲嘆息,道:“寒音只是一個青樓唱曲的女子,配不上公子的,還請秦公子不要再糾纏了。”

秦誠道:“在下只求與姑娘近前見上一面,花再多的金鯔錢也沒有關係,這都不可以嗎?”

師寒音秀眉輕蹙:“秦公子,哪怕是我告訴你,寒音心中早就已經有心上人了,你還是不願意放棄么?”

“有心上人了?”

秦誠如遭雷擊,整個人獃獃的站在原地。

師寒音道:“公子快走吧,莫要仗着有一身修為便穿牆馭物,這樣反而讓寒音所瞧不起了,要聽曲便去前樓等待,不聽曲便離去。”

秦誠一聲嘆息,踏出一道劍道禁制,便離去了。

其實,他堂堂的十一境劍修,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甚至,他可以直接在雲州城擄走師寒音,逼着她與自己結為道侶,從現在開始傳授師寒音修為,讓她永葆青春,這些都沒有問題。

奈何秦誠不能這麼做,若是只能得到人卻得不到心,這就違背了秦誠的本心了。

……

不久後,雲想樓的大戲台之上,好戲開場。

當師寒音登場的時候,台下一片歡呼之聲,而就在師寒音看向台下的時候,頓時就看到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那人正抓着一條雞腿,一口雞腿一碗酒,大快朵頤的樣子。

登時,師寒音不禁失笑。

她緩緩起身,在台上衝著林昭施了個萬福:“公子。”

林昭立馬起身,在老黃的綉金元帥斗篷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漬,抱拳道:“師姑娘!”

說著,他坐下,也抬手示意師寒音開始表演,不必被自己所影響。

結果,師寒音的一曲唱得格外婉轉,甚至比往常都要更動人幾分。

一時間,坐在另一側的墨家弟子秦誠眉頭緊鎖,他不知道那身穿白衣的年輕人是誰,但顯然,師寒音對他格外的不一樣。

不過,秦誠也注意到了林昭身旁的那個老者了,是個劍修,修為深不可測,他根本就不敢探查,江湖水深,哪怕是墨家祖庭的人,你敢探查別人的修為就可能會有被人所斬殺的風險。

當低境界修士探查高境界修士的時候,對方一怒之下斥問“你瞅啥”,之後直接打殺,這太正常了。

台上的表演接連不斷。

入夜深時,師寒音的表演已經結束了,於是她換上了一襲素裙,從側門中走了出來,就坐在林昭一旁,陪着林昭聽曲。

“師姑娘。”

林昭客客氣氣,道:“多謝你贈予雪域天池的兩萬石糧草,真的是雪中送炭,我們雪域天池最近正在加強練兵,所以在糧草、兵刃方面確實匱乏,多謝了!”

師寒音抿了抿紅唇,柔聲道:“公子,寒音儘力了,雲州的糧草幾乎都是統一徵調的,所以寒音的這批糧草是從濟州托朋友買來的,如果雪域天池還缺物資,寒音再想想辦法。”

“不用這樣的。”

林昭笑道:“偌大的雪域天池,偌大的人族天下,難道還能靠師姑娘一個弱女子養着?”

師寒音道:“寒音雖是風塵女子,但心中有家國,請公子明鑒。”

“嗯。”

林昭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盒子,裡面放着一顆靈氣旺盛的水雲石,道:“這是一顆品秩不算太高的水雲石,但是水運濃郁,姑娘可以在住處養一池魚,將水雲石溫養在池子里,是能靈氣反哺主人的,有駐顏的功效。”

“哦?”

師寒音俏臉緋紅,也不管那麼多了,先收下,然後柔聲笑道:“謝謝公子!”

林昭道:“好啦,夜深了,我和老黃都餓了,這就走了。”

“對。”

黃庭遇道:“聽說這雲州城的夜市豆腐腦馳名天下,我跟山主想去嘗一嘗。”

“啊?”

師寒音抿了抿紅唇,道:“寒音已經換上了素裙,不如……寒音陪公子一起去吃一碗豆腐腦,由寒音請客好了。”

“不好吧?”

林昭皺眉道:“師姑娘終究是雲想樓的人,他們會放人?”

“放心。”

師寒音道:“我要走,也沒人敢留。”

“那好,剛剛好我和老黃人生地不熟,就由師姑娘帶路好了。”

“嗯!”

……

深夜,大街上已經沒有太多人了。

師寒音一襲素裙,外面披着斗篷,與林昭並肩走在天機城的大道之上。

她抿着紅唇,恨不得這條路永遠不要走完。

但沒多久後,就傳來了叫喚豆腐腦的聲音,頓時師寒音有些無奈,這條路還真不算長呢。

遠遠的,後面有人牽着馬,背着劍,不遠不近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