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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黑子,黑子。”黎姨的呼喚貓咪的聲音把我的記憶從T城的那個名叫陸雨初的女人身上拉回到了桃花庵里。

是黎姨在喊我的黑子貓咪了,她肯定又給它帶好吃的來了。

“夢寒啊,你看你,把這貓咪餓成什麼樣子了?也不知道給它喂點吃的?”黎姨果真是來給黑子投食的。

“呵呵,這不有你們照管它嘛。”

確實,我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養貓人,不然,也不會把之前的那隻陪着我涉山跋水的小黑貓咪給養沒了。

望着黎姨喂貓咪時那麼有耐心的模樣。

我的腦海里突然回放着一種聲音:

“不許養寵物,不許養寵物,否則,見一隻打一隻。”那是兩年前,在白梅鎮月光城外的一位房主的聲音。

當時,我的房主若不是那般僵化的只知道按《租房合同》里條條框框一板一眼辦事的人,能像這庵里的夥伴們一樣,哪怕帶上一點點溫情路過人間,那我的小黑貓咪,也不會消失了。

可世道人間,孰是孰非,誰又能說得清楚呢?只能說千人千面,人心不同,不同,是因為我們追求的東西不一樣,看重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那我們來人世間走一遭,為什麼每個人看重的東西是如此的不一樣呢?歲月雖然已經翻篇了,不能說過往不揪,我是一個喜歡把過往的點點滴滴揪出來明察秋毫的人,看能不能從中找出點有意義的東西,化為自己前路種花的養料,這樣才可能真正的實現了:m.biquku.??m

“半生來折柳攀花,半世里眠花卧柳。”在人世間“玩轉有無”。

兩年前,我剛踏入白梅鎮月光城的那晚在護城街寵物醫院旁的貢香店前棗花河旁與江宇威道別後,就獨自沉醉在了棗花河兩岸,只見月光傾河,河岸棗花開得正好,江河源頭,落花深靜。

聽江宇威說:“那兒的花都是無果之花,有香無果,勝在夏漸淺而花尚深,它們只負責帶給這座城一段醉人的香魂與一份純潔的冷艷。”

因為一種花,因為一縷香,因為一條河,因為一個人,而愛上一座城,何況,這裡還有那麼多貼心的機器人娃娃,更是讓我下定決心要留在月光城了,轉身,我讓機器人小昭將我載到了棗花河的對岸,美食街。

而後,接下來的日子,便四處去尋找安家之處,當時我才意識到了,那個名叫陸雨初的女人,沒有說謊,白梅鎮上不論是月光城還是Sunny城,根本沒有外來人員居住的空間,我只能帶着小黑貓咪先去月光城外挨家挨戶的探尋租房廣告。

城外風光也道甚好,那兒建築綺窗相近,翠戶相連,雕櫳相映,綉幕相牽,林院里風吹柳絮毛球走,雨打梨花蝶蛺飛,不過,深感,那兒的風光與人無關,它們只是自個兒美麗,無人欣賞。

那兒的人們也都像是從“勞民國”里跑出來的一樣,個個看起來忙得不得了的樣子,忙得連上洗手間的時間也沒有,忙得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那當然就不會像我這般有時間東逛西盪了,他們與來客說話時,那眼皮抬都不抬一下的,深怕手腳停止一秒鐘,那手裡的幾十萬元就被人搶走了似的。

我看他們手不停腳不停的忙得不得了的樣子,也不敢多停留一會兒,亦不敢多說幾句話,多問幾句C城的狀況,就怕打擾了他們的幹活,一下子幾十萬元被我多說幾句話的原因給整沒了,那我可賠償不起的。

對我印象格外深刻的是:大多數房主,見我手裡抱一隻小貓咪,背着一個文藝風的跨包,一套休閑裝,雖不算潮女,但可能看起來不太像一個扎紮實實幹活的踏踏實實生活的女孩子,那種“飄”的氣質應該是刻在骨子裡的了,讓人一眼就能分辯出來:

“這個女孩,非我族類。”

他們只需要斜着眼睛瞄我一眼,就直接將我趕走了,根本就不允許我踏進他們家門半步的。

我帶着一份無比沉重的心境,抱着小貓咪只能去別處打探,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羞愧感,那是打小兒就留在身體里的一股能量,它彷彿時時刻刻在提醒着我:

“你不是一個受歡迎的女孩子,你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你不要再去強人所難了,你被動的等待命運安排吧。”

這種聲音不是無來由的,平日里,我只要表現出自己的文藝風,說話時來點與當下生活無關的東西,與掙米米無關的事情,與吃飯拉屎無關的事情等等,比如聊聊星座,比如聊聊心靈世界,比如剖析一部電影的人物,沒有幾個人會喜歡聽,定會避之躲之,或者很不耐煩的打斷我的話語,覺得我是一個不務實,不會生活,不懂事的,只知道做白日夢永遠也長不大的女孩子。

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圍堆在一起談些什麼重要的事情時,都會將我撇開,偶爾讓我參與,也只是做做樣子,其實,他們很少尊重我的聲音,可當需要幹活時,又少不我的份了,我想,這也許是他們能接納我的唯一的理由吧。

奈何我並不是一頭老黃牛轉世的,體力不行,手藝也不行,並不是一個能幹的女子,這不?就更討人嫌了。

不管怎麼樣,我總得活下去吧。

其實,聊實際的東西,比如聊聊冬瓜,聊聊西瓜,再聊聊芝麻,拉屎什麼的等等,我也會的,只是覺得這些東西太過平常了,所以才想着來聊點抽象點的東西,來調調生活的乏味感,沒想到,這恰恰是不討人喜歡的標誌。

那我也認了,因為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我都很認真很認真剖析過,覺得只能按照自己的樣子去過完這一生了,我深信,紅塵之路,並不是非此即彼,當一個人被人群絕了路時,徹底的排擠出去的時候,這時,只要閉上自己的眼睛,彷彿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間似的,彷彿自己從來沒認識過一個人似的,突然,會看見一道光,那道光照亮着前程萬里,才發現天下之大,處處是路。

“外絕一纖塵,夢裡繁華過”,而外面的世界才是一場白日夢,根本就不是真的。

“勞民國”的人們應該也相信:“凡是有相,皆為虛妄。”所以,他們選擇凡事對與掙米米無關的事情,一切不看不聽不想不念,什麼貓貓狗狗,什麼阿花阿嬌的,通通都是假的,只是一百年如一日的,重複那麼幾個動作,只為掙得更多的金銀財寶,才是真的,活得像一樽活菩薩似的,或許在大多數眼中,此類人才是人世間值得歌頌的人吧。

是啊,凡是有“相”的東西變化太快了,什麼雨打梨花,什麼風吹柳絮,什麼十河月光,用有限的精力去抓取無限的現象,就是不切實際,把假當真了,也許這正是“勞民國”的人們對似我這樣的女孩子的一種解讀吧。

他們只是不知道,我同樣相信:“凡是有相,皆為虛妄。”那既然都是假的,又何必執着於用哪一種狀態去活着呢?在我的思維里,所謂一生,只不過是把不同情境與事情分成二十幾個紙箱,有的箱子用來裝柴米油鹽,有的箱子用來裝清風明月,有的箱子用來裝人間苦難,有的箱子用來裝人間清歡,有的箱子用來裝勇往直前,有的箱子用來裝懦弱退縮,有的箱子用來裝以往的過錯,有的箱子用來裝過往的成功,有的箱子用來裝眼前的人,有的箱子用來裝遠方的景,有的箱子用來裝權力名譽,有的箱子用來隱忍奮發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