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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綠對李側妃的描述雖經過了修飾,但撇開其中的美化成分,其中心意思算是說到李側妃心裡去了,李側妃正是這樣想的。

原來,李側妃只想着自己的銀子,對安平郡王過世的事她倒是不太放在心上,反正,這府里不是簡安寧主持中饋么,她又插不上手,得不到好處,所以這喪事她也不用操心,由着簡安寧弄就是了。要是簡安寧弄不了,願意將治喪大權交給她,她能從中得到好處,倒是會管上一管,要是沒好處,她是不會勞神的。

要是因治喪的事讓簡安寧知道了厲害,能將管家大權交回,那更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所以這時便假假地推脫了下,想讓簡安寧扛不住再三找自己,那樣再出山更有分量些。

塗氏聽了柳綠的話,再看婆婆並沒有否認,不由恍然大悟,笑着向婆婆道:“還是娘行事周全,兒媳受教了。”

李側妃心中是這樣想的,但面上卻不願意承認,對她來說,壞人雖做了,但牌坊也要立,所以當下只笑道:“你別聽柳綠胡咧咧,我這是真不舒服,需要休息,除非世子妃真做不了,為了這個家,我只好強撐着幫幫忙,要是世子妃能處理的好,那自然是好事。”

塗氏對她婆婆的表裡不一早有體會,不過自然不敢戳破討嫌,只笑着附和,道:“娘辛苦了。”

“聽”着李側妃婆媳等人說的話,再看着眼前小宮女一臉歉意地回絕了自己求見的請求,簡安寧不由微微冷笑,淡淡地道:“哦,知道了,那就讓你們主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因知道李側妃不是個玩意兒。算是這府里第一等愛找事的,所以簡安寧不時會掃描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又在想什麼蔫兒壞的主意,所以這時來請她,為了做到知己知彼心中有數,也是掃描了她情況的,結果就“聽”到了這些精彩的言論,讓她怎能不覺得好笑,暗道那李側妃也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高了,真當自己是太陽。別人少不了她,所有人都圍着她轉么?

好在來之前她就知道李側妃可能會拒絕自己的要求,所以這會兒也不是很驚訝或慌張。而是立馬走人了——傻子才會如她的願,一再求她呢,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人多的是!誰少得了誰啊!

所以簡安寧看她拿喬,閉門不見。就等着自己多請幾次,對方裝出一幅勉強的樣子高調復出,便熄了本打算找經歷過這些事的李側妃協助治喪的想法,便轉而向後面的千壽殿走去,找上了住在裡面的一位老太妃。

因安平郡王年紀也不大,所以他父親當年的妃妾自然還有不少是活着的。這部分人,都是沒兒子的人,因為要有兒子的話早分府出去住了。

簡安寧找的這位老太妃。就是當年曾操辦過老王妃、老王爺、趙栩母親等喪事的太妃,本來安平郡王在趙栩母親過世後,也曾想讓這位老太妃管家的,只是她那時見李側妃勢大,又想自己沒個兒子傍身。年紀又漸大,跟她作對沒好處。所以便推辭了。

簡安寧早在安平郡王謝世後,便打聽到了這個情況,以作兩手準備,所以這時看李側妃拿喬,便直接找上了那位老太妃,那老太妃雖已有五十來歲的年紀,在這古代算老年人了,可能親自操持喪事精神上扛不住,但指點她怎麼做,讓她不至於出笑話,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這位老太妃姓方,這日正如往常那樣抄佛經,好熬過一天又一天,誰讓古代不像現代,沒什麼網絡、電視之類的娛樂,讓女人們在後宅里沒事可干,無聊的很,所以只能找點耗時間的事情打發時間呢,一般人沒事做就玩宅斗,你斗我我斗你,時間能過的飛快。而像方老太妃這樣淡出江湖不在戰場上的人就只能找些休閑事情打發時間了。

今天也是照樣,雖然聽說王爺過世了,但對她這種局外人來說也沒什麼影響,所以自然還像往常那樣抄着她的佛經,並不像趙栩等人那樣忙的團團轉。

正不緊不慢地抄着呢,卻聽嬤嬤進來道:“主子,世子妃求見。”

“世子妃?”方老太妃微微驚訝。

方老太妃當年能激流勇退,自然不是蠢人,所以這時一聽簡安寧找上門,自是知道她想幹什麼。

雖然對這位王府未來的當家主母,府里的流言都說她是個不中用的,說她膽小、懦弱、無能的人不少,但方老太妃卻跟那塗氏的堂妹小塗氏一樣的想法,想着簡安寧再蠢再不中用,只要她能支使得了趙栩幫她,那就是本事,而現在,她找上了自己。

能知道做什麼事該找什麼人,這也是一種本領,在官場上,這叫知人善任。

所以方老太妃看簡安寧一下子就找上了自己,自然微微驚訝,暗道果然像自己想的那樣,這世子妃,無論是不是真的膽小、懦弱、無能吧,總之,她至少還有識人這個優點,而後宅生存,僅此一項足矣。

方老太妃閉目,撫着手中的佛珠靜心,然後權衡起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來,琢磨着自己這會兒該不該見這位世子妃,見了的話,會不會給自己平靜的生活帶來麻煩,想着,王爺前一段時間有令,等他百年之後,李側妃就得搬出府去,而這位世子妃又是有能力的,掌家權到了她手上,估計是回不了李側妃手中了,也就是說,李側妃折騰不了什麼只能按王爺的吩咐出府了,所以王府未來肯定是這位姑娘的,現下,她既然有求於自己,她便幫幫她,也是無妨的了,李側妃大勢已去,就算看到了覺得生氣,應該也找不到自己什麼茬了。

這樣想着,方老太妃在侍候的婆子通報後,便讓簡安寧進了來。

簡安寧看方老太妃同意見她,便知道這事情差不多了,不由鬆了口氣,暗道看來王府治喪一事不用怕了。

於是便深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不大會兒,方老太妃便見一個着素服、眉宇間看不出任何氣勢的小姑娘走了進來,乍看之下,只覺這姑娘倒跟流言相符:膽小、懦弱、無能,沒有任何特色,但那沉靜的氣場告訴閱歷豐富的方老太妃,這姑娘,絕對不會像傳說中那樣膽小懦弱無能,她見過的人多了,有一種人,鋒芒畢露,讓人不敢直視,但還有一種人,內斂如山,深不可測,你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多厲害,只覺得他很普通,但他卻往往能在不動聲色間掌握全局,任何難題到了他們手中,就似乎不成為難題,輕鬆化解,而簡安寧,她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一種人——當然,還需要更進一步觀察確認就是了。

而如果真是這樣一種人,那麼可以肯定,李側妃是絕對鬥不過她的,而且會在莫名其妙間就滿盤皆輸。

想起前兩次,一是世子妃剛進府,有人給她下馬威,故意侍候不周到;二是世子妃剛掌權,府里人聽宣不聽調,兩次,都讓簡安寧藉著趙栩之手輕鬆化解了,方老太妃對自己的這種看法更確信了。

——方老太妃雖人不在江湖,但不代表不知道江湖的事,王府發生的種種,她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方老太妃打量簡安寧的時候,簡安寧倒是沒怎麼打量她——她是早在掃描里“看”過她了,所以自然不用過多打量,當下只悲凄——父王都死了,總不能在這會兒還笑的,況且那老王爺對她挺好的,看他過世了,她還真有些難過的——地道:“父王說去就去了,如今晚輩與世子皆年幼,不懂怎麼處理喪事,特來向老太妃請教,還望老太妃不吝賜教。”

說完深深鞠了一躬。

她是世子妃,方老太妃自然不敢擔她的禮,所以趕緊將她扶了起來,道:“我年紀大了,只怕也幫不了世子妃什麼忙,世子妃何不找李側妃?她當初曾協助我辦過幾場喪事,對這方面很了解的。”

簡安寧忙道:“剛才已去找過庶母,只是她說父王過世,她哀傷過度,身體不舒服,我想這就不好麻煩她了,雖然身為兒女,我該去哭靈,只是府里喪事總要有人主持,所以也只能不孝,先將治喪的事解決了,只千頭萬緒的,我年幼無知,實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只能請太妃指點。”

方老太妃看簡安寧一再懇求,又說已找過李側妃,是李側妃自己不願意的,暗道這樣一來,她要幫忙的話,也合情合理了,於是猶豫了片刻,在簡安寧準備下跪求她時,終是答應了,一邊將簡安寧扶了起來一邊道:“娘娘使不得,您是萬金之軀,老身怎麼受的起,那好吧,娘娘不嫌老身倚老賣老,我便多嘴幾句吧。”

簡安寧看方老太妃答應了,鬆了口氣,忙再次行了個禮,道:“多謝老太妃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