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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東城區後巷三十五號

一個帶着面具的黑衣人正與老道劉天師優雅地喝着茶水,隨從阿布走了進來。

“公子,宮中傳來消息,狗皇帝今晚打算對劉天師下手,我們要不要提前設好埋伏,以備不時之需?”

阿布畢恭畢敬地上前詢問着。

黑衣人眼瞼低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幽冷的聲音說道:

“這一天終於來了。”

阿布:“……”

他有些茫然,片刻之後只聽黑衣人詢問:

“我讓你打聽的事,你可打聽了?”

“回稟公子,應該是死了,聽宮裡那人說,他一直派人盯着,而且敬宣王府也有他的線人,那個線人已經多次到厲正南的棺木前試探,厲正南確實是個死人,沒有呼吸,亦沒有脈搏。

而敬宣王府的下人,也全都一臉惋惜與悲痛,應該錯不了。”

阿布畢恭畢敬如實稟報着。

“死了?那豈不太沒意思了?”

黑衣人薄情嘴唇輕啟,低語了一聲。

一雙墨瞳,冷的似冰,深沉無比。

“若厲正南死了,那倆個孩子,便沒有必要留了,白白浪費了貧道傳授的一身武藝。”

劉天師抿了一口茶水,貌是不經意地說了一句。

“不急,殺了他們,反倒便宜了他們?既然厲正南死了,他所犯下的錯,便由他一雙兒女來承擔吧!”

黑衣人薄情嘴唇輕啟,彷彿說了一句絕情的話語。

“公子的意思……”

劉天師有些不解。

“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面具下的男子,厚實嘴唇輕啟。

“是。貧道明白。”

劉天師點頭,黑衣人站起身,與阿布一起消失在了月色里。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厲正南帶着幾個侍衛,連夜出了京城,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平民打扮,低調到了極點。

王府里,戒備森嚴,也許是追風怕再有人傷害厲正南的遺體,加強了戒備,所有來弔唁的人,都讓其離厲正南的棺木至少二十米。

厲正南的臉上也已經帶上了面具,按追風的話說,這完全是按照厲正南的遺言所辦,沒有任何人置疑。

畢竟發生了元正刀劈厲正南棺木之事,追風害怕,有些謹慎,也是情理之中,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厲正深亦沒有閑着,九門提督府里一片慌亂,人仰馬翻,伴隨着得還有下人們的啼哭聲: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嗚嗚……”

“冤枉啊!冤枉啊!嗚嗚……”

“皇上饒命,元統領造反之事,與我等無關啊,嗚嗚……”

……

哭聲震天,可卻沒有人憐憫,誰也不會在意這些低賤下人的死活。

一時間九門提督府再次血光四濺,一條又一條人命化為烏有,劉公公尖銳嗓音大叫:

“搜,大家都給咱家搜仔細了,就算挖地三尺,也要將咱家要的東西找到。”

隨着“乒乒乓乓”的響聲,很多古董、玉器在禁軍們粗暴虐待下,化為烏有。

御書房裡皇上厲正深眼眸里皆是寒光:

“你說什麼?沒找到?怎麼可能?九門提督府就那麼大,怎麼可能沒有?”

一時間御書房裡氣壓沉重,劉公公匍匐在地,大氣也不敢喘,冷汗涔涔爬滿了後背:

“回……回稟皇上,確……確實沒有,奴才讓人將地板也撬了,牆壁也砸了,可確實沒有皇上要找的那封遺詔。

也許……也許元正那隻老狐狸,將聖旨藏到了別處。”

“元正,朕就應該將他挫骨揚灰。”

厲正深眼眸猩紅,因為憤怒,手指甲都嵌入掌心,他渾然不覺。

“報,皇上,宮門外有倆個孩子要見你。”

就在皇上厲正深憤怒的想要殺人的時候,一個禁軍低沉的聲音從御書房外,傳了進來。

“哦?孩子?”

皇上厲正深紫眸微縮,低頭望了一眼地上匍匐的劉公公,見他也正望着自己,倆人眼眸里皆呈現出疑惑。

“起來吧!你出去看看。”

厲正深收斂怒火,對地上的劉公公喝了一句。

“是,奴才遵命。”

劉公公得令,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人在哪裡?帶咱家去瞧瞧。”

門外傳來劉公公的說話聲。

厲正深回到自己的御書桌前,坐了下來,開始翻閱奏摺,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劉公公走了進來,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厲正深的眼眸,陡然圓睜:

“你確定是那倆個孩子?”

劉公公點了點頭。

按照原計劃,厲正深今晚便打算讓劉公公帶着一群禁軍,去將厲正南的倆個孩子還有劉天師全都殺了。

畢竟厲正南已經死了,那倆個孩子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留着倆個孩子,本就是對付厲正南用的,如今厲正南已經死了,倆個孩子對厲正深來說,便成了威脅,斬草除根的道理,一直是他所奉承的。

可如今倆個孩子竟然自己主動找上了門,厲正深的雙眸里,再次柒染上了殺意。

“讓他們進來。”

厲正深眼眸深邃,不起一絲波瀾的聲音說了一句。

劉公公額首走了出去,不一會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厲正深收斂眼眸里的陰蟄,抬頭望去,只見有倆個身着黑衣,矇著面紗的孩子,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厲正深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倆個孩子還有點自知自明。

若是倆人未帶面紗,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厲正南剛剛去世,這倆個孩子要是再頂着厲正南與顏玉那個女人複製版的面孔出現,那場面厲正深想也不敢想。

這倆個孩子來幹什麼?是劉天師派他們來的嗎?還是他們知道了什麼?

厲正深警惕地望着倆個孩子,不動聲色詢問着:

“你們是何人?”

“小的魅影,叩見萬壽無疆的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賤奴魅血,見過皇上”。

倆聲清冷略帶稚嫩的聲音響起,厲正深的眼眸再次眯了一下。

這倆個孩子倒是很聰明,將自己的身份降到了泥里,卻捧高了他,這讓厲正深的心情愉悅了起來。

“拿下你們面紗,讓朕瞧瞧。”

厲正深恐出錯,威嚴幽冷的聲音喝了一句。

“是。”

倆個孩子乖順點頭,齊刷刷伸手拿下了自己臉上的面紗,厲正深震驚地站了起來。

他一直知道倆個孩子與厲正南與顏玉那個女人,長的很像,沒有想到如此像,魅血與顏玉長的一模一樣。

一雙晶瑩剔透的眼眸,燦若繁星,長長的眼睫毛,白皙水潤的臉龐,就連神韻都像,那種高貴典雅的氣質自然流露,清雅靈秀宛如小天使,與顏婷那個女人孑然不同。

再看魅影,幾乎就是厲正南的縮小版,一張稚嫩的臉龐,雖然有些純真與天真,可那雙犀利宛如寶劍出鞘般鋒利的眼眸,卻不容人忽視。

看到眼前這個孩子,厲正深不由想到小時候的厲正南,那時的倆人天真無邪,敏妃又溫柔賢惠,總是做各種糕點。

桂花糕、梅花餅、玫瑰糕,杏仁餅……

厲正南時常拉着他,到“貽香殿”去吃。

“太子哥哥,娘親新做的梅花餅,可好吃了,走,我們去嘗嘗吧!我告訴你太子哥哥,那可是娘親今天早上新摘的梅花,可新鮮了。”

厲正南稚嫩軟糯的聲音說著,向年幼的厲正深發出邀請。

“可……”

厲正深有些為難,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去。

說實話,他想去,因為敏妃的手藝確實好,堪比宮中御廚,甚至比御廚做的有過之,無不及,要不也不會把他父皇的胃養刁,時常往“貽香殿”跑。

只是他有顧慮,厲正深的母妃,現在的太后竇氏,時常在他耳邊說著其他嬪妃的壞話:

“太子,本宮跟你說,你現在的位置有很多人眼紅,想要取而代之,本宮警告你,不要與其他人走的太近,尤其是敏妃那邊。

皇上對敏妃那隻狐狸精,迷戀的很,難保哪一天,你父皇不會起廢太子之心。”

“不會的,不會的。阿南他是真心把我當兄長的,他不可能搶我的太子之位。”

厲正深猶記得當時他還同他母后竇氏犟嘴。

“太子哥哥,走了,走了,什麼可不可的,我們一起去吃了,對了,今天父皇還給我搭了一個鞦韆,可好玩了,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太子哥哥,你看這塊玉,好看嗎?今天我的功課做完,父皇獎勵我的。你要是喜歡,送給你。”

“太子哥哥,你快看,這條金魚美嗎?父皇今日帶我去集市買的,你要是喜歡送給你。”

……

那時的厲正南太過天真,一次又一次將先皇賜給他的東西,送給厲正深。

厲正深那時也還小,未想太多,每次都是高高興興拿回去,可被他的母后竇氏看到,全都將其砸的稀巴爛,竇氏認為厲正南在向他們母子炫耀。

厲正深為此哭過,鬧過,後來他嚇得不敢再將厲正南給的東西拿回宮殿,不敢讓他母后,當初的皇后竇氏看見。

“阿南,你會搶走我的太子之位嗎?”

厲正深被竇氏叨叨煩了,有一次,他便直接問出了口,當時厲正南的回答是:

“不會,永遠都不會,你永遠是阿南的兄長,我們是兄弟,阿南永遠是你身後的小尾巴,尊重你,支持你,不會搶你的任何東西。”

年幼的厲正深被感動,倆人再次和好如初,沒有了隔閡,更加親昵。

當時的二皇子厲正坤,此人腹黑,又自私,看到厲正南的東西總是想搶,越是如此,厲正南越是不給,倆人總是不和,厲正南卻總把東西送給太子厲正深。

這讓二皇子厲正坤很是眼紅,他經常變着法的陷害厲正南與厲正深,企圖離間他們兄弟的感情。

可倆人的兄弟之情,卻總是在一次又一次考驗中,更加牢靠,直到厲正深聽到了先帝的那一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