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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菩提凈中苦修的景喚聽浮蘇偶然提起,隔壁鄰居家生了個叫沈月鹿的小娃娃,資質很好,秦業欲收其為弟子,想了想,景喚就特別貼心地準備好給小鹿的出生禮。因是小孩子,既簪不上釵,也掛不得佩,景喚就掏了對鐲子並着枚平安鎖,鐲子上也沒有太複雜的紋飾,只淺淺地刻了只朱雀鳥,襯几絲流雲。

蒼詰接到小鹿姑娘的出生禮,相當高興,景喚很會來事,這一點很好,不愧是有諳世之能的主。張宿是南方朱雀七宿中的一宿,寓意極好,做為個禪宗門下,才不過幾十歲的小嫩蔥,能知道這些相當不錯了,所以就這件事上,未來岳父對女婿還是保持着暫時性滿意的。

把平安鎖和小鐲子給小鹿送去,沈秀才知道秦兄是大能,趕緊讓把金的銀的都取下來給換上。沈秀才覺得吧,秦兄為人低調不喜太熱鬧,這才是真正的仙人作派呢——岳母和岳家兩位嫂嫂連同帶來的人都被抹掉了記憶。

“這是一位小輩給的禮物,可保平安,諸邪不犯,給幾個孩子掛上再合宜不過。你出門在外做營生也可佩着,我那女兒說,這白菜對做營生的再好不過,口彩就好,白菜百財。進門那門樑上掏個小洞擱一枚,家宅平安,老小無恙,連氣運都能多得二成。”蒼詰說完跟搞批發似的,給掏出十幾枚白菜來,另有兩枚雲紋鎖片是給沈禮南和沈淑萍的。

沈秀才也不是個瞎客氣的,心中雖是感激,但卻也只是記住。提醒自己日後莫要相忘。更莫要把饋贈看作理所當然:“仙家寶貝。自然好,我也不跟秦兄多客氣。”

那是,女兒說給人家帶走就給人家帶走,人家也沒跟他這爹客氣。雖說可以在家待到七八歲,日後還能經常回來,可總歸是被人帶走了親生閨女吧。

蒼詰也不愛謝來謝去,所以沈秀才還算對他脾氣:“那有什麼值當客氣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另外。那三叔公一家子就不要來往了,三娘子娘家倒還可以,人口簡單心思也不複雜。你三叔公家那兩個小的,都不是什麼好貨色,趁早少來往,能不來往是最好的。”

“這……”凡世中親族來往,哪裡是說斷就能斷的,得被人戳着後脊樑罵死。沈秀才思量片刻,才斟酌着字眼解釋道:“沈家雖非大族,家父這一代沒什麼兄弟姐妹。只是家祖那一代兄弟姐妹頗多。我無法如秦兄一般免俗,雖說不指着他們什麼。卻還是該怎麼來往就得怎麼來往,您也知道,世間人的口水比什麼都更狠。”

點頭,蒼詰表示能理解,他其實是個很開通的人,在凡世出身中上等人家,人情事物也不是不通:“也不礙事,該來往就來往,避免不必要的牽連既可。日後有小鹿給你撐着後腰,你不必低誰懼誰,只管來往。只一樣,那兩個小的萬莫要使家中孩子與他們來往,心不正。”

要說蒼詰看人的眼神,那是相當毒辣,沈多福沈多喜,他就匆匆看過一眼,就瞧出兩小的不對勁來。浮蘇跟兩小的吃喝好一會都沒察覺到,只是不喜歡那兩個小的罷了。這種不喜,和有點煩沈禮南、沈淑萍的小酸小呆不一樣,再酸再呆,沈秀才家兩個大的都可以劃在“別人家孩子”的範圍里,聰明知禮,學問好規矩好,呆點酸點但不討嫌。

所以,聽到蒼詰說那兩孩子心不正,浮蘇就有點懵懂,想好半天都沒想明白,好兩孩子怎麼看着就心不正了,回到家,浮蘇就問:“老爹,我雖感覺自己不喜他們,可也沒覺得他們心不正呀,您怎麼瞧出來的。”

“你不喜他們?”蒼詰也愣,看着浮蘇捧出靈果點心來,他還以是喜歡那兩個孩子:“為何?”

明明是問問題,結果變成回答問題:“不喜歡就不喜歡唄,就是找不到原因才想問老爹啊,就感覺不喜歡,說不上來是哪,從一開始打照面就不喜歡了。”

蒼詰默然許久,忽然想起許許多多年前,他在凡世有位胞姐,那胞姐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是能僥天之幸地避開兇險。在挑夫婿這方面也是這樣,事後證明,她看着搖頭的,後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她要看着還不錯的,最後都能和妻兒老小過得不錯,至於她相中的那個,一世神仙眷屬羨煞仙人。

這樣的人……逆天吶。

“我算知道這麼些年,為什麼你境界低微也活得好生生的了,旁人看人好壞得細細琢磨,各方打量,你只需要看人一眼喜惡立判,好賴也立判。”這真是讓人羨慕的技能,蒼詰心想他當初要能有,估計就不會結交個叫沈堪的傢伙來禍害自己:“沒事,相信你的感覺,不喜歡的就不要來往,這才真正是全憑本心,端看喜惡。”

“噢,我懂了,這就應該是女人天生的直覺。”浮蘇現在回頭想想,自己確實挺能避禍的。

這裡蒼詰才說三叔公家兩個孩子心不正,沒過幾天就出事,雖說不是出在沈秀才家的孩子身上,卻是出在沈秀才家中。小鹿按凡世的規矩要洗三,蒼詰準備好靈花異草蒸取出香露來,把個小毛毛洗三,弄得跟仙子浴香湯似的。娘家婆家人都要來添盆,沈秀才那些叔叔嬸嬸和堂兄堂弟都帶着家中孩子來熱場,孩子一多,就不好讓姑娘小子湊一塊瞎鬧,於是女孩子一撥男孩子一撥各自玩。

男孩子這便倒沒什麼,不過就是誰跟誰掐掐架,打得倒也光明正大,最後無非各自回去討頓打。女孩子這邊卻鬧得有些僵,這原因竟還跟蒼詰有些關係……

今朝稍早,安家族裡出了點事,有位長者病重。眼看要過世。但又還沒咽下。因要趕遠路。就不想帶幾個小的去,也是怕孩子驚着嚇着或是過了病氣,就一股腦把大的小的都託付給蒼詰。蒼詰也無所謂讓他們都過來,無非是讓人照看一下,而且大的都有十六,能照顧自己,不過就是安大嬸不放心,覺得應該有個大人看着。

早就說過。安家幾個孩子都生得好,修道的資質沒有,讀書卻極靈敏,硬件好軟件也好,怎麼能不招眼。然後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女孩子們就小心花怒放了,不知怎着就鬧起來,最後還出了“誰落水被外男救起”這樣的狗血段子來。

“嗷,這就是傳說中的宅斗種田呀!”浮蘇猛地一下,蹦出點小小的看熱鬧聽八卦火苗來,浮蘇不是那種天天指着看熱鬧聽八卦過日子的。但要趕上了,她也從不會放過。

“幸虧救人的不是安家小子。否則我看你怎麼跟安家人解釋。”流光比浮蘇還能凡世的人情世故,夏天衫子薄,沈家這姑娘因為這一救只能嫁給那救起她來的外男。那外男是沈秀才生意上往來的商戶家子,倒不寒磣,生得不錯,看着也蠻靈光,按劇本兩家就要這麼順水推舟。

水多地有個姑娘從月亮門洞走出來,浮蘇一看:“是沈多喜。”

“不是她,一起掉下水的有兩個,她會水自己從另一邊爬上來,悄沒聲地就躲開了,大家都沒注意到她,被抱起來的是另一個。不過……嘿,那小姑娘是被沈多喜拽下去的,剛才我就注意到了,沈家的小姑娘不合得很,小娘皮嘴皮子還特欠,比主人還不給人留臉。”流光說完,以一句吐槽來蓋棺定論:“沈家就沈秀才一個奇葩,因為他是正常人。”

單只這一件事,浮蘇可能還不覺得什麼,可沒想到,打今朝沈多喜沈多福就在沈秀才家住下了,原因也是家中長輩出遠門。蒼詰每天幾乎都撲在小鹿床邊散播着足可令人溺死的溫柔,哪天要是他不來,估計沈秀才和三娘子都會不習慣,還是浮蘇給蒼詰作了背書:“那是因為我小時候,老爹沒照料上,這回見了小鹿,就想把沒照料上我的補到小鹿身上,老爹就這麼一人,您二位別惱他,也別嚇着。”

洗三的第二天清早,蒼詰就過去喂小鹿吃靈漿玉露,這個得控制量,剛出生這幾天的一兩滴就可以。蒼詰小心翼翼地喂,喂完就放下,趴小搖床旁邊看,順手搖小床、蓋小被、搖小鈴鐺,簡直比小鹿她爹還像親爹。

“先……先生。”是沈多喜的聲音。

蒼詰側着臉抬了抬眼皮子示意他看到了人:“什麼事。”

“先……”

“阿爹,早飯您要不要吃,胖包子帶了煎餅卷子來,有肉。”有肉代表,如果不快點來就會成為狗的加餐。

“遞兩個卷子來,帶茶。”胖包子對美食的鑒賞力,在他還是道宗時就稱霸滄海,論吃,蒼詰也甘拜下風。如今的胖包子在吃上,也已經盡現崢嶸。

浮蘇明白,這是代表旁邊有生人,於是就拿了東西自己送過來:“多喜小姑娘也在呀,吃早飯了沒有,正好我多拿了幾個,你也來一起嘗嘗,不過小姑娘家不適宜喝茶,我給你拿個花露兌蜂蜜水來,你稍等。”

端了蜂蜜露水進來,給小姑娘遞一杯,浮蘇向來是這樣,不喜歡的人就拿吃的糊人家的嘴,這樣就不用跟人套什麼辭兒。

沈多喜卻不接蜂蜜露水,只向著蒼詰“咚”地一聲重重跪下:“請先生教我仙法。”

嗯?

這小姑娘怎麼知道的,心眼夠多的,心也夠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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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