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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12點的時候二人轉上場了,全是葷話,觀眾看的很來勁,那勁頭嗷嗷嗷的,大姑娘小媳婦也跟着嗷。方安歌是個雛,與觀眾沒有共同語言,張千里是看過好多遍,審美產生疲勞。倆人於是躺空閑的按摩床上嘮會嗑。

“道北現在啥情況?”方安歌問道。

“前陣子出了個新聞,有人收保護費,被打掉了。”張千里笑着說。

“現在還有人收保護費?”方安歌覺得不可思議。

“傻唄。”

“有新冒頭的大哥嗎?”

“問這幹嘛?”

“問問。”

“軍樂,聽過沒?”

“好像聽過。鐵路上的?”

“對。你記得從前有一家五口,崩了四個的事兒嗎?當爹的,當娘的,倆兒子,都被崩了,最後剩一個小的。”

“好像聽過這案子。一家販毒,槍斃了四個。”

“活的那個就是軍樂。”

“你說的這個軍樂,是不是個頭不高,一字橫眉,做假證照的?”

“嗯。這小子現在混的可以,手下有十幾號人。說是跟扶桑區有業務。”

方安歌沒吭聲。如果是這個軍樂,他認識。最後一單物理入侵公安內網,就是接這個人的單,至少他是中人。問題是他怎麼沒進去?

這事問張千里也沒用。張千里不可能知道期間的緣由。

聊着聊着,睡意上來,倆人迷糊睡去。

第二天早晨起來,方安歌自己去吃了自助餐,走前給張千里打個電話,說過幾天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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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方安歌一直在找房子,臨時在學校“借宿”可以,長期下去不是辦法。網上信息不靠譜,租房子就得實地查看。地段好的房子,最便宜的單間也要3500,交三押一。他想找交一押一的,剩下的錢要吃飯,還想裝台電腦,有些項目得抓緊上馬了。

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沒有電腦怎麼行。

昨晚臨睡前刷房源,看中一個出租屋,便宜。五十多平建築面積,使用面積應該有三十幾平,兩室無廳,帶傢具,簡單電器,可以拎包入住。月租三千五,交一押一。房主是個實在人,房屋信息上註明:死過人,鬧過鬼。

跟錢比起來,這都小事。

他給房東打電話,問房子還在不在。房東說在。他說現在看房方便不?房東說,剛死過人,想清楚。方安歌不耐煩,現在去看房行不行?那邊說行行行。

在公共汽車站等了一會兒,五路車到了。方安歌上去掏出福利證刷了一下,感應器沒反應。孤兒院的孩子有政府福利補貼,乘公車免費。他收起福利證,把臉湊過去,滴的一聲,扣去五塊錢。

坐在車上,少年有些傷感。自己從此不再是孤兒院孤兒,徹底的社會人了。電動公車無聲地奔馳在道路中,街邊高樓大廈從眼前快速飄走;一絲惆悵,一絲懵懂,昨天還盼着早點長大,而今卻要為生計發愁。

想起於同人老師說過的一句話,今天你怎麼對待學習,明天生活就會怎麼對待你。

屁。老子不服。

房子離公交車站不到五百米,這一點很不錯。偏是偏了點,早起半小時就好,不耽誤事。他先找了個超市,買了包煙,昨晚那包免費華子被他和張千里抽完了。

房東是個消瘦的中年人,兩頰凹陷,頭髮凌亂,毛衣上滾滿了絨球,還殘留些油膩。見面握手,自我介紹是作家。方安歌想說佩服,又覺得諷刺房東不太合適。從兜里掏出剛買的香煙,撕開包裝,遞給房東一根。然後把煙塞給房東,房東推辭,“這幹啥呀?太客氣了。”

“叔你留着抽,一點心意,買賣不成仁義在,萬一不成麻煩您白跑一趟也過意不去。”

房東接過煙,抽一根出來遞給方安歌,“你也抽一根,煙不好,別嫌棄。”

“叔我不怎麼吸煙,我還上學呢,鐵七中的學生。這不快高考了嘛,家裡擠,出來找個房子好靜心讀書。”

“不抽煙?滿身煙味不抽煙?嫌叔的煙不好還是怎地?”

得,方安歌接過自己買的煙,從兜里掏出打火機,給房東先點上,自己也順着火。

房東陪着方安歌看了一遍,傢具電器介紹清楚,都親手演示一番,表示能用。卧室是一張一米八的大床,褥子厚厚一層,下面還有席夢思,方安歌用手摁一下,四角硬挺着,質量還不錯。兩間房子都朝陽,光照很好。再摸摸暖氣,燙手。

衛生間狹小,一平米半,牆壁掛個電熱水器,這點空間裡面居然還塞個迷你洗衣機。

接下來則是討價還價。房東不願意降價,這房子別看老舊,啥東西都齊全,周圍環境也安靜,別人出租起步價都在四千以上,三千五已經是底價。

方安歌跟房東講道理,環境安靜是優勢,他也需要這個。問題是剛死過人,環境安靜那就有點滲人啊,叔你說是啵?人怎麼死的呢?病死還是橫死?在哪個屋死的?死的時候是不是見陽光了?

房東不吭聲。

老實人不會編瞎話。

方安歌想問問他,老實人能當作家嗎?作家能有老實人嗎?明顯入錯行了。

又抽了一根煙,房東妥協了。房租降到三千,押金只收兩千,房東說了,這個價只租一年,年後租金再議。方安歌知道差不多了,磨下去意思不大,掏出手機給房東轉賬。房東說沒帶租賃合同,方安歌說沒事,你把我身份證先拍下來,合同什麼時候簽都行。要不你把手機錄音打開,啥要緊的話錄下來。

房東說那不用,我信你。然後還是拍了方安歌的身份證。

交錢交鑰匙,房東說電費還有兩百,送你了。方安歌說那什麼,回頭我給叔再買條煙。

送走房東,方安歌自己留在屋裡,又巡視了一遍,每個傢具的抽屜都拉開看看。陽台沒有封閉,風呼啦啦吹着玻璃響,不過玻璃縫都用膠封着,一點風不透。站在屋中間,心漸漸安定下來。有屋就有家。自己從此以後,就是有家的人了。

坐到床上,拿出手機到馬寶上訂貨。先買個指紋密碼鎖,這種老式門鎖安全性能真不行。接下來是重點,他訂了個二手服務器主板,四個二手cpU,二手內存,二手顯卡,光存儲硬盤是新的,其餘電源,鍵盤鼠標,顯示器也都是二手貨,機箱沒要,裸奔就行,或者蓋個紙箱子。關鍵是訂了兩個外置的二手數學協處理器,還有一個工業用J碼器,改裝一下可以用做反編譯器,這東西能在記憶體中擷取封包,進行修改很方便。另外還有一個無線傳輸器,這玩意要買品牌的。

一共七千多塊,加上付完房租和押金,兜里剩下的錢已經吃緊。

他從兜里翻出一張藍色小卡片,想了想,給對方去了個電話。

“朱警官您好,我是星期一去您那登記的方安歌。”

“啊,記得。有什麼事嗎?”

“沒啥大事,我這星期一直在學校念書,沒惹事。跟您彙報一下。”

“你是想問補助的事情吧?星期五民政那邊已經批了。下星期一能轉給你,有一萬塊錢。”

“好的朱警官,打擾您了。祝您周末愉快。”

“周末愉快。”

那邊把電話掛了。方安歌心情舒暢,一萬塊錢省着花,夠活兩個月的。孤兒院那邊的一萬塊錢,估摸要等25號財務結算,他們的財務運作方安歌熟悉。

沒什麼事了。方安歌想着去學校,把雜物室的被褥取出來,晚上回自己家睡,早晨不用偷偷摸摸起個大早,去廁所倒尿。

坐上公共汽車,半個小時就到了學校。他大搖大擺上了教學樓三樓,遠遠看見黑黢黢走廊盡頭放了一堆東西。

走近一看,是床被褥,被褥上面放個枕頭,枕頭上面放個水果罐頭瓶。

枕頭哪來的?

方安歌沒整明白。這是被學校發現攆出來,工作人員良心不安又送個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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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下雪了。雪花飄飄蕩蕩,灑落大街小巷。方安歌扛着一床被子,枕頭他沒要,順手丟垃圾桶了,聽老輩說別人的被子可以蓋,枕頭不能亂用,忌諱。手裡拎着一個罐頭瓶,塑料繩束在瓶口,另一頭套在手腕上,隨着走動的節奏搖搖晃晃。坐公車半個小時,走路更是很長的距離。他在路上走着,一隻手凍僵了,再換另一隻手。

臉暴露在寒風裡,如同刀割。

少年就這麼倔強地走着,風吹的難以呼吸。頂風走一段,就轉過身背着走幾步,把氣捯飭勻了再轉過身來。

回去沖了個熱水澡,破舊熱水器挺好用的,一陣呼啦啦的聲音響過,水溫就上來了。廁所空間小,洗澡轉身稍微不方便,不過也不是啥問題。方安歌把水果罐頭瓶擺在窗檯,明天可以在學校花圃挖點土,種上耐活的植物。家裡要有點生氣才好。對了,可以問黨宜嘉要幅畫掛牆上,她油畫作品獲過獎。

坐在席夢思上發會兒呆,然後關燈睡覺。一覺解千愁。

在他進入深度睡眠後,有一隻電離態的夜鴉從他的體內飛出。夜鴉謹慎地繞着屋內飛了一圈,又穿過玻璃,落在陽台上。

雪越下越大。

風穿過夜鴉的身體,呼嘯而去。

夜鴉盯着這個陌生世界,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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