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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

一輛綠皮軍車駛入了榮安市的晨正街,在一間小小的門店前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車上下來一名穿着軍裝的中年男人,這是一個眼神銳利如刀的男人,刀削一般的面容,一絲不苟的穿着,外加胸前那一枚有象徵意義的白金十字徽章,有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此人來歷不凡。

男人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門店招牌,微微皺了皺眉頭,身邊慣於察言觀色的副官看在眼裡。

立馬解釋道:總長大人,我打聽過了,是這沒錯,至於為什麼會是這樣,大概是有本事的人都有些怪癖吧。

“怪癖?自家的招牌歪成那樣都不扶正,這跟怪癖有什麼關係,瞎搞。”掛着白金十字徽章的男人回頭一臉嫌棄的對着副官說道。

“治病是看療效的,跟招牌沒關係,若非這樣,你,一個帝國防衛勳章獲得者還會來找我么?”一個聽上去玩世不恭的聲音從男人面前傳來,男人這才發現,一個穿着拖鞋大褲衩,嘴上叼煙的年輕男人雙手交叉抱腰,居高臨下的望着台階下的訪客。

男人很高,那塊寫着“李記診所”的招牌歪斜的底部都快碰到他頭頂了,伴隨着陣陣穿堂風,顯得搖搖欲墜,看上去一個不留神就會砸到他腦袋上。

男人卻絲毫不在意,一臉看戲的表情盯着眼前的軍官,彷彿那塊招牌並不在他頭頂一樣。

“你們是來看病的吧?那就進來吧,剛好我現在有空。”說完這一句話,男人趿着那一對大號人字拖,轉身進了門,就在這個時候,那塊招牌似乎承受不住重量,不偏不斜的正好打到男人頭頂。

嘶...一口倒抽涼氣的聲音後,男人有些狼狽的扶着腦袋,踉蹌着走進門裡。隨後傳出他齜牙的聲音。

“趕緊的,看完了我還有正事要做,抓緊時間。”

這一幕讓軍官原本就不悅的表情更是眉頭緊鎖,下意識的就想直接轉身離開,然而轉身的那一刻,他想起兒子的狀況,停頓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原本還抱着的一點希望蕩然無存,想着就當帶兒子出來散散心了。

整理了一下軍裝,大踏步走進了二層小樓。

而此時,得到消息的晨正街街坊們,早已把那輛綠皮軍車圍了了水泄不通,眾人議論紛紛,主角當然就是剛來的病人以及李記診所的主人。

“嘖嘖嘖,這車真好看,你看還是剛打的油,唔...這汽油味真好聞,話說灰霧之後還有這種車嗎?”

“嘁,少見多怪了不是?這一看就是從上面來的,看見那人沒有?對對,就是那個一臉嚴肅的大叔,那可是個大官啊,肩章上的星星多得數都數不過來,嘿嘿,多虧了小李醫生,不然這種高貴的人上哪見去。”

“上面的...那還真是浪費啊,要能給咱一輛這車該有多好,再也不用怕跑不掉了,不過咱也算是漲了見識了,各種各樣的大人物都奔着小李醫生來了,我就奇了怪了,這些個大人物,哪來這麼多的病,還非得找小李醫生治病的。大城市不是有醫生么?”

“安利叔你得了吧,就你這體格,也塞不下你這體型,我看啊,你還是好好減減肥,不然下一次灰霧降臨,只要跑得過你,我們就是安全的,或者你可以求小李醫生帶上你,他勁大,帶你一個應該沒問題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哈哈大笑。

“剛才不是有個叔叔說他們是上面來的人么?上面是哪呀?”一個奶氣十足、留着鼻涕的毛孩子一臉充滿求知慾的的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聽到這話,眾人都閉了嘴,一旁的大人趕緊捂住剛才的冒失鬼,時不時用眼神偷望那群站得筆直的士兵,見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這才鬆了口氣。

上面來的人。

對於時刻處於灰霧威脅的地面居民來說,天空之上有他們夢寐以求的安全之地,也是這片大地的統治者所在地,對於那些從上面來的人,地面的居民們,除了羨慕還是羨慕。嫉妒?沒那個功夫,填飽肚子已經佔了大多數時間了,其他的時間都在提心弔膽,僅剩的就只有一絲好奇心了。

是的,就只有好奇心,或者說,只能夠有些好奇而已。

雖然很是眼饞那一排氣派耐用的軍車,但對方擺出的陣仗,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晨正街的局面們不會傻到為了幾輛車丟了性命。

長期走走停停的半流浪生活,讓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好死不如賴活着。

屋內。

二人面對面坐着。

街坊口中的小李醫生,也就是穿着人字拖的年輕人,瞥了一眼面前的軍官,摸索着剛剛被砸到的部位說道:把病人叫來吧,我時間有限,抓緊一點。

中年軍官眉頭微微一揚:哦?你就這麼確定我不是病人?

“嘿,你這老頭子真有意思,我要是連這點眼光都沒有,值得勞您這麼大駕跑大老遠來這麼?”小李醫生微微一笑,摘下口中的香煙悠然點燃後,隨着煙霧吐出這麼一句。

軍官皺着眉頭:“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面前抽煙,這很不健康。”

呼...

李義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眼帶笑意:“我們地面的沒這麼多規矩,想幹嘛就幹嘛,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背井離鄉出逃,所以嘛...看在你們是客人的份上,先出去等等唄,等我抽完這隻,再接客。”

接客...

這毫無素養、容易讓人產生誤會的詞語,讓軍官額頭的青筋都冒出了幾根。

這是什麼心理醫師,語言粗俗大大咧咧,這種貨色真能治好我兒子的病?

帶着質疑的眼光,軍官把眼神投向了自己的副官,副官立刻心領神會,急忙湊近年輕人,只是嘀咕了幾句,剛才說話毫不客氣的年輕人立刻眉開眼笑,這次是真心的笑容,絲毫不帶一絲嘲諷意味。

“早說嘛,來來來,這位副官,去把病人領進來吧,我們這就開始治療。”

“呃...那個,醫生,這個可能得您親自去一趟才行。”副官斟酌着說道,隨後低聲說了幾句。

“這樣啊...那好吧,看在錢...咳咳咳...你的份上,我決定就地診治了,不過先說好啊,我在治療期間,絕不允許任何人偷窺,若是出了任何問題,後果自負。”說最後這一句時,李義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鄭重說道。

“沒問題,只要你能治好,我可以保證,這種情況絕不會發生。”這一次軍官主動開口。

瞥了他一眼,李義眼神迅速頹廢下來,翻了個白眼,依舊趿着人字拖走了出去。

“就在裡面?”李義指着綠皮軍車後面的一輛大卡車問道。

這是一輛載着大型集裝箱貨櫃的卡車,副官屏退附近把守的士兵,跑到李義面前:沒錯,接下來就看您的了,鑰匙在這,打開就能看見。說完把鑰匙往李義手心裡一塞,立刻退得遠遠的,彷彿裡面不是病人,而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嘖!慫樣!

李義心裡說了一句,渾不在意的打開了那把合金鑄造的門鎖,合金大門緩緩打開,一股刺骨的寒氣立刻傳了出來,很快擴散開來,就連距離五十米遠的副官等人,都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與此同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李義依舊還是穿着那對不合腳的人字拖和大褲衩,彷彿感受不到寒氣一般,就這麼直接鑽進了集裝箱貨櫃。

咣!

一聲巨大的關門聲,那扇同樣是合金鑄造的大門重重的關上了。隨後內里傳來種種奇怪的吼叫聲、斥責聲、打砸桌椅倒地的聲音。

這讓一旁觀察的軍官有些不妙的感覺,聯想到此人的做派,他連忙叫來副官詢問。

“這人你是怎麼找到的?到底可不可靠。”

“大人放心,這是衛夫人推薦的,絕對不會有錯。”副官似乎很有信心。

“怎麼說?”

“之前衛夫人家的二公子不是得了怪病嘛,問遍了衛星城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後來還是經人介紹,帶來給這位小李醫生診治才痊癒的。”

“那他是怎麼治病的?”

“這他剛才都跟我說了,治療的全程都不能有人觀看,不然他無法進行治療。”

“這是什麼奇怪的規矩...”軍官皺着眉頭。在他看來,來到這個鬼地方以後,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詭異,年輕不修邊幅的醫生,奇怪的醫治規矩,還有他的態度...

副官倒是很想得開:“大人放心吧,據說那位二公子原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得了怪病之後更是性情大變,經常找來一些年輕女子搞一些不可告人的聚會,民怨挺大的,甚至還鬧出了不少人命,最嚴重的就是,那位二公子還得了幻想症,經常幻想自己是一種動物,做出一些無法言語的行動,結果在這位治療之後,不僅恢復了原樣,性格都變好了許多。聽說他已經托關係進了帝國軍事學院了。”

“還有這種事?”軍官不禁有些驚奇。那位二公子他也聽說過,在他看來,那就是一個純粹的人渣,這種人居然還能變好?

這傢伙看來有兩把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