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紓言很鎮定，態度也很客氣，“學校門口的監控不會騙人，您到學校監控室看一下就知道我們又沒有撒謊了。”

“好吧，那等你爸媽空下來，讓他們給我打個電話。”賀雪的語氣緩了緩，柔聲道：“老師不是不相信你。”

林千亦點點頭，“我知道，您是擔心我。”

賀雪嘆了一口氣，“行了，你們都回去吧！”

兩人並排向校門口走着，林千亦突然問了一句：“你是特地留下來幫我的嗎？”

“巧合。”許紓言隨即應聲，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謊，似乎這樣說就不會覺得尷尬似的。

“是啊，你從來都不是愛管閑事的人，開口幫我也不過是剛好遇見罷了，哪裡來的特意？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林千亦輕笑出聲，唇邊卻泛着點點苦澀。

看着她落寞的神色，許紓言舔了舔嘴唇，轉言道：“你怎麼不跟老師解釋，你媽今早來了？”

林千亦自嘲一笑，“這解釋聽上去更像是撒謊吧？”

的確如此，不過，以林千亦的性子，不大像會是這麼處理事情的人，這倒更像是他會做的事。

許紓言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問了一句：“你還能忍得了這種委屈？”

“過去是沒忍過，不過最近忍的多了，這也算不了什麼。”林千亦的眼中毫無波瀾，看上去就像是一汪平靜的死水。

許紓言的內心卻涌動起來，猶豫着問了一句：“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林千亦一怔，矢口否認：“沒有，我就是隨口一說。”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走出了校門。

到了分別的時刻，許紓言望着馬路對面的鋪子，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我請你喝奶茶吧？”

林千亦愣了愣，笑道：“你剛才幫了我，我請你吧！”

許紓言沒有拒絕，跟着她走進來奶茶店。

林千亦的唇邊雖然漾着淺淺的笑容，但許紓言卻絲毫看不出她有多快樂，相反的，他覺得這樣的笑應該會讓她感到更加疲憊吧！

臘月二十七是梁意歡的生日，因為日子臨近年關，整個城市都變得熱鬧了起來，好像是專門為她慶生一樣。

學校還有兩天的課才會正式放寒假，林千亦她們幾個人就商量着，晚上的時候聚一聚，給梁意歡慶祝生日。

梁意歡本來以為藉由自己的生日邀請許紓言，他會答應，卻沒想到許紓言完全不她這個壽星面子，直接就拒絕了。

他的理由是晚上要和許知晴參加聚會，梁意歡只覺得這是借口，心裡難受的要命。卻沒想到，許紓言根本就沒有撒謊。

晚上的聚會對他和許知晴來說都很重要，他不得不出席。

如果不是必要出席，他倒真的想去梁意歡的生日聚會上看一看，畢竟林千亦他們幾個都在。他們的熱鬧一定要比許知晴那個聚會自在的多。

他不想解釋，因為他本就心思坦然，說得多了，就好像是在努力編排借口一樣。況且，他也不覺得拒絕梁意歡有什麼歉意。

飯局上，大家吃的很開心，林千亦覺得壓抑多時的難過，也漸漸被釋放出來了。

山珍海味吃完，大家似乎覺得還不盡興，李泊茗就嚷嚷着，讓顧璟西帶大家去上次林千亦生日時去的那家酒吧玩玩。

這次苑清禾的膽子倒是大了不少，雖然沒有像林千亦一樣歡呼，卻也笑着沒有反對，證明也是願意的。

顧璟西叫了一提啤酒和幾杯雞尾酒，幾個人玩起了桌面上的真心話大冒險。

為了增強遊戲的趣味性，幾個人提議，被抽到的人，要按照真心話和大冒險交替的順序接受懲罰。

顧璟西也沒想到自己今天運氣這麼背，第一個抽到的人就是自己。

看着顧璟西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大家商量着要提什麼問題。

李泊茗提議：“不如就先來一個大冒險吧，第一個被抽也到夠倒霉的，就別讓他做什麼過分的事了，清禾你最善良，你想一個吧！”

林千亦瞪圓了眼睛看他，裝作不開心的樣子道：“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啊！你這不換着花樣說我和意歡惡毒嗎？我就算了，今天意歡可是壽星，你也敢說！”

“我有口無心，自罰一杯！”李泊茗也知道林千亦是在開玩笑，還是笑着認錯了，不過一杯酒下肚，壯了慫人膽，他又補了一句：“不過在我心裡，清禾就是最善良的！”

林千亦輕笑了一聲，攬過苑清禾的肩膀，“行，你這波拉踩我認了，誰讓你捧着的是我家清禾呢！”

“清禾，你想到沒有？”梁意歡突然問了一句，唇角是彎着的，神色卻有些謹慎。

苑清禾想了想，道：“你上次送千亦生日禮物的時候沒讓我們看見，這次，你就別偷着送意歡了，現在就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吧！”

顧璟西面色一僵，乾笑了兩聲道：“我沒帶。”

“你不是沒給意歡準備禮物吧？”林千亦皺眉，有些疑惑的望着顧璟西。

顧璟西的臉色不大好看，他的確沒有準備，因為他覺得請大家吃個飯，來酒吧玩一玩就可以了，也沒想着要給她準備什麼禮物。

說到底，他就是沒有足夠的重視她。

梁意歡看見他的反應，當即就猜出了顧璟西的答案，眼底掠過了一抹失望，這種情緒稍縱即逝。

她輕笑了一聲，為顧璟西解圍：“沒準備就沒準備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林千亦有些不滿意顧璟西的態度，不知死活的又問了一句：“你真的假的？”

顧璟西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梁意歡硬着頭皮道：“準備了，只是沒帶過來。你上次問我的表還有庫存，我明天給你拿來。”

林千亦來了興趣，“什麼表啊？”

顧璟西瞥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玫瑰腕錶，“就你手上那款同系列的。”

梁意歡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原來，顧璟西根本就沒想送她和林千亦一模一樣的那塊，只是隨便找了一個庫存貨給她，說不準，還是別人拿回去退貨的。

要不是今天苑清禾突然問起，他或許已經忘了，或許會賣給自己也說不好。這份禮物雖然金貴，卻變成了一塊垃圾一樣，一想到就會讓梁意歡覺得不舒服。

大冒險也算是完成了，顧璟西迫不及待的開啟了下一輪。玩了幾次之後，當他看見轉盤上的指針指向李泊茗的時候，眼底才隱隱有了笑意。

按照順序，這次的懲罰是真心話。

李泊茗無畏的聳聳肩，“我這麼坦率的一個人，能說的都跟你們說過了，你們還有什麼好奇的嗎？”

林千亦想了想，看見他身旁的顧璟西和梁意歡，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不說你，就說說你知道的！”

“什麼事？”李泊茗看見她的壞笑，突然好奇起來。

林千亦打量着他們三個人，興緻滿滿，“聖誕節你們仨聚會，我和清禾不在，你說說，顧璟西是怎麼跟意歡表白的！”

顧璟西面色一沉，“這是懲罰他，還是懲罰我啊？”

林千亦得意的揚起了眉，輕笑道：“他啊，我這不問他呢嗎？誰讓我問了你一直不說！”

不等顧璟西辯駁，李泊茗就插了一句：“我接受懲罰。”

“顧璟西當時可深情了，喝了好多酒壯膽，才說了一句：小意，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吧，好不好？”李泊茗壞笑着，饒有興緻的講述着那晚發生的事，末了，還問林千亦和苑清禾，“你們說，甜不甜？”

“酸！真酸！”林千亦嘖嘖兩聲，眼角卻掛滿了笑意，“認識顧璟西這麼多年，都沒見過他這一面，真是不敢想象！”

李泊茗笑着接話：“是啊，我也沒想到顧璟西藏得這麼深，一聲小意叫的那麼自然，我看吶，他心裡保不齊已經叫過千萬遍了！”

“這是平時不好意思，喝多了才敢叫的嗎？”苑清禾也笑，邊說邊側頭問了一句：“你說是不是啊，千亦？”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愣，尤其是顧璟西，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顧璟西喝醉了，那聲脫口而出的“小意”叫的真的是梁意歡嗎？他才認識梁意歡多長時間，在心底叫過千萬次的名字真的是她嗎？

李泊茗察覺到了氣氛有些不對，拿起遙控器，調高了音樂聲，順手點開了剛才被暫停的歌，笑道：“一直玩遊戲也沒什麼意思，我們唱一會兒歌吧！清禾，你唱歌最好聽了，這首歌你帶帶我！”

苑清禾紅着臉接過李泊茗遞過來的話筒，跟他合唱起來。

顧璟西靠在沙發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紅酒喝起來，眼睛盯着屏幕，心緒卻飄出了老遠。

這一刻，梁意歡才突然明白，顧璟西想要表白的人從來都不是自己，而是坐在一旁傻傻吃果盤的林千亦。

顧璟西沒有否認，她也不想點破。

因為，她不想在自己生日的時候，在林千亦面前失了顏面。

為什麼所有人都喜歡林千亦？

明明她比林千亦更懂事、更溫柔、更努力，不是嗎？為什麼她可以輕輕鬆鬆得到她奢求已久的東西，卻從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