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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小絲弟,叫出了多少鄉愁。

林葉轉身就想走。

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薛銅錘一個飛躍就直接炮彈一樣朝着林葉懷裡過來。

林葉,大玉帝國怯莽軍大將軍,太子殿下,賦神境大修士,擁有特殊體質的可窺測天道的絕世強者。

抱住薛銅錘的那一刻都控制不住的蹬蹬蹬的往後連退了好幾步,林葉雙手合圍過來都托不住薛銅錘那兩個巨大的臀。

林葉說過許多次,不希望薛銅錘這個孩子在修行上練歪了。

最起碼在成長的時候稍稍控制一下-體重也好,不然的話將來新娘子怎麼能......

但是顯然,薛銅錘是快樂的。

別人修行可能會覺得辛苦,覺得難熬,需要不停的給自己打氣給自己壓力。

可是薛銅錘就是快樂的,這個世上都再也找不出另一個與他一樣的人,他覺得修行是這個世上最快樂的事,尤其是他可以依照自己意願想怎麼修行就怎麼修行。

以至於到後來林葉才醒悟,他過度干預薛銅錘修行也許會毀了這個孩子的道心。

薛銅錘的道心就是......快樂。

他喜歡飛,他可真的是太喜歡飛了,而他的飛又可以分成三個階段,每一個階段都讓他快樂無比。

第一個階段是單純的被寧株丟出去的那種飛,第二個階段是他可以在被寧株丟出去後靠自己改變方向和力度的飛。

現在的薛銅錘已經到了第三個階段。

他看起來那麼胖,

但他可以身輕如燕,這個身輕如燕只是一種比喻,因為他比燕子還要輕。

這似乎又是人世間的一種悖論,所以林葉的小師叔才會說出那句話......這天地之間什麼不是天地之力?唯一的答案就是修行之力。

狂風暴雨天崩地裂旱災海嘯,看起來威力無邊都是天地之力。

包括人從一出生就具備的力量,也是天地之力,但人修行出來的力量,是這個世上原本沒有的力量。

舉個簡單的例子,薛銅錘其實可以不必把林葉撞的連退好幾步,他是故意的,如果他想輕一些的話,他可以站在一根插在地上的羽毛上,羽毛都不彎折。

“小絲弟!”

薛銅錘嘿嘿笑。

林葉看着這個傢伙眼神里都難免會有幾分溺愛,薛銅錘可是武館裡所有人都喜歡的小傢伙啊。

每次看到他,林葉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來剛到武館的時候,薛銅錘伸出藕節一樣的小胖胳膊求抱抱,求把把......

“你們怎麼突然來了?”

林葉問。

薛銅錘道:“花先生說聽聞怯莽軍北返又南返,大概出了什麼大事,所以就帶着我們一路回來,到歌陵打聽出這邊在打仗,花先生就帶着我們急匆匆的趕來了。”

他回頭看向門口:“花先生和寧絲兄也來了。”

說到這他忽然想起來什麼,壓低聲音說道:“我們去歌陵的時候,去看過莫師兄了。”

林葉點了點頭,沒有什麼回應。

莫梧桐

還在天牢里關着。

或許是因為莫梧桐和林葉的關係,所以不好界定石先鋒等人叛逆的案子他到底算不算主謀。

所以莫梧桐一直都只是被關着,但為了穩妥起見被廢掉了一身修為。

薛銅錘看着林葉的反應,但林葉並沒有什麼反應。

他期待林葉問一句你們莫師兄怎麼樣,但林葉一個字都沒有說。

這一刻,薛銅錘以還是個孩子的年紀忽然領悟到了人間的情感有多複雜。

他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林葉把這個大胖小子放在地上,拉了他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花和尚他們怎麼這麼慢?”

薛銅錘點了點頭:“是啊,他可真慢。”

林葉用另一隻手在薛銅錘的腦袋上揉了揉,薛銅錘抬起頭看着林葉,眼神里有些在他身上不該出現的悲傷。

或許他只是覺得,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就算是莫師兄犯了些錯,也不該一直被關在牢里吧。

林葉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他不想騙一個孩子。

事實上,林葉確實也把莫梧桐這個人給忘了。

平叛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直到林葉來了臨海郡都沒有想起來莫梧桐這個人。

而查案的人卻不敢因為林葉忘了,所以就真的按照罪責把莫梧桐怎麼樣。

一個時辰後,書房。

林葉叫過來兩名親兵,遞給他們一封親筆信:“送到歌陵去交給寧公,然後看着他們如何處理。”

兩個親兵答應了一聲,接過書信後就轉身離開。

林葉走到窗口看着外邊,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師父和師娘。

好像也很久沒有見過他們了,陳微微和莫梧桐的事他們應該早就知道了,可他們兩個從未因此事而出面,甚至沒有給林葉寫過一封信。

第二天一早,林葉把人手都召集起來,包括剛剛才趕來的薛銅錘寧株花和尚,還有京州兵馬將軍秦進。

“我會帶着他們想辦法突襲苔鳩島,找到源符文所在,你們在看到信號起之後,再率軍靠近苔鳩島找機會登陸。”

秦進答應了一聲:“是!”

林葉掃視眾人,然後一揮手:“咱們走。”

一艘雲舟,載着眾人離開岸邊朝着茫茫大海飛了出去。

在這之前大概一個半月的時候,就是花和尚帶着寧株和薛銅錘離開歌陵的當天。

在奉辦處里辦事的寧未末接到了下邊的人報上來的消息,說是太子殿下在雲州武館時候的幾個同門去見了莫梧桐。

寧未末聽到這話之後都愣了一下,他問:“怎麼莫梧桐這等重犯還活着?”

坐在他旁邊的姚新遠道:“須彌大人不在歌陵,大理寺辦案的人可能是覺得莫梧桐身份特殊所以沒敢隨便定罪。”

寧未末微微皺眉:“這件事可有大理寺上報的公文?”

姚新遠搖頭道:“沒瞧見,我讓人找找。”

不久之後,關於案情期間大理寺報到奉辦處的所有公文都被翻了出來。

幾個刀筆小吏翻了個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大理

寺和刑部都沒有因為莫梧桐的事上報。

“看來他們是想等着須彌大人回來之後再說,這些傢伙......”

聽寧未末這樣說,姚新遠道:“其實他們也定然是左右為難,按罪當誅,可是又害怕太子殿下回來問一句......”

寧未末道:“太子殿下真要是想起來問一句,那才是他們倒霉的時候。”

他沉思片刻,寫了一張條-子遞給手下人:“送去大理寺。”

很快,這張並沒有蓋上奉辦處印章的條-子就送到了大理寺,留守大理寺的是須彌翩若頗為看重的一個年輕人,叫竇述德,現為大理寺少卿。

須彌翩若不在歌陵的時候,大理寺的事他都處置的有條不紊。

看到宰輔大人親筆寫的這個條-子,竇述德腦門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這張條-子上其實一共也沒幾個字,其中有兩句話好像刀子一樣直戳竇述德心口。

第一句:你自作主張的事難道不是瀆職枉法?

第二句:你想等須彌大人回來做主是想害他還是想害了整個大理寺?

他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踱步,腳步是越走越快。

糾結了至少半個時辰,終於還是咬着牙做了決定,他把手下親信叫過來交代了幾句,可不放心,又親自跟了上去。

大牢里。

莫梧桐看到突然出現的一群人,意識到了自己的生命可能走到盡頭了。

“在你們動手之前,我想問一件事。”

莫梧桐看向人群後邊那個

穿錦衣的,之前見過兩次,他認得出來,那是大理寺少卿竇述德。

“竇大人,今日突然想送我走,是不是林葉突然想起我來了,所以交代你們送我一程?”

竇述德皺眉道:“不要胡說八道,你是謀逆重罪的死囚,辦你的是國法,與太子殿下有什麼關係!”

莫梧桐忍不住冷笑起來:“辦我的若真是國法,那我就該與其他人一樣被拉到大街上砍頭。”

他看了看其中兩人手裡拿着的繩子,冷笑道:“都是太子殿下了,這手段也着實下作了些。”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坐直了身子說道:“勞煩竇大人告訴林葉一聲,就沖他這手段,我還真看不起他。”

說完這句話閉上眼睛:“來吧。”

半個時辰之後,奉辦處。

寧未末打開紙條看了看,只是看了兩眼臉色立刻就變得難看起來,他猛的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今日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保不住這個竇述德!”

寧大人歷來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就算是在奉辦處里嚴肅但也很少發脾氣。

尤其是最近這一年多來大家都累的直不起腰,寧大人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所以更是很少發脾氣了。

今日這火氣一上來,把所有人都嚇的變了臉色。

姚新遠連忙過來:“寧公,出什麼事了?”

寧未末怒道:“我給竇述德遞條-子是念在須彌大人看重他的份上,給他一點提點,結果他居然派人私自在牢房裡

把莫梧桐殺了,還自作聰明的給我寫了個條-子說,莫梧桐已經畏罪自殺了?!”

姚新遠一聽這話,臉色也變了:“如此以來,被人知道了豈不是要懷疑是太子殿下授意?”

寧未末氣的臉色發青:“我實在是沒看懂,須彌大人是怎麼覺得這人能用的。”

他在屋子裡氣的來回踱步。

“別說太子殿下不知道這件事,就算知道了要干預也只是五個字,以國法辦事!”

“現在倒好,這個竇述德自作聰明,倒是讓人覺得是太子殿下不容人,殿下的名聲,就是被這群小人給毀了的!”

“我給他遞條-子,還點名了說他如此自作主張難道不是瀆職枉法?”

說到這寧未末往外一伸手:“去請調禁軍,把大理寺圍了,今日所有涉及莫梧桐案子的人,不管是誰,全都抓過來!”

又一個時辰之後。

竇述德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因為他沒想到自己以為做的很小心很能討上邊喜歡的事,竟然會招惹來殺身之禍,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想明白自己哪兒錯了。

他為了須彌大人的前程考慮,所以留下了莫梧桐錯了嗎?

他為了太子殿下考慮,所以把莫梧桐勒死在牢里錯了嗎?

難道這不就是宰輔大人的意思?

他更沒有想到,這件事會把太上聖君都招惹出來。

謝拂為斜靠在椅子上,沒有看竇述德,而是輕聲和寧未末說道:“之前須彌幾次請旨問朕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現在看來是他回來的時候了,他到歌陵之後,你告訴他不必進宮來見朕,而是在你面前好好說說,大理寺是不是想做如今大玉身上的第一塊腐肉?”

寧未末起身:“臣,記住了。”

謝拂為還是沒看竇述德,隨意一擺手:“凌遲吧,他把該凌遲的人勒死了,那就把該凌遲的罪讓他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