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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幾個穿着制服的青年男女走近那位女導遊,在女導遊耳畔言語了幾句。

其連連點頭,轉而與自己帶着的眾遊客們說道:「寺廟裡的僧人要在這裡傳經修行,大家跟我來,咱們先離開寺廟。

待會兒再來。」

「不是才剛進來嗎?這就又要出去?」

「出去了門票還算數不算數啊?」

「他們念經,我們就要騰地方呀?我們又不影響他們的…………」

「先到前面看看,看了再出去!」

旅遊團里多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聽到女導遊的話,頓時不滿地吵嚷起來。

女導遊面露難色,看向那幾個穿着管理方制服的青年男女。

其中打頭的女性笑容和善,連連向眾人鞠躬道歉,口中道:「不好意思,耽誤大家的時間了。不過當前的情況確實比較特殊,還請大家諒解一下!

大家購買的門票,稍後會給大家退款,另外我們再贈送您一張大雪山寺的周票!

過了今天以後,您隨時可以來大雪山寺遊玩,一周都不必付門票錢!」

女性管理人員言辭懇切,且給出了真金白銀的補償,遊客們見狀,終於不再吵嚷,心滿意足地跟着管理方的引導,往寺廟外走去。

跟團的女導遊舉着紅色小旗子,隨同旅遊團往廟殿外走。

她不時回頭張望。

身後除了幾個或頭髮斑白、或地中海的遊客之外,再沒有那道高大青年的身影。

對方明明也未走出廟殿…………女導遊轉回頭去,一時間悵然若失。

廟殿的大門緩緩閉鎖了。

寂靜幽深的廟殿里,在諸多金銅鑄成的塑像注視下,蘇午站在角落裡,他自始至終都站在那裡,未有移動半分,但旁人能否看見他,全隨他心意運轉。

他邁步走入陰影中,身形下一刻就出現在廟殿外。

此時大雪山寺內,遊人身影漸少。

那些紅衣的僧侶們也未依先前的管理人員們所說的那樣,從寺廟後院的鐵柵欄門後走出來,到前院的諸座廟殿里「傳經修行」,他們依舊被那道鐵柵欄門阻隔着。

寺廟後院里,梵唱聲未曾止息。

雲霓裳打開了從前院通往後院的鐵柵欄門,她手中抓着一道被布匹包裹着的長條形物什,沿着鐵柵欄門後的通道,走進了寺廟後院中。

幾個僧侶拿着掃帚,打掃着幾座碉房宮殿前的空場。

他們看到年輕麗人邁步走進寺廟裡,神色不明所以。

有僧侶向雲霓裳揚了揚手,滿臉笑容地說道:「大雪山寺後院,你們遊客,不能進來的…………你來做什麼的?」

「這裡需要暫時停止一切宗事活動,你們也要立刻撤出大雪山寺,配合調查。」警務工作組長「陳旭,板著臉,跟着走進了柵欄門裡,他目光掃過幾個年輕的紅衣僧侶,向眾人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接着道:「你們先從後院離開吧。

外面會有工作人員和你們說明情況。」

看到那身形高大的白髮中年人出示證件以後,聚集起來的幾個年輕僧侶神色明顯畏縮起來。

他們慌慌張張地點頭答應,匆忙忙從此間離開。

「待會兒由我出面引此間的僧侶撤離,雲助理負責監測厲詭詭韻就好。」陳旭與

雲霓裳交談着。

雲霓裳輕輕點頭。

蘇午聽着二人的交談,背着手從二人身畔經過。

太陽光從正前方傾照而下,在雲霓裳、陳旭身後投下長長的影子,而從他們身畔經過的蘇午,身後無有任何影子留存。

蘇午走

出很遠,穿過當下這個在最初之時,應是大雪山寺藏書的區域,走進了這片藏書區緊挨着的「經綸院」內。

經綸院前,修築有一座四方圍樓。

圍樓高有兩層,乃是從前的大雪山寺歷代僧主、院首座,與前來寺廟拜見「至尊呼圖克圖」的宗府首領們觀看戲曲表演的地方,偶爾也用之辨經。

今下幾道鐵柵欄門將這座圍着平台空場的圍樓隔在了僧院外,也成為遊客們可以隨意遊覽的區域。

圍樓中人聲鼎沸。

雖然管理人員正在組織遊客撤出寺院,但聚集在圍樓里歇息的、遊覽的遊客實在太多,圍樓閘口卻難以兼容太多人同時通行,也就導致今下還有相當一部分遊客滯留在其中。

嘈雜的聲音都傳進了遍是佛唱的經綸院里。

雲霓裳經過那座圍樓時,看着圍樓第二層憑欄上環顧四下,張望經綸院的眾多遊客,神色微變。

陳旭眉頭緊皺,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他立刻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對電話那頭的人出聲道:「看看能不能把「戲法壇」門口的閘關設施拆除了,要儘快讓遊客撤齣戲法壇!」

電話那頭的人立時答應,陳旭神色稍霽。

掛斷電話以後,他沖雲霓裳點了點頭。

雲霓裳稍安心了些許,與陳旭一前一後,走入眾多僧侶聚集的「經綸院」內。

整座經綸院修築得恢宏寬大,高高的院牆圍着「金頂大經堂,左右延伸而開。

此下金頂大經堂中,最高本尊、絕對真理「大日如來,端坐於十二品赤金蓮台上,蓮台以下,雕刻出諸浮屠世界、鑲滿了寶石的浮屠寶塔層層而下,離地竟有九尺。

大日如來佛陀金像左側,金黃布幔之前,「精蓮化生大士」金像亦盤坐於蓮台上。

此外,身後澆鑄、雕刻出諸多「無相佛,的獅首佛母菩薩立於右側牆壁前,眉眼含笑,滿目慈悲;

坐於獅首佛母菩薩對面,身後同樣有諸多無相佛的「大白傘蓋佛母菩薩」雙手結「大金剛輪印」,寶相莊嚴。

在這最大、亦最金碧輝煌的四尊塑像周圍,各有種種不同塑像、本尊或站或坐或卧。

偌大金頂大經堂,被這諸多以黃金鑄就,以寶石作為飾物的佛像塞得滿滿當當。

大日如來塑像之前,還有座金銅澆鑄的佛塔聳立於彼地。

絲綢質的經幔、經幡披覆在那座佛塔之上。

傳聞中,「精蓮化生大士,虹化之後,留下來的幾顆舍利,便留存於那座佛塔中。

一道鋪着絲綢布匹的長桌擺在佛塔前。

今下「大雪山寺」的呼圖克圖,被諸法寺共舉為「最高呼圖克圖」的岡波加措盤腿坐在長桌之後,雙手合十,嘴唇翕動,一遍一遍地誦持着諸般佛經。

在他左右,各位管事僧人依次排開。

於大雪山寺中修行的眾多僧侶盤坐在金頂大經堂外,面朝著金頂大經堂中央的大

日如來金像,雙手合十,不停誦經。

金頂大經堂殿門前,屋檐下,

一道道綉畫著種種種子字符號的黑布經幔垂落下來,隨風卷盪。

蘇穿過諸盤坐在地的僧侶,邁步走上了大經堂前的三級台階,走進了大經堂內,繞過那道鋪着金色絲綢的長桌,行至岡波加措背後。

他面朝著那座以金銅鑄就,鑲滿寶石,傳說中封存有精蓮化生大士幾顆舍利的佛塔,與如今密藏域密縛佛門的「最高呼圖克圖」岡波加措背對着背。

他看也不看諸方或站或坐或卧的佛像,眼神寧靜溫和地看着身前的佛塔。

伸出手來,輕輕撫在那座佛塔上。

背後的「岡波加措」在此時忽生出某種恐怖預感——其腦後未被雞冠帽遮擋住的頭皮上,倏忽間長出一張蒼白的人面——

柳葉眉、吊梢眼、高鼻樑、薄嘴唇的面孔出現在岡波加措腦後,那張面孔蠕動着,擠開了覆蓋在他頭皮上的一層碎短寸發!

在此時,他猛地抬起正臉,看向走到經綸院里來的雲霓裳、陳旭,忽然厲聲大喝「佛敵!」

他腦後長出的那張女人臉亦張開滿是尖牙的嘴巴,跟着尖聲嘯叫:「佛敵!」

看到「最高呼圖克圖」岡波加措猝然抬頭看向自己,雲霓裳內心裡頓生出濃郁的危機感,她直接扯開手中長條形物什上包裹的厚布,一柄朱紅桃木劍出現在她手中一一灰白色的綉娘出現在她身後,飛針走線——

根根斑斕綉線纏繞在朱紅桃木劍上,霎時穿過半空,直取「岡波加措」頭顱!冰冷詭韻掠空而過!

「佛敵!」

岡波加措口中同時出聲,竟令那穿空而來的桃木劍凝滯在半空,桃木劍後的綉線,根根崩斷!.

才系縛厲詭不久的白髮警務—陳旭見狀,終於反應過來,一根根鮮艷彩羽在他周身浮現,穿透了他一身衣衫,他猛拍雙掌——

「啪嚓!」

「啪嚓!」

「啪嚓!」

一雙肉掌,在他雙手猛烈拍擊之下,竟發出金銅碰撞之聲!

那般尖銳聲響攜裹着燥烈詭韻,如同一根利矢,疾沖向了「最高呼圖克圖,岡波加措——岡波加措面無表情,長身站起。

他忽然張口,一口吞下了那燥烈尖銳的聲響,竟將那聲響在自己嘴裡「嚼」成了粉碎!

岡波加措面孔上露出陰沉的笑容。

周圍諸僧驚慌失措——

「都別走了!」

他口中如是說著。

頂着腦後蒼白女人臉,一腳踢碎了長桌,先抓起左邊的戒律院僧首,在對方慌叫聲中,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斷那老僧的脖頸——

嗡!

正在此時,一抹赤紅色彩在岡波加措視野里鋪開了。

他以秘法系縛的厲詭,此瞬被直接剝脫出軀殼。

他支離破碎的意識,聽到一個溫和的男聲,向自己問道:「你的詭都看到我了,你竟還沒有發現嗎?」

「嗬嗬嗬——」

岡波加措喉嚨里發出無意義的音節。

他倒在赤紅的劫影里,失去性命。

那自高大身影腳下流淌出的赤紅河流,張開一道道手臂,都不必蘇午動念,便完成了對岡波加措全方位的壓制,扯出了他體內的厲詭,帶走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