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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都能夠聽得清楚李東陽話語之中的意思,無非就是勸諫天子莫要太過寵信李桓,只不過李東陽一個即將致仕之人,別說這會兒只是勸諫天子,就算是真的臨別之時彈劾李桓,李桓也只會當做沒有聽到。

再怎麼說,相比謝遷、劉健等人來,至少李東陽這位首輔這幾年之間做的還算合格,朝堂之上政局能夠保持平穩,其中李東陽出力不少。

李桓倒也沒有小心眼到連人講話的權利都給剝削了的程度。

朱厚照看了李東陽一眼,微微頷首道:“卿家忠言,朕定牢記於心。

李東陽向著天子拜了拜道:“陛下,老臣這便告辭了。“

說話之間,李東陽拜過天子,轉身向著宮門方向而去,一時之間全場所有人的目光盡皆落在李東陽身上,看着李東陽那一道漸行漸遠的身影,眾人心中不禁為之感慨萬千。

李東陽的離去代表着一個時代的結束,當初弘治帝臨終之時曾對李東陽、劉健、謝遷三位閣老委以託孤重任。

時至今日,昔日的三位託孤重臣抄家的抄家,去職的去職,致仕的致仕,正代表着一個時代的結束。

朱厚照看着李東陽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陣波瀾衝著身旁的高鳳道:“大伴,你且去替朕送李卿出宮。”

隨着一位內閣首輔致仕,這一場大朝會再無波瀾,此時不管是天子還是滿朝文武皆已經沒了精神。

就算是李桓此時也一副偃旗息鼓的模樣,並沒有再掀起什麼風浪。

伴隨着丘聚一聲高呼,持續了足足有小半天時間的大朝會終於散去。

滿朝的文武百官在散朝的那一刻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實在是這半天時間所發生的意外太多了。

本以為大朝會一開始,百官群起彈劾李桓、王陽明謀逆,哪怕是不能夠坐實了李桓謀逆之名,至少也要讓天子下令將李桓、王陽明二人給下入大獄之中。

可是誰曾想李桓竟然不知何時已然返回京師,甚至還出現在這大朝會之上,天子更是為其開脫,只讓百官彈劾無果。

甚至就連做為彈劾李桓的主力的左都御史陳文良這位朝中清貴之臣都因為李桓的緣故而落的個身敗名裂,下入大獄的下場。

這也就罷了,關鍵李桓竟然還在這大朝會之上趁機彈劾軍中署理後勤事務的大小官員,甚至直指兵部、戶部、工部一眾官員,硬是迫使身為內閣首輔的李東陽不得不站出來承擔其中一部分罪責,堂堂首輔因此致仕。

百官三三兩兩的離開乾清宮,向著宮門之外走去,平復下來心情再看今日大朝會卻是陡然發現,李桓非但是安然無恙,反倒是他們文官集團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幾名官員走在內閣閣臣王鰲的身旁,王鰲一張臉陰沉着,看得出這位閣老的心情非常之不好。

做為其好友的左都御史陳文良本是他花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其自南京調入京師,本以為可以做為得力助手,結果這第一遭就被李桓給翻手將這麼一個得力臂膀給斬斷了。

一想到陳文良落入錦衣衛手中,接下來將會遭受什麼樣的對待,王鰲便是忍不住一陣惱火。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足可以將李桓打落深淵的把柄,結果天子竟然那般寵信李桓,不惜以中旨來為李桓開脫。

盧靜做為工部尚書,此時臉上依然殘留着幾分惶恐之色,跟在王鏊身旁忍不住低聲道:“王兄,李桓彈劾沈瑜、馬青等人,只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王鰲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看了盧靜一眼道:“盧尚書所言甚是,方才看李桓那架式大有以沈瑜、馬青等人貪墨為引,意圖拖工部、兵部、戶部下水啊。”

盧靜想到自己方才差點就被李桓給拖下去,這會兒想起來仍然是忍不住一陣心悸,臉上的惶恐之色越盛顫聲道:“只怕李桓這賊子不會就這麼善罷甘

休啊,這次有首輔大人致仕暫時轉移了天子的注意力,恐怕下次朝會之上,李桓這賊子又將舊事重提,到那時我等只怕.....”

王鰲看盧靜那一副惶恐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頭定定的看着盧靜道:“盧尚書,大軍物資後勤貪墨一案,盧尚書莫非......”

似乎是猜到王鰲要說什麼,盧靜連連搖頭道:“王兄想哪裡去了,盧某好歹也是堂堂六部重臣,大軍後勤物資的供應對於一場大戰的重要性盧某還是知曉的,又怎麼可能敢在這種事情上面做手腳!”

王鰲深深的看了盧靜一眼道:“盧尚書既然與後勤貪腐一案並無牽連,縱然那李桓有天大的能力,也牽連不到盧尚書身上,否則的話滿朝文武也不答應。”

盧靜腳步一頓,並不在多言。

伴隨着滿朝文武散去,大朝會之上所發生的事情也隨之傳播開來,幾乎是不到半天時間便轟動了偌大的京師。

實在是今日大朝會之上所發生事情太過震撼了,不久之前才大勝韃鞋的李桓、王陽明差點被冠上謀逆的帽子成為逆賊,剛剛調回京師不久任左都御史的士林大名士陳文良被下入大獄,大明內閣首輔李東陽致仕。

這一樁樁一件件,平日里任何一件都要轟動一時,更不要說這幾件事情一起上演了。

盧府

就聽得啪的一聲脆響,敞開的書房之中一聲怒吼傳出:“該死,該死的李桓,天子為何這般偏寵於他,老夫不甘啊。”

管家盧奎,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的侍立在書房門外,靜靜的看着在書房之中發泄內心之中的不安以及怒火的盧靜。

做為自小便跟在盧靜身邊,從盧靜的一介書童坐起,一直到如今的盧家大管家,盧奎對於盧靜的性情自然是再了解不過。

他很清楚,只有等到盧靜徹底的發泄過後,才好與之交流,否則的話,這會兒誰湊上去肯定會成為盧靜發泄怒火的對象。

終於書房之中恢復了平靜,而盧靜略顯嘶啞的聲音傳來道:“盧奎,命人將書房整理一下。”

此時盧奎才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向著站在遠處候着的幾名僕從、侍女擺了擺手,很快那幾名侍女、僕從便走進書房當中,以最快的速度將書房整理好。

待到書房收拾停當,眾人退去,書房之中只剩下了盧奎以及盧靜這一對主僕。

此時盧奎為盧靜將一杯茶水倒好,端到盧靜身前道:“老爺,喝口茶,消消火氣,老奴跟在老爺身邊數十年,從來沒有見過老爺發這麼大的火,莫非是與那李桓有關?”

盧靜端過茶水喝了一口,重重將茶杯放下以至於茶水飛濺出不少,帶着幾分余怒道:“除了那奸賊之外,還有何人,今日老爺我差點就被那奸賊給搞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你說老爺我如何不怒!”

盧奎聞言不由的面色為之一變,忍不住驚呼一聲道:“老爺您可是六部堂官,縱然是他李桓要對付老爺您也要掂量一番吧。

真當堂堂六部堂官是擺設啊,任何一位那都是朝堂之重臣,動了任何一個都是牽一髮而動千身,搞不好就要引得朝堂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