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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縣的林蔭路,剛剛成年的馬利·佩羅坐在公園長廊前——

——與他的母親一樣,他有一頭暗紅色的漂亮秀髮,五官俊朗神態威嚴。

他捧着海明威的著作《永別了,武器》,從樹葉之間灑下斑駁的陽光,和路燈一起照亮了思想與哲言。

在馬利的印象中,這個小縣城比起首府要窮得多,西郊公園沒有公共廁所,和他同行的女伴只能就近找了個小草叢來解決生理問題。

合上書頁,馬利微微抬起頭,注意到小女朋友已經回來了。

“優紀子,你在找什麼東西?”

從護欄旁翻出來一個日裔小姑娘,正是馬利名義上的女朋友,她提着褲子滿臉尷尬,翻閱欄杆時險些摔倒,一個勁的埋怨着。

“這個鬼地方,連公共廁所都找不到,馬利,為什麼你要帶我來這裡?”

馬利:“是你要跟過來的。”

優紀子捂着皮帶扣,面紅耳赤的坐到小男友身邊:“你在說什麼胡話呢!你可是我的男朋友呀!當然是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馬利沒有回話,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優紀子嚷嚷着,對着公園的景觀指指點點。

“一個人影都見不着,像是現代化的鄉下.”

“早上五點能看見晨光縣的太陽。”馬利不厭其煩的解釋道:“我到這裡來,就是為了看一眼日出。”

“為什麼不去四十區呢?四十二區也行呀!”優紀子無法理解男友的腦迴路。

馬利接着解釋道:“童話王國的選手們,就是從晨光縣出發的,我想體驗一下這裡的環境——至於你?為什麼你要跟着我?難道你沒有自己的生活嗎?”

優紀子滿臉驚疑:“你這傢伙!難道從來沒把我當成愛侶嗎?”

“我從一開始就與你講過,這段感情是用來應付父母的借口。”馬利偏過頭,居高臨下的看着身側的姑娘家,“我不用每個禮拜都給家裡打視頻電話,有了更多的私人空間。”

“不用去應付大學社團的招攬,不用參與社會交際。”

“只要一門心思撲在學習和騎士比武上,我的弟弟小格羅巴能得到父親和母親更多的關注。”

“作為報酬,每個月我會給你八百六十個輝石貨幣,用來購買我的自由。”

“你不必向任何人袒露我們的親密關係,當我的父母執意要和你通話時,大可以態度冷淡的應付那麼一下。也方便以後和我[分手]——”

優紀子一開始只是底下頭,不安的撩動髮絲,緊接着大聲嘶吼着:“你把我當什麼了?!”

尖銳刺耳的女聲在林蔭道傳出去很遠很遠——

——馬利離優紀子的距離卻很近很近。

一時間這小子的神智恍惚,似乎完全搞不懂女孩子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不是一筆很好做的生意嗎?難道是每個月的零花錢給少了?

在四十一區,每月八百六十個輝石貨幣足夠撐起一個大學生的伙食費,對優紀子來說,平時吃吃喝喝的費用就省下來了。

“你這傢伙.”優紀子神情激動,氣得說出母語:“你這傢伙就沒有想過從來沒有想過”

她氣血上涌滿臉通紅,神情忸怩矯揉造作,是又害羞又傷心。

“你從來沒有想過,我是真真正正的喜歡着你!愛慕着你嗎?!”

“沒有想過。”馬利·佩羅的情緒平靜,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就像一塊冰——

——他向著無名氏奔跑,銘心刻骨的學習騎士戰技,為了脫離父親過於強烈的控制欲,才跑到四十一區來念書求學。

槍匠是他最仰慕,最敬重的人。

這位無名氏的傳說人物對情緒的控制力讓馬利着迷。

能夠與槍匠的學生們交手,這是馬利·佩羅做夢都會笑醒的奇遇。

可是這個傻女人剛才說了什麼話?

她似乎是要假戲真做?和我講起轟轟烈烈的愛情?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優紀子”

馬利無法理解,只覺得恐怖。

“為什麼?從三月份開始,我已經給了你七千多塊錢,難道這些錢還不夠嗎?僅僅是配合我演一場戲而已”

他開始驚惶,內心映射出陰暗的臆想。

“你還想要我陪伴在你身邊?浪費珍貴的時間和你散步,講情話給你聽,為你提供情緒價值,我們一起做飯,一起睡覺,按照你的生活作息飲食起居,來規劃我的人生?”

彷彿有一座囚籠,將馬利死死關了進去。

“為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優紀子驚呆了——

——她只是覺得,馬利·佩羅這個小夥子很好,他看上去是那麼的認真,那麼的可靠,平時不愛說話,衣着體面整潔,還是一個體育特長生。

起初馬利與優紀子用金錢維繫這段關係時,她不止一次想過,有沒有假戲真做的可能,可是日復一日的等待,一天天過去,他們之間似乎真的只是導演與演員的僱傭關係,沒有任何進展了。

直到一百二十天之後,她越來越好奇,越來越心癢難耐,不止一次懷疑自己的女性魅力。終於單方面墜入情網,在夢裡與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健壯小伙翻雲覆雨,醒來時看見鏡子里的自己頭髮亂糟糟的,是面若桃花兩頰飄紅,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

——就像是中了奇妙的催眠法術。

優紀子確信,她深愛着馬利·佩羅,哪怕這個小夥子沒有和她說過幾句親昵的話。

她要和馬利越走越近,就從晨光縣的旅行開始,試圖破開兩人之間的堅冰。可是就在剛才,馬利·佩羅提着一把破冰斧,將她的心劈成了兩半。

“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馬利·佩羅嘟着嘴如此說:“我更希望能在人生中最燦爛,最美好的青年時代,努力的提升自己,擁有更多的私人空間,很抱歉,優紀子——我的生命里沒有你的位置了。”

“混蛋!”優紀子罵道:“混賬東西!大混蛋!最糟糕!最糟糕的混蛋!”

她沒有離開,依然坐在椅子上,向身邊的馬利·佩羅釋放怒火。

“混蛋!混蛋東西!下流玩意!你.”

“很遺憾”馬利只覺得麻煩,要不厭其煩的解釋一次又一次:“你開始讓我感到噁心,難道我向一個人索要珍貴的寶物,他不給我,我就要去辱罵他?這合理嗎——優紀子,愛情和自由都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優紀子恍然失神,終於落下失望的淚水,兩肩抽搐着,像是失去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階段性目標。

她的兩條手臂不知道往哪兒放,皮帶扣也壞了,它就和今天遭遇的所有事物一樣,沒有給她留任何情面,要徒步走回交通站都是天大的難題。

“請把它交給我。”馬利·佩羅如此說著,向女伴討要皮帶。

優紀子的心中還有一絲絲不甘,是唇槍舌劍口中含針:“請?!你還會說請?天哪!你真有禮貌!真是風度翩翩呀!讓我羞愧得體無完膚了!”

馬利·佩羅:“我可以試着修一修。”

優紀子二話不說,從腰間抽出扣帶,一巴掌拍在馬利手中,抱着兩臂氣嘟嘟的開始擦眼淚,一邊哭一邊低沉的嘟囔着,說些馬利聽不懂的日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