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昏暗的房間里。
江洋被大衛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
不知為何，他總覺的這個老頭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自打他和李鐵牛進門那刻起就有這種感覺，說不出為什麼。
“我們見過？”
江洋突然問。
大衛微微一怔：“為什麼這麼說。”
“沒什麼。”
江洋不再去看大衛，而是低頭開始細細的看起那份圖紙。
約么十幾分鐘後，江洋抬頭閉上眼睛，圖紙的輪廓已經刻在了他的心裡。
大衛見狀後拿起圖紙，放在煤油燈上點燃。
幾秒鐘的功夫，那圖紙便化成了一團灰燼。
“時間不早了。”
大衛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我們該出發了。”
說罷，拉開駕駛室的車門坐了進去。
江洋按照陳佳聰的吩咐，把之前的衣服、頭盔、手機和手槍等物品全部放在了桌子上，拿起大衛給的包裹再次檢查了一下，方才帶着李鐵牛離開房間上車。
這款老式的公牛皮卡車已經有些年頭了，裡面一股濃烈且刺鼻的煙草氣息，讓江洋和李鐵牛這兩個平時習慣抽煙的人都不禁蹙起了眉頭。
車子是發動狀態的。
車頂有很多天線一樣的東西，有一把獵槍，還安裝了不少看不懂作用的按鈕。
大衛把車倒了出去，隨後一個漂亮的甩尾朝着正北方駛去。
發電站後院。
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見汽車走遠，拿出一張畫像細細的看着，陷入了深思。
那是一張人物畫像，紙張似乎有很多年了，很是老舊。
畫像整體用鉛筆繪畫而成。
畫上的人有些眼熟。
正是江洋。
“難道……”
“父親這些年一直說的那個人……”
男人眼神有些震驚：“真的存在。”
……
漆黑的夜，一望無際的戈壁灘。
有微弱的燈光在飛速前行，輪胎在沙子里摩擦的聲音很響。
大衛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儘管沒有路標沒有指示牌，在漆黑的夜裡哪裡有坑或沼澤他都清清楚楚，熟練的繞過。
路上，大衛似乎不再寡言，跟二人多說了幾句。
他告訴江洋，像是他們這樣對51區充滿好奇的人，每年他都要接送很多個。
但是他只負責把他們安全送到B區的入口處。
至於他們能不能進得去B區，全憑造化。
大衛還告訴江洋，100個想要進入B區的人，幾乎99個都是進不去的。
其中有50個被原地驅逐，寫下保證書後原路返回。
40人會被拘留七天，調查清楚家庭的所有成員以及個人的全部生活履歷後轉押警局處理，還有9人是被當場擊斃的。
由此可見，整個51區從B區開始的戒備還是非常森嚴的。
在皮卡車行駛的過程中，大衛被攔住過兩次。
那些人全副武裝，應該是C區外圍的警戒或者巡邏士兵們。
他們先是檢查了大衛的各種證件，然後又檢查了江洋和李鐵牛的工作證後，沒有多說什麼便直接放行了。
大衛的車裡放了很多的小型雪茄。
每次遇到巡邏檢查車輛離開的時候，他都會悄悄塞到那些士兵手裡幾支雪茄。
“看來人情世故這一塊不僅僅是咱們那裡有。”
李鐵牛看的津津有味：“這老美子也是一樣嘛。”
大衛聽後看了李鐵牛一眼，繼續發動汽車：“不管哪國人，不都是人嗎？”
江洋琢磨着老頭這句話，沒有吱聲。
李鐵牛道：“那可不一樣，你們這裡的人愛打仗，愛搶別人的東西。”
“我們不一樣。”
李鐵牛驕傲的道：“我們倡導和平。”
大衛再次看了李鐵牛一眼，專心開車：“不管是那個國度，愛打仗的都不是絕大多數人，搶劫搶來的，也都不是落入平民的口袋裡。”
“世間萬物都逃不過生存的法則。”
“只要有生存，就存在掠奪，就存在弱肉強食。”
大衛扶着方向盤，點燃煙捲：“年輕人，不要說一些看似大義，實則沒有任何用處的話。”
“世界就像是海洋。”
“大魚要活，想要不被吃掉，就必須要長的更大。”
“而它想要長大的前提，就必須吃掉更多的小魚。”
大衛一邊開車一邊道：“平民就像是那些魚身上的寄生蟲。”
“魚沒了，寄生蟲自身也會蕩然無存。”
李鐵牛冷笑：“小魚就活該被吃？”
大衛嗤笑：“對。”
“小魚，就活該被吃。”
大衛看了李鐵牛一眼，眼神里充滿了鄙夷：“誰讓你是小魚呢？”
李鐵牛一時啞言。
大衛道：“和平，和平。”
“知道嗎，這兩個字的真正意義在於，他可以獲取弱者們的共鳴和同情心，讓那些弱者跟他們一起抵抗強者，達到不被強者吞食的目的。”
“而這兩個字的背後，充滿着跟大魚一樣的野心。”
大衛眯眼：“你們永遠無法想象，當這個世界真正和平以後，將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話鋒一轉，大衛突然看了身後的江洋一眼。
“為解放全人類而鬥爭。”
“是啊，聽起來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志願和志向啊。”
大衛帶着一絲嘲笑：“推翻階級，推翻制度，推翻現有的一切。”
“讓那些原本生活在底層的人，突然去做這個世界的主人。”
“突然，這個世界變成了另外一個法則，由那些曾經被約束的，壓榨的人們去重新書寫。”
大衛微微搖頭：“在我看來，那一天也許會毀了這個世界。”
江洋靠在后座，靜靜的看着大衛。
“你確定我們沒有見過？”
江洋再次問。
大衛開着車，思索幾秒鐘道：“沒錯，我們確實見過。”
江洋面色不變，依舊看着大衛的背影。
“我們不僅見過，而且還有過很深的交集。”
大衛繼續道：“確切的說，我見過未來的你。”
江洋心中一驚，眼神逐漸犀利。
車子終於停下。
前方數百米處，可以看到一眼望不到頭的鐵絲網圍欄。
有門，像是地下車庫的自動抬桿。
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在門口巡邏，時不時的看向這邊。
顯然，他們已經發現了這輛車子。
大衛轉身，看着江洋道：“到了，江洋先生。”
江洋看着大衛，問道：“你還知道什麼？”
“你很想知道。”
大衛冷笑，看着江洋的眼睛：“我可以告訴你。”
“前提。”
“是如果你還能活着回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