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還沒有進入到信息爆炸的年代。
一個商業項目在被發現且具有可實施可能性之後，能夠聯想到連鎖經營就已經屬於是相當具有商業頭腦的高手了，倘若再能想到規模擴大之後的‘授權’和‘買斷’之類的品牌溢價，那絕對能夠被劃分進優秀的範疇。
趙友倫覺得餘生聰明、很有商業頭腦，但實際上餘生能想到的卻更多、也更遠，因為餘生具有着遠超這個時代的眼光。
當然，與高瞻遠矚無關，純粹就是因為是重生。
沒幹過、但還沒看過、沒聽說嗎？
舉一反三也好，聯想力豐富也罷，中間商賺差價本就是最古老、也是最最基礎的商業行為之一，所以當餘生提出趙友倫可以買斷並對外授權之後，趙友倫還是怔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的畢業論文應該是妥了……
“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距學生公寓十多公里有個名為馬德羅莊園的度假酒店，海鮮大餐相當的出名。
趙友倫嫌聖羅莎太荒涼、餐館的檔次低，不過薩莉娜的推薦倒是讓餘生有了邀請的理由，而林一一所表現出來的憤懣、則讓餘生有了把之前話題繼續下去的理由。“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嘛。有什麼不滿意的、不能理解的、不願意接受的，都可以說出來嘛，一起研究、一起討論，沒什麼事兒是不能攤開來說的嘛……”
林一一是真的很氣。“這有什麼好研究、好討論的？我二哥拍了這麼多套、已經掌握了擺拍的拍攝技巧了，回去找個技術超好的PS高手、租一台更專業的棚式數碼相機，這門生意分分鐘就能做起來了。198美金拍八張的價格貌似不貴，但也相當於是一般留學生小半個月的開銷了，你以為個頂個的都像她這種大洋馬似的，有那麼多套的行頭可以輪着換？”
不懂中文、甚至都沒有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及，但薩莉娜還是有所感覺。“ShyBoy，你們是在討論我嗎？”
“在誇你的衣服多，穿衣還特別的有品位……”
“雖然你是在騙我，但我權當你是在讚美了……”
薩莉娜的笑容燦爛，眸子里的光彩讓本就在她面前信心全無的林一一越發的嫉妒，敲了敲桌子衝著餘生道。“說正事兒呢、泡妞等回去了再說行不？”
“糾正一下，目前的狀況似乎是她想要泡我……”
“呸！你比我二哥還不要臉！”林一一狠狠啐了一口，她為了畢業前的個人寫真也是花了心思的，在比價方面也是做足了功課的，罵完了、心氣兒也就順了，習慣性的掰着手指頭開始盤算。“在三藩拍一整套便宜的要三四百、好的攝影室開價就是七八百呢，你給薩莉娜的酬勞是五十、收我二哥的買斷費也是這麼多？大洋馬只要動動嘴皮子、拽幾個人過來就成，可我二哥是要從頭忙到尾才能賺到錢，你還說你沒有在坑人？”
“趙公子，你給你妹解釋一下唄？”
“一一啊，本地的宣傳開支不需要許多、市場容量相當的有限，”趙友倫雖然沒做過商業計劃書、所就讀的大學在校創業者也不多，但理論方面的商業課程還是有在學的。“三藩可就大不同了，高中也好、大學也罷，願意花兩三百塊錢拍一套堪比古馳廣告大片效果的個人寫真的在校生應該有很多，更何況還有灣區、還有硅谷都是可以覆蓋的，五十美金的買斷費貌似有點高，但這門生意估摸着也就只有兩三個月的黃金期，專業級的相機轉租生意、服裝租賃這些可都是能賺錢的，深度開發的利潤可全都是屬於我們的……”
“二哥！我在幫你爭取少掏點授權費呢，你怎麼反倒是幫他在說話？”林一一很鬱悶。“他不就是動了點歪腦筋、琢磨出個歪主意，又是要簽合同又是要怎樣怎樣的，明擺着就是不信任你，而且還準備啥都不做就要拿走這麼多的純利潤，太虧了！”
“這就是商業創新的魅力之所在！授權、連鎖、買斷甚至於貼牌，本身全都屬於是市場行為，而關鍵其實就在於創新，想要把一個想法變成商業項目是需要勇氣的，有的運氣好、項目做成了那就有了利潤，可以坐享其成了。可是有的運氣差、投入高於產出，項目失敗最終虧光輸凈的大把！但也正因為這樣、才會有資金願意承受虧損的可能性而提前介入、博取成功之後的豐厚利潤，否則都想做一定會成功的生意，無論是技術還是科學，都將會失去創新的源動力……”
趙友倫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這門小生意的可貴之處，審視着餘生、覺得對方跟‘商業天才’的形象還是有些不太吻合，把疑問先按捺了下去。“一一啊，餘生的這門生意最關鍵的是對於後期、尤其是對糾紛不但有預判，還給出了處置的方法和技巧，如果做成了文案、二哥我都可以直接去找投資人了……”
薩莉娜鬱悶了。
克勒斯是個悶葫蘆，正在進行的激烈爭論、她是一個字兒都聽不懂，好不容易等餘生放下了刀叉可就趕緊開了口。“ShyBoy，你們在討論什麼？”
“你怎麼會想要當中間商賺差價的呢？”
“賺錢啊，很輕鬆就能賺到的不少錢，我為什麼不賺呢？”
薩莉娜的未加思索、讓餘生有些驚奇。
僅憑她可以搭配出那麼多套完全符合拍攝要求的行頭就能知道，她絕對屬於是那種衣食無憂的富家女，更何況印象里她也總是打扮的很漂亮，五十美金的價差本不該讓她萌生出做中間商的念頭……
猜測着薩莉娜的真實目的，餘生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她的手腕上的那條手鏈。“卡地亞的？”
“嗯。嗯？你怎麼知道的？”
“兩千？”
“差不多，”薩莉娜越發的驚奇了。“你還懂這些？”
“純屬瞎蒙，”餘生笑了。“戴着價值兩千美金的卡地亞手鏈，卻為了五十美金的利潤肯陪着我出來，海鮮大餐的誘惑應該也沒這麼的大吧？”
“別看不起人！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賺錢了，打掃庭院、清理游泳池、送報紙、照顧小孩，花自己賺的錢會更舒服，也更自由……”
餘生有點明白了。
“ShyBoy！我喜歡你現在的眼神兒，讓我感覺非常、非常的舒服……”
“薩莉娜，你太敏感了吧？我只是覺得以你的家境而言，不該對賺錢這種事兒如此的熱衷……”
“才不管你試圖表達些什麼呢，”薩莉娜直起了身子，讓她的身材顯得越發挺拔。“不需要我動腦筋就能賺到錢、而且還全都是現金，那為什麼不做呢？現金哎，你明白現金對於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說實在的，餘生並不是特別能明白。
住在公寓里的女生們用卡的次數多、用現金的機會比較少，倘若用的是聯名卡、賬單被掌握的概率倒是蠻大的，這才是為薩莉娜這種富家女所忌憚的真實原因吧？
趙友倫和克勒斯達到了法定喝酒的年紀，一個不喜歡喝、一個開車不能喝，美色當前、美食在案的餘生也就只能跟薩莉娜一樣喝起了果汁兒，這讓他覺得實在是有些煞風景、也糟蹋了美食，見薩莉娜舉起了杯，應個景也好、捧個場也罷，碰杯時的那一聲‘叮’的輕響也算是宣告第二個中間商從此誕生……
用舌尖把沾在唇角的果汁兒舔舐乾淨，薩莉娜見餘生的目光有些閃躲、笑容越發的燦爛了，清了清嗓子道。“對了，你的口語這麼棒、之前的SAT考試怎麼分數那麼低？”
“考試綜合症。逢考必砸……”
“胡扯！凱西用的那什麼軟件P、P什麼的……”
“Photoshop。”
“對！就是這名稱！你不但知道她用的軟件的名稱，連更拗口的軟件的各種功能都能準確的說出來，SAT考試那麼的簡單、你怎麼可能會考那麼低的分數？像你這樣的國際生申請大學的話、SAT成績非常的重要，幾乎相當於是敲門磚、通行證……”
“只要下次考試我不犯病、應該是能過的。”
“胡扯！”
薩莉娜壓根兒就不信！
同樣不信餘生的說辭、趙友倫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道。“餘生，你丫眼光夠毒的呀，像她這樣的在三藩都屬於是特別拔尖的那種，要不要等會在這兒給你安排個房間？”
“你是不是收了薩莉娜的賄賂、幫她創造占我便宜的機會？跟你說啊，沒門！”
趙友倫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林一一還是能明白在聊些什麼，啐了一口卻發現餘生如此態度，嫌棄的撇着嘴道。“我二哥已經夠不要臉的了，你這人比我二哥還不要臉呢！真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呸……”
餘生笑呵呵的道。“權當你是在誇獎我了，不過先說好啊，你年紀還小、可不許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
“呸！呸！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