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話說武當

果然不出宋青書所料，半響之後，張三丰面露為難之色。先是看了一下周芷若。見她的確是根骨奇佳，明眸皓齒，透着一股靈氣。

以張三丰百年修為，識人無數的眼力。也覺得此女天賦怕是奇高。自己的七個弟子裡面。唯有五徒張翠山方可與之相提並論。至於武當第三代，宋青書怕是稍遜半籌，而張無忌。或有可能不弱於她。只是張無忌少年蒙難，將來縱然康復，也耽誤了最好的練武時機，除非有天大的機緣，否則難成大器。

一念及此，張三丰難以自已地生出了愛才之心，須知他們習武之人最看重弟子傳承，一個優秀的弟子也就意味着門派的傳承延續。

武當派初立，他對出色的弟子更是苛求，畢竟一個門派的傳承需要有人來完成，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這門派也是如此，要是門派之中沒有天賦出眾的弟子，怕是門派就要衰落，就連千年傳承的少林寺都不可避免，當年北宋年間，少林寺沒有什麼出色弟子，被人欺上門來，進出少林重地藏經閣猶如進自家院子，要不是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無名僧人，恐怕少林也不見得會好到那裡去。

只是最後他不免嘆了口氣：“孩子，本來我是想將你帶回武當的，但是武當派均是道士，沒有女流之輩，所以我會將你送往峨眉派……”

“太師傅。”宋青書連忙打斷張三丰的話語，“我認為此事不妥。”

這時候要是宋遠橋在一旁，恐怕又是少不了一陣訓斥，但是張三丰為人隨和，不拘小節，沒有在意宋青書打斷了自己的說話。

“不妥......”張三丰反而疑惑的看着宋青書。

“正是。”宋青書正經的點了點頭，“我認為應該讓芷若拜在我武當門下。”

“不成，不成。”張三丰搖了搖頭，“我武當上上下下都是男子，將芷若一個女孩子收入門下，實為不便。”

“太師傅此言差矣。”宋青書搖了搖頭，面色嚴肅的說道，“所謂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不是問題。”

宋青書知道光是憑藉這個原因是不能夠打消張三丰送周芷若到峨眉的決定的。

於是頓了頓，宋青書又道，“首先，我們不說其他的，單是讓芷若拜滅絕師太為師我就不同意。”

“哦，這是為什麼？”張三丰聽見宋青書說不同意讓周芷若拜滅絕師太為師，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宋青書皺着眉頭道，“太師傅不是我詆毀峨眉派。相信太師傅也是知道，峨眉派乃是佛門，但是現任掌門卻叫滅絕師太，不說她是出了名的性情乖張，並非良師。單說一個佛門弟子居然取了一個滅絕的法號，哪裡還有半點慈悲之意。將周芷若交給滅絕師太不是害了她嗎？”

張三丰雖然不喜歡背後說人壞話，且峨眉祖師郭襄和他有舊，但也不得不承認宋青書所言非虛。峨眉派傳到滅絕師太這一輩，明顯失去了佛門的清靜和仁慈，相反在江湖上惹出不少殺戮。

宋青書看見張三丰面色肅穆，顯然是有所觸動，於是宋青書準備再接再厲。

“再說太師傅又何必在意男女之分？天地分陰陽。太極生兩儀，孤陰不生，孤陽不長，佛門能有尼姑，道家有道士，自然也能有女冠了，當年玄門第一大派全真教也有女冠。最為有名的當屬全真七子中的清靜散人孫不二，全真教能收女子為徒，我武當派為何不可？”

聞言，張三丰才是微微動容，確實如此。

佛門有尼姑，玄門也有女冠，憑什武當派不能收女弟子？說白了，其實也是張三丰自己的思想禁錮所致，他出身少林，許多規矩也就難免隨少林一樣。

宋青書見張三丰已經陷入沉思，顯然這一番話對他觸動更大，於是準備一鼓作氣。

“再有，自從太師傅創立武當派以來，雖然江湖上有北尊少林，南崇武當的說法，將我武當派與少林寺並稱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但是我武當畢竟較之少林差了不止一籌，如今看似風光無限，其實已經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

宋青書這一番話說出，卻是將張三丰一驚，要知道張三丰一生，武當派在他心中佔據着一個無與倫比的地位，除了武功，張三丰將一生都留給了武當。如今聽說武當已經是病入膏肓，如何不驚。

“烈火烹油，鮮花着錦？”張三丰雖然關心則亂，但是畢竟是百歲高齡，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所以不一會兒就平靜了下來，問道，“這時怎麼回事？”

“太師傅不要着急，聽我慢慢到來。”宋青書見終於打動了張三丰，心中大定，“恕弟子說句不中聽的話，如今我武當派之所以如此風光，全耐太師傅威震天下，要是日後太師傅羽化登仙，我武當派卻是沒有什麼人能夠力挽狂瀾，到時候偌大的武當派就要土崩瓦解，步了當年全真教的後塵。”

“步了當年全真教的後塵？”張三丰喃喃自語道，顯然是回憶起來了，張三丰百歲高齡，歷經宋末元初，乃是見識過當年天下第一教的威風的，天下第一的中神通，天下五絕的中頑童，全真七子個個都是威名赫赫，可是如今呢？還有多少人知道全真教？雖然還有繼承了全真教的六大門派之一的華山派，但是較之當年的全真教差別之大，不可以道里計。

宋青書沒有說話，就連剛剛還在哭泣的周芷若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的凝重，和張無忌兩人呆在一旁沒有說話。

“那可有解？”半響張三丰回過神來，問道。

“當然。”宋青書一臉自信的說道，“一個門派的傳承，最重要的就是秘籍和人。”

看見張三丰在認真傾聽，宋青書鬆了一口氣，想來自己的話是起作用了，頓了頓道，“說道秘籍，我武當派雖然不像少林一樣有着七十二項絕技，但是也是不差，最主要的就是人。”

“人？”張三丰若有所思。

“不錯，就是人，所謂人就是招收資質上佳的弟子。”宋青書道，同時又淡淡的提道，“當年全真教要是全真七子以後有資質出眾之輩，恐怕也就不會這麼快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