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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聽不見半點聲息。

絕世碑上翻湧的魔氣,彷彿在譏笑人們凝固的呆傻模樣,望着那道筆挺的邪魅身影,人族眾強感覺毛孔都在收縮,通體森寒,彷彿墮入北方的冰牢城。

沒有一絲溫度。

無天緩緩站起身來,腳下一個清晰的腳印,在他站起的過程中,從他毛孔中溢出的血水,如鯨魚吸水般倒縮回去,沒有一絲狼狽。

望着一片驚懼的目光,無天嘴角翹起,自從妖族始祖摩邪羽化後,人族就徹底佔據大陸,一直高枕無憂,在這一刻,他彷彿看見了十幾萬年前,始祖叱吒風雲時,人族列強的可憐表情,只是這次,改變天下的人換成了他!

無天!

這個名字,必將記載到大陸史冊,由他書寫!

“善哉……”在一片緊張到呼吸都微不可聞時,溫和地佛號聲響起,開口的是少年和尚三戒,“恭喜無天施主,登上古今絕世碑第一,留下萬古威名,真是妖族之幸!”

無天眉毛一挑,這樣的話從一個人族口中說出,顯然是諷刺和故意打擊,但眾人望着三戒的表情時,卻只看見真摯和認真,那雙明亮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眸中,看不到半點嫉妒。

無天冷笑一聲,道:“就這點事有什麼值得恭喜的,登上第一很難么?哦,或許對你們這些兩條腿的來說,是挺難的。”

人族諸強臉上湧出怒意,但沒有誰出聲反駁喝斥。

三戒似乎並沒聽懂無天的話,一拍後腦勺,滿臉通紅,有些羞澀地道:“是小僧糊塗了,無天施主如此天賦,自然不在乎這些。”

“哼,虛偽的小光頭。”無天冷哼一聲,踏步向前。

人族諸強紛紛避讓開來,沒有人敢攔路,雖然都是面帶怒意,但眼神卻十分冷靜,武楓搖頭嘆了口氣,道:“可憐。”

“可憐?”千輪耳朵很機靈,驚愕地看着他,道:“什麼可憐?無天嗎?”

“是這些人。”武楓指向在場人族諸強,包括洗月宗的各大峰主,他的動作並沒有刻意隱蔽,聲音也沒有壓低,所以大家都聽到了,並且投來憤怒的眼神,比起看無天的目光還要憤怒。

武楓毫不在意,向千輪道:“你看這些人,心中明明害怕得要死,卻還是要裝出憤怒的表情,值得可憐的是,這表情不是給無天看的,而是給身邊其他人看的,顯得他們是站在人族一方,但妖族真正崛起的話,這些人絕對第一個倒戈。”

千輪心思聰穎,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看着這些人的眼中不禁帶着幾分厭惡,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鄙視,很認同地點着小腦袋:“真是一群可憐的低等生命。”

以她龍族的血統來說,人的確是低等。

聽到二人毫不遮掩的交談,在場人族諸強紛紛震怒,眼中閃爍着濃烈的殺氣,大家都知道做出的憤怒表情,是給周圍人看的,但被人這樣直說出來,就違反了遊戲規則!

若水仙子想要阻止,但看着武楓平靜的表情,到嘴邊的話被吞了下去,她何嘗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但她懶得去說,因為就算說了,也不會改變什麼,反而會被這些人群而攻之。

所以大多數人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跟着大潮流,人云亦云;要麼當一個看客,不參與,不表態。

當然有第三個選擇——反對。

當然有人去選。

當然只有一個下場。

這就是人族世界的公平,當你無法適應,就只能被淘汰。

本來以武楓的城府,是不願意做這樣的出頭鳥,這種事情很蠢,但他忽然想要做一做,因為……被噁心到了。

“小子,你剛才說什麼?”一個雲隱宗老者臉色陰沉,滿臉森寒的殺氣,目光直視着武楓,彷彿只要他回答得讓自己不滿意,就會立刻動手擊斃。

對千輪沒人敢發怒,因為人家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絕世榜二十三名,除去已經死去的人物,如今活着的地仙中只有三四個擠入這個名次,其中還包括若水。

但武楓是什麼玩意兒?

一個利用禁法強行提升到地仙修為,還被洗月宗推出來借水月之名做的噱頭,放在平時,這種小角色他們看都不願看一眼,但對方卻非常沒有自知之明。

“我說,你們很可憐。”武楓面對着他,平靜地說道,彷彿真的在訴說一個事實。

若水仙子嘴角微微抖動了一下,她已經感覺到一絲不尋常,就算被這雲隱宗老者喝問,他依舊沒有說“你”,而是“你們”,這包含的內容很深,她已經聽出來了一個信息——武楓的心情很不好。

旁邊的五行峰主跟另外五位峰主,包括靈丹峰主,除臉色有些尷尬之外,也紛紛悄然退讓了幾步,心中暗暗為這些上宗長老捏把冷汗,只有他們才清楚,這個小怪物發怒的時候,是何等恐怖。

“哼!”一道雷霆般的冷哼聲炸響,只見一個渾身紫袍的中年人冷冷地盯着武楓,道:“就算你是洗月宗人,也別太囂張,這裡都是你的長輩,看你的生命氣息還很旺盛,修鍊應該不足百年吧,念在你血氣方剛,我給若水仙子一個面子,原諒你一次,若再敢口出狂言,本尊必將親手廢了你!”

若水仙子悻悻地看了武楓一眼,苦笑着搖了搖頭。

武楓已經明白,點頭道:“給你這個面子,我不殺他。”

紫袍中年人窒了一下,臉色變得鐵青,什麼東西,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若換一般人,早就藉著台階下了,或者稍微哼哼一下,說幾句不好聽的話就算了,他早有準備,畢竟誰都愛面子,但沒想到這小子太不給臉了,反過來不給他台階下。

望着紫袍中年人的表情,若水仙子連忙道:“鐘山道友,你別介意,算我欠你個人情。”

紫袍中年人盯着武楓看了一會兒,才哼了一聲,道:“罷了,人情倒沒啥,只是你這晚輩有點沒教養,我也懶得計較了。”本來若水出來,他想算了,但若水對武楓的話一點表態都沒,連起碼的“這晚輩不懂事,胡亂說的”這種安慰的話都沒說,反而想用人情來抵消這一切,雖然他大賺了,但感覺還是不痛快。

如果他知道,若水不是不說,而是不敢這麼說武楓時,不知該如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