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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珏閣門前,兩個夥伴模樣的正一塊塊的把木板合上,離鋪子不遠,兩輛馬車停放在一處,趕車的車夫正坐在樹蔭下熟捻的嘮嗑。看小說首發推薦去眼快看書

原來這福人居的東家,正是張馨玉的母親嚴惜文。這處酒樓原是她的嫁妝鋪子,因身處鬧市,生意一向很好,也算是京城有名的老字號了。

前些日子張馨玉送了幾匹紗布給蔣欣珊,蔣欣珊回了幾張皮毛,張馨玉便趁機把她約到了這裡,為的正是想打探一下以往在蘇州府沈力與蔣欣瑤的事。

巧的是,當她推開窗戶,正好看見一妙齡女子從馬車上下來,因着女子身段婀娜,她便多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女子正是前些日子在蔣府見過面的蔣欣瑤,她心道真真是巧了,也沒有多在意。待蔣欣珊入座後,便當玩笑般的說與她聽。

蔣欣珊一聽是瑾珏閣,就起了好奇之心,讓秋分扶着她到窗戶邊瞧一瞧。而此時,徐宏遠正好從馬車上下來。

蔣欣珊,張馨玉兩個親眼看着一個身穿六品文官朝服的青年男子入了瑾珏閣,隨後瑾珏閣便關門打佯,心裡不約而同的咯噔一下。

張馨玉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道:“欣珊妹妹,你這四妹妹真真是好本事啊!瑾珏閣,聽說是從你們南邊來的,能在京城站穩腳跟,背後肯定有高人啊!”

蔣欣珊心下大驚,當初周姨娘被禁足,正是因為在瑾珏閣門口大吵大鬧,失了蔣府的體面,才被父親禁足到現在。而那回,好像也是因為這對母女入了瑾珏閣,鋪門大關,姨娘想進去,被掌柜攔着不讓進,才讓姨娘盛怒之下。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張馨玉含笑看了眼蔣欣珊,又道:“哎啊,妹妹,剛剛進去的那個青年男子是誰啊。長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你說這一男,一女進了裡頭,鋪門又關上了,光天化日的,到底是做什麼呢?真讓人好奇呢?”

只見她朝貼身丫鬟香兒使了個眼色,香兒從懷裡掏出一隻精美的荷包,遞給身邊的秋分。

“秋分啊,這裡頭有十幾兩碎銀子,到外頭打聽打聽。這穿官服的人是誰,正好幫你家小姐解解惑。”

秋分不敢擅自作主,眼睛朝主子望去,見自家主子點了點頭,才趕緊去了外頭。

……

回頭再說叔侄倆個上了二樓。一番相認,自然抱頭痛哭。

蔣全早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興老太爺說了個大概。蔣興聽得嫂嫂已逝,侄兒入了翰林院,忍不住老淚縱橫,近六十歲的人,哭得稀里嘩啦,哽咽難語。

蔣興從小就是跟在蔣振身後長大。蔣家與徐家的淵源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在他心裡,能讓他尊稱一聲嫂嫂的,也只徐錦心一人。所以說,他對這個侄兒,這些年一直是沒有放棄尋找,只是年齡大了。很多事情就力不從心。

半年前,他無意中發現了瑾珏閣擺件的雕工很像當年徐家的雕工。又一打聽,掌柜居然是應該在鄉下看護院子的蔣福,這才起了疑心。

偏那蔣福一看到興老太爺,嚇得磕頭求饒。再不肯多說一個字,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只得含糊推說瑾珏閣就是翠玉軒,掌柜在京城。

當年蔣振去世時,把徐家的翠玉軒留給了蔣全,為的是等尋到母子倆後,交還到徐家人手上,這事蔣興是知曉的。因此他這回進京,給老太太賀壽是假,找那蔣全是真。

入了京,他帶着孫子背着人到處打聽瑾珏閣,又在對門的福人居細細的觀察了十來天,這才找上了門。

欣瑤聽完叔公的話,忙笑道:“我就說那源頭必是在南邊的!”

欣瑤盈盈上前,跪倒在地,朝叔公磕頭行禮。

蔣興在老太太的壽禮上見過個侄孫女,當時人太多,沒顧得上說話,坐着受了她三個頭。

當年病卧在床的小女孩如今已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還舉一人之力,讓徐家的翠玉軒死而復生,蔣興忍不住出聲呵斥道:“你這孩子,當年你祖父把翠玉軒交給你,就沒跟你說過,你叔公我雖無半點用處,嘴還是牢的,要不是我這回尋到京里來,你們打算瞞到我什麼時候?”

欣瑤朝跪在她邊上的徐宏遠幽怨的看了一眼。徐宏遠正沉浸在憂傷中尚未自拔,只得苦笑道:“叔公,您先喝口茶,潤潤嗓,我說與您聽。”

蔣興也不叫起。

欣瑤無可奈何道:“周家大廈傾也只七八個月的時間,此前小叔叔一直是隱在人後的,就連徐祖母去世,小叔叔仃憂也是背着人的。我們不是不想跟您說,實在是想着叔公您年紀大了,身子骨又不好,何苦多個人操心呢。

祖父當年不把您牽扯進來,就是想讓您踏踏實實享兒孫的福。祖父他老人家生前總說對不起您,這輩子總讓您跟着他擔心受怕的,我就想着叔公您也是子孫滿堂的人了,再為徐家的事操心,小叔叔和我,與心不忍!”

蔣興聽得這話,又想起哥哥生前的照拂,剛止的淚又滴了下來。

欣瑤趁熱打鐵,又道:“更重要的是,小叔叔與慶王府嫡出的小姐燕紅玉定了婚。有人不服氣小叔叔能攀上慶王府這門親事,正四處找人打探小叔叔的底細。我怕扯出徐家當年的事,壞了小叔叔好不容易搏來的前程,所以才……”

蔣欣瑤又幽怨的看了眼徐宏遠,垂下頭,不再說話。

蔣全聽着小姐這一番半真半假的話,心時着實佩服。反觀小少爺,蔣全暗暗嘆了口氣,還是錦心小姐看得分明啊。這瑾珏閣也只有在四小姐的手上,才能長長久久的傳下去!

蔣興聽得侄兒與慶王府攀上了姻親,嚇了一大跳,也顧不得前先質問侄孫女的事情,忙問起了侄兒的婚事。

蔣欣瑤暗地裡鬆了口氣,哎,能把老人家哄好,真是得費一番心思,瞧瞧我這滿頭的汗啊,那可是急的!

她抬頭見叔公後頭的站着的孫子蔣元博朝她看過來,忙又垂下頭去。

許久,蔣興才長長的嘆了口氣,才讓地上的兩人起身。

蔣欣瑤跪得久了,便覺得頭昏炫,李媽媽在後頭看得心疼,趕緊上前扶住了坐下。

蔣興道:“元博,來,給你叔叔磕個頭,還有你堂姐,都來見見!這是我老大家的,從小就跟在我身邊。”

蔣興有一妻三妾,共有兩子兩女,長子長女為正房所出,次子次女則是庶出。這蔣元博便是長房最小的孫子。

蔣元博很好的繼承了蔣家男子的容貌,細瞧上去,與蔣興有幾分相象。

他落落大方的給徐宏遠磕了三個頭,徐宏遠是長輩,頭一回見自然得拿出點見面禮來。他在身上摸了會,把隨身佩戴的一塊玉佩送了他。

蔣欣瑤與蔣元博屬平輩,相互行了禮後,才一一坐下。

蔣興老懷寬慰的看着侄兒,道:“宏遠,看着你好,叔叔我也就安心了。再過十來天,我就回南邊去了。”

徐宏遠忙道:“叔叔,等喝了侄兒的喜酒,再走也不遲!”

蔣興搖搖頭,撫須道:“那倒不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們都是做大事的人,叔叔雖幫不上什麼忙,也不能拖累你們。我且問你,你母親葬在何處?回頭我去拜拜。”

徐宏遠端茶盅的手抖了一下。

欣瑤眼尖,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紙,遞給蔣興,道:“叔公,這是祖父的親筆信,你看一下!”

蔣興顫着手,接過信紙,須臾,渾濁的眼睛又流下淚來。

他看向徐宏遠,後者點點頭,泣道:“叔叔,我把母親送回來,陪在父親身邊,他們倆個恩愛了一輩子,我不忍心將他們分開。”

蔣興擦了淚,細細的把信折了起來,交還給欣瑤,嘆道:“那當初那些個什麼高僧說的話……”

欣瑤無可奈何道:“當初祖父留下話說不入祖墳,預留位置,不立碑。侄孫女人小言微,怕老太太不同意,不得已才想出了這麼個說法。”

蔣興端起茶盅,想了想又放下道:“這事,做得對。我與老太太同在屋檐下幾十年,以我對她的了解,這輩子她最恨的人就是宏遠母親,萬一她知道這個事,只怕會折騰個驚天動地,挖墳開墓都是有可能的。”

蔣欣瑤與徐宏遠面面相覷,心下都道以老太太的為人,此事應該是做得出的。

“有件事情,你們還得早做準備。”

蔣興峰興一轉,面色凝重了起來。

“前幾天,老太太還跟我說,想回南邊住着,留大哥一個人在那裡孤零零的,她心裡過意不去。老太太擺明了是要跟大哥葬在一起的,可大哥身邊已經有了宏遠母親,老太太百年後葬哪裡,怎麼葬,宏建,宏生看了書信會不會同意,你們可都得想好啊。”

蔣欣瑤頓感頭痛,這個問題從祖父去逝到現在,她都沒有想出很好的解決方法。

她轉了幾個思心道:“叔公,您是長輩,說話有份量,您看這事該如何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