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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兒設下鴻門宴,威脅族親交回產業?”竇老太太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身邊的婆子又是拍胸脯又是倒水,又要出去喊太醫又要去灶上熬補湯。一陣慌亂,整個後院都驚動起來。

竇老太太緩過神來,細細咂摸其中的緣由。便也明白這定然是那些人被奪了好處不服氣,派人在京中散布流言報復。

可自己明白其中的故事,外頭的人誰會細細的打聽。歐洛傾的名聲不就此毀了么?她已經十五歲了,喪母長女本就不好嫁人。如今得了悍婦的名聲,稍微有些臉面的功勛貴賈之家誰願意討這個麻煩?

大太太一邊給竇老太太揉着心口,一邊遊說道:“老太太怎能上這麼大的火氣?傷了身子豈不是讓小輩們着急?就是傾兒姐弟聽說了,還跟着傷心。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個坎定然能過!”

竇老太太憂心忡忡,攆了下人出了屋子。這才跟大兒媳說了心事:“傾兒如今都十五歲了,尋常人家早就訂了親。可你瞧着她如今能找個什麼樣的人家?過去的那些年,多少個夫人求道我身前讓我替你妹妹做了主。可如今呢?都怕再提這件事兒。”

大太太笑而不語,竇老太太瞥見媳婦兒竟然面露高興。心中不悅,一把推開她的手,還未張口斥責就聽她小聲道:“老太太怕是忘了高小將軍?”

竇老太太一愣隨後興高采烈的拉着顧氏的手,稱讚道:“好孩子,你倒是提醒了我。當年傾兒跟他可是議了親的,我怎麼將這個給忘了?”

當年歐洛傾的親娘李氏在的時候,曾經跟高家有過口頭之約。雖然未曾交換庚帖,但這事兒也算是定了下來。高克儉比大了五歲,如今已經二十了還沒議親。也未曾聽說看中了哪家的姑娘,那豈不是還在等着傾兒?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竇老太太喜滋滋的提議:“你選個日子,請了各府的太太小姐過來賞花。”

不出一根香的功夫,侯府三爺就被叫了回來。他親娘命令他三日之內必須尋來十盆極品牡丹,否則罰他禁閉三個月不準出門。

嚇得他連忙呼朋喚友,費勁了力氣又是借又是求的找來六盆。雖然數量不夠,勝在品色上乘,勉強過了關。

常平侯府在京城之中並不算是什麼名門望族,也不在權力圈子之內。論功勛有燕王府與護國大將軍府;論權力有文太后一脈;論名門書香有上官。

可常平候最讓人難忘的就是連宮中貴人都驚嘆的牡丹園,可謂收攬的天下奇珍。只可惜到了這一代,無論是老常平候還是如今的常平候都對這個不感興趣。

家眾女眷更是嫌少能養成花中極品,全靠着家中能工巧匠來培植。縱然如此,從品相以及數量來講,常平候府的後花園也是難得一見的雅緻場所。

所以一旦常平侯府發了請帖,各府女眷定然爭先來觀賞。

五月初十,是個好日子。常平候府廣發請帖,請了京中貴勛女眷在這一日前來賞牡丹。

作為嫡親的外孫女,歐洛傾不得不參加這回京以來的第一次宴會。縱然她不放在心上,可家裡家外忙壞了眾人。

早在頭五天,竇老太太就派人送來了六套新衣服外加四套頭面。無論是溫嬤嬤還是白楊,都像是要蓄勢待發的豹子一般嚴陣以待。

歐洛傾心裡明鏡似的,雖然有些抵觸卻不忍心掃了關心她的人的興緻。在她心裡早就清楚,家族聯姻不是看你姑娘家品質、外貌以及涵養。重要的是看門第是否般配,現如今她已經算是落魄家族的千金小姐,配不上那些炙手可熱的有為公子。

五不娶當中自己已經佔了兩個,當然悍婦名聲落定自己有可能佔了三個。

喪婦長女,世有惡疾,世有刑人,亂家女,逆家女乃五不娶。

這其中喪婦長女為其一,父親案子未落定也算是世有刑人。前幾日京中盛傳自己悍婦頑劣,忤逆欺辱族中長輩也算是逆家女。

歐洛傾又諷刺的想着,如果將她曾經賣身當了趙禎的童養媳。而如今燕王府不承認,自己算不算是亂家女呢?

如果這個罪名成立,五不娶自己就佔了四個。放眼整個大周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跟自己媲美的人物來了吧。

周圍一心想讓歐洛傾美名遠揚的眾人當然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如果竇老太太知曉,肯定會傷心的一命嗚呼尋了女兒去。

到了初十這一日,侯府早早派了車來請。梳洗打扮一番,歐洛傾帶着溫嬤嬤與素心念雪二人去了金魚胡同。

竇老太太見外孫女兒穿的素氣,不免有些失望。皺着眉:“你怎的穿的這樣素,我賞你的那幾件衣服呢?怎麼頭面也這麼素,看着忒小家子氣!”

說完不由孫女兒解釋,強硬的命令身邊的人:“去取了緋色的裙子,將紅寶石頭面拿出來一副,再將我那翡翠手鐲取了出來。”

歐洛傾連忙制止:“外祖母,聽我解釋一番。長者賜不敢辭,孫女兒本應該穿了您賜的衣服才是。只是如今還在孝中,傾兒不想穿的太過惹眼。”

竇老太太瞪眼:“花言巧語,你早就除服了,怎的不能穿艷麗的顏色?”

歐洛傾低着頭紅着眼睛小聲道:“父親的事情還未有結果,殺人兇手逍遙法外。作為子女未能替父母伸冤已經是不孝了,怎能再貪圖享樂穿紅着綠?”

竇老太太聞言心中微微一動,竟有些憐惜湧上心頭。身旁的溫嬤嬤見狀賠笑道:“表小姐也是一份孝心,並不是想要撥了老太太的心意。”

再看歐洛傾如今穿的雖然素雅但因長得明艷動人,倒也是美人胚子一個。粉白黛黑,明眸皓齒,略微點了妝看着嫻靜自若。

本就身量纖纖,着了淺色的春衫看着也清爽。

再仔細一看,歐洛傾上身穿了一件蔥白色百花刻絲春衫,下穿一條淡桃粉雙蝶綉羅裙。頭上插了一支玉簪牡丹,耳朵帶了紅色月牙紅璽耳墜。

雖說素雅倒也比府中幾個穿金戴銀的姑娘看着貴氣,果然骨子裡的自信比任何的妝扮都要強。

但這也太素凈了一些,竇老太太想了想不由分說的從手腕上退了羊脂玉鐲子。笑着說道:“這可是我出嫁的時候,我娘給我的嫁妝。你且戴着,能給你帶來吉祥如意。”

歐洛傾又被感動到了,這可是外祖母的傳家之寶。如今給了自己,想來也是要讓眾人知道她在侯府中的地位。可是這心尖尖上的人,又是好過的?

不用回頭她都能感受到身後有四五道眼刀子射過來,這個鐲子可是害她將整個侯府的小姐都得罪了。

牡丹乃是花中之王,而姚黃更是牡丹中的花王,魏紫素有牡丹花後一說。此次牡丹宴,姚黃與魏紫數量最多,引來無數女眷站在前頭品頭論足。

“這一株就是傳說中的‘紫二喬’,渾身瓔珞,單此一株就可花開百朵。”顧氏領着眾位夫人觀賞着此次重頭戲,也是多年來常平侯府未曾拿出來的寶貝。

“呀,這不是‘青龍卧墨池’嗎?果然是常平侯府,竟然有數十盆。”有喜愛牡丹的夫人驚呼,這一聲讚歎讓顧氏十分的受用。

相對於觀賞花卉的官太太們,各府年幼的小姐倒沒有那麼高的興緻。其中能分清楚品種的為數不多,大多數能夠出來散心已經心滿意足了。

況且常平侯府乃京中悍女歐洛傾的外家,今日定然能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大多數小姐到想看看,這位彪悍的閨閣小姐長得什麼樣。

所以歐洛傾所到之處,周圍無不充斥着竊竊私語。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小心翼翼又帶着興奮摻雜着鄙夷打量着她。

念雪臉皮薄一直弓着身子低着頭,素心攥着拳頭想要發怒卻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允許。唯有歐洛傾滿臉的不在乎,陪着長輩們到處轉悠。

見念雪的臉蛋都要滴出血來,無奈的小聲問道:“怎麼,跟着我覺得丟人了?”

念雪立即搖頭否認:“奴婢怎麼敢?只是這麼多人看過來,奴婢,奴婢有些不好意思。”

“她們願意看就看好了,我從未將她們放在眼裡。她們覺得我兇殘,我就掉了一塊肉?她們覺得我賢良淑德,我就能跟她們走在一起亦或者替父伸冤?不在乎的人,我都不放在心上的。”歐洛傾不在乎的聳聳肩,無所謂的笑了笑。

“說得好!世人只會假惺惺,用看熱鬧的心態窺視別人的生活。”不知何時身邊站着一個身着紫色春衫的少女。

歐洛傾回頭卻見那少女冷哼:“她們巴不得聽見你的什麼消息,好來西安市一下自己的能耐。你越是厲害她們就越溫婉可人。你若是任人欺負,她們嗟嘆一聲可憐,暗地裡笑話命不好!”

周圍躲着說著閑言碎語的幾個姑娘聞言,臉上頗有些惱怒之色。見到說話的人,忍了忍跺了跺腳散開去了旁邊。

“林姐姐,好久不見!”歐洛傾看清楚幫她說話的人,喜笑顏開起來。

站在階上不理眾人,唯獨衝著歐洛傾淺笑的正是一起長大的至交姐妹林嫵。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