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禎二話不說，冷笑着往前一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就朝着那廝的襠下踹去。

李鐵捂着褲襠嗷嗷叫，李清擔心他們父子過來報復。

緊張的拉着孫禎的胳膊，孫禎嘿嘿一笑：“不用的擔心，這一腳還不至於他斷子絕孫的。”

說完又好像說給李鐵似的：“他們也不會報復咱們，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有臉往外說？”

第一次幫着李清拿東西，雖然是十來個不值錢的雞蛋。

好似安慰李清又好似解釋自己來的原因：“你就是個笨蛋，她想擺脫這個畜生才把你騙來的。又怕讓大人知道罰她，就跑我後窗嚼舌根。”

李鐵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個‘燒火棍’來的這麼巧。原來是那個賤貨通風報信，自己倒成了她挑撥離間的靶子了。

捂着褲襠忍不住罵了幾句娘，這才一瘸一拐的從小道往家裡走去。

這事兒被自己的老子知道了，那可就鬧大發了。挨了一頓揍那是沒跑了，只能說自己在山上瘋跑，腳滑了一下。

“啥？腳滑了一下？你特么的有多大的出息，腳滑一下能扯到蛋啊？”嚼着椒鹽茴香豆的李鐵匠，一臉厭棄的看著兒子。

揮揮手，讓兒子自己回屋消化去了。李鐵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氣哼哼的想着如何報復。

回到家裡，孫禎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桌上，無語的看着李清。

李清低着頭站在他面前，手足無措的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兒。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兒。”二人還是挺有默契的，相處一年多少知道對方的脾氣了。

今天李清莫名其妙的讓自己去河邊喊自己回家，分明就是告訴自己她會有危險。

李清抬起頭，平靜的將那日聽見的看見的告訴孫禎。

孫禎無語的別過臉，過了半響咬着牙蹦出幾個字:“以身涉險，愚蠢至極！”

輕不可聞的一聲嘆息，李清默默無語。此時她真的一句解釋都沒有，明明知道結果卻只能小範圍的改變。

“他們都改回來了，我去做飯！”逃似的離開，李清躲出去。

吃晚飯的時候，孫禎難得的開口：“晚上你搬到東屋去住。”

李清訝異的抬頭：“可是，爹爹回來了住哪？”

憨大搶先回道：“爹他就回來住一宿，住在過道上就行了。你一個女人家，還是不要住的那麼破。”

李城也點點頭：“是呀，姐姐，你不要那麼的辛苦！”

李清淡淡的衝著孫禎一笑：“謝謝！”

依然沒有得到回復，憨大替孫禎道：“謝什麼，咱們都是一家人！”

入夜，三更天。

換了床的李清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耳邊響起輕輕的開門聲。

她警醒的合衣下地，當年那場滅頂之災讓她格外的小心翼翼。

察覺應該是孫禎出去，李清鬆了一口氣。

半蹲半跪在自己房間的門口，等着孫禎回來。過了好久，孫禎才悄聲回到房間。

只是此時外面已經是大亮了，因為前院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李清鬼使神差的離開房間，悄悄的推開了孫禎的房門。

孫禎正在房間換衣服，感覺到一點不對勁。猛然回頭，只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立在門口。

“是你做的？”幽幽女音，好似女鬼一般。

這個時候的李清披着頭髮，晚上洗過的長髮散在身上。

窗子里微微的清風剛好吹拂過她的臉，孫禎看清來人鬆了一口氣。

“不過是個教訓而已！”就這兩句話的空擋，周圍已經有許多人跑了出來。

院子里憨大驚呼：“着火啦，二嬸家着火啦！”

二人對視一眼，孫禎抬抬手：“你去看着憨大，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

李清點頭轉身衝出房門，叫住正滿院子亂轉的的憨大。

“你拿着我洗衣服的大木盆，隨我去前頭看看。”李清拿起一支木桶，叫住一臉慌亂的的憨大。

二人推開人群，衝進院子才發現，其實就是柴火垛着火了而已。

電光火石之間，李清趴在憨大耳邊道：“還不快背祖母出來，她老人家年紀大當心嚇壞了。”

憨大是個直腸子，有些太實在所以被人稱為憨大。

聽見李清的提醒，憨大立即衝過去背起孫母就往家裡跑。

孫母有些懵，至於孫喜一家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

孫母招呼着憨大：“哎呀，冤孽。快點放我下來！”

憨大不撒手悶聲悶氣道：“不行啊，那邊太危險了。您年紀大了，不能呆在那裡。”

孫母有些生氣，覺得這個孫子實在是艮的很。

進了院子，放了孫母下來，憨大喘着粗氣蹲在地上不吭聲。

李城本來在大門口往外伸着小脖子看熱鬧，見憨大背着祖母沖了進來，慌得他趕緊去找孫禎。

扶着孫母進了李清的房間，憨大點上火摺子：“您先在這屋裡歇一歇吧，旁的什麼都不要管。”

孫老太有些摸不着頭腦：“你這是做什麼，我什麼事兒也沒有啊。”

憨大瓮聲瓮氣道：“那邊太危險了，你年紀又大，看熱鬧的人也多。還是在這裡將就一宿，天亮了再回去吧。”

孫禎站在門口吩咐李城一句，小傢伙不大一會就捧着一碗水進來。

端給孫老太道：“祖母，你先喝水壓壓驚。”

孫老太說不感動那是假的，看了一圈眾人嘆口氣喝了半碗的水。

此時李清進門，見到自己的房間里難的有光亮。

“還好，只是柴火垛着而已。家裡其他的地方沒有受到波折，鄉親們都散了，二叔二嬸也都會屋裡睡覺去了。”李清交代給孫老太聽。

孫老太皺眉：“那你二叔他們沒有問起我么？”

李清搖頭：“許是受驚了，也可能是見到憨大背您回來了。反正什麼都沒說，前後院而已，您今天就在這住下吧。”

孫老太已經被接了過來，也不是外人自己也不想再折騰。

脫了衣服歪在炕上，與李清一起睡覺。

許是頭一天折騰的狠了，也可能是受到了驚嚇。

老太太一覺睡到天明，竟然是一個夢也沒有做。

從炕上起來，發現李清已經不再了。

爬起來發現衣服不見了，開口喊李清進來。

李清抱着乾爽的衣服進了屋子，老太太眼尖的瞧見那是自己昨晚穿的。

“你洗了？”

李清點頭：“早上起來的時候，順手過了一把水。天氣好，乾的快！”

孫老太穿好衣服，李清已經麻利的將被子疊起來了。

出了門李清直奔小廚房，院子里孫禎帶着一大一小從外面回來。

“什麼時候了，五更天了么？”孫老太問道。

“寅時初刻剛過，您要洗把臉么？”李清從廚房端出一盆水，真是平日里洗手用的盆。

孫老太凈了臉，又見憨大等人在院子里衝著膀子。

一切收拾完畢，憨大將桌子搬到了院子里。

李城精乖的擺上五把椅子，李清將早飯擺到了桌子上。

一大碗菜籽粥、一筐高粱麵餅子、一碟子煎小魚、一碟子切好的鹹鴨蛋、一碟子涼拌芹菜、一碟子葫蘆炒雞蛋。

李清端上最後一簸箕煮紅薯，換好衣服的孫禎才姍姍來遲。

孫老太太本來想提醒李清，日子可不是這麼過的。

自己跟着老二一家，三個大人兩個孩子也不敢吃的這麼好。

瞧這一大早豐盛的，有粥有餅就行了，還弄了四個菜。

後來想想，自己也是頭一次來他們家吃飯。弄得好看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禿嚕禿嚕的喝了一大口粥，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小魚在嘴裡。

發現了一點不對勁，怎麼大家都在看自己呢。

眾人不語，孫老太也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裡。

李清低頭喝着菜籽粥；憨大大口大口的嚼着高粱餅子；李城正跟乾巴巴的小魚拉扯着；孫禎則是優雅的掰着紅薯吃。

孫老太發現了不對勁在哪裡了，這麼多人吃飯還都是孩子，一聲不吭啊。

“你們怎麼不說話？”孫老太以為自己是長輩，震懾住了他們。

“食不言，寢不語。孫禎給我們立的規矩，還有就是吃飯不能嚼出聲！”

孫老太紅着臉閉上嘴，心裡想着果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大戶人家，可兒子說了那可是貴人的孩子。

再說李清也是金貴人家逃出來的，禮儀上也是挑不出來的。

吃了飯，孫老太見李清麻利的在廚房刷碗。

好奇的問憨大：“你們天天在家做什麼呀？”

憨大道：“早上起來，我們三個要去後山練功夫去。回來吃早飯，吃完了該幹活的幹活，該看書的看書，該種地的種地！”

孫老太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孫子，發現他倒是一身乾淨的衣服，那鞋子也是乾乾淨淨的。

好像知道祖母的想法一樣，憨大炫耀的抬起腳：“李清可乾淨了，我這鞋天天換，都是刷的乾乾淨淨咧。都不黏腳了，祖母，你聞聞一點兒也不臭！”

孫老太無語，又眯着眼睛笑道：“今天早上是你們吃的最好的一頓了吧？你這個傻子，怎麼不多夾點雞蛋跟魚吃！”

憨大搖搖頭：“沒有啊，跟平時差不多的。鴨蛋都是水塘里的鴨子下的，李清說不值錢但也可以補身子。魚是我撈回來的，也不值錢的。葫蘆跟芹菜就是我們自己種的，我們天天都這樣的。”

說完顯擺的對孫老太道：“祖母，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家的高粱餅子比二嬸家的要軟和？”

孫老太點頭：“這個丫頭手藝倒是不錯的。”

憨大嘿嘿一笑：“孫禎不愛吃雞蛋，李清烙餅的時候打進去好多個鴨蛋清呢。真的祖母，我親眼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