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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黑色的焦屍朝平哥媳婦兒越貼越近,與‘翠兒’同樣的事兒發生了,乾屍揭下了她的臉皮,等到平哥兒媳婦的下人趕來時,眾人看到的,是面前一個捂着臉渾身着火的人在慘叫着,而平哥媳婦兒站得遠遠的,臉上還帶着僵硬的笑,那張臉,彷彿戴着一張假皮面具一般。

府里接二連三發生這樣古怪的事兒,短短的時間內死了兩個人,這樣的事兒已經不算小了。

之前找人來做了法,可現在看來絲毫用處都沒有,府里接二連三的開始死人。每日總有人死,死的方法都是相同的,死者捂着臉凄厲的嚎叫,渾身着火燒成焦屍,幾天時間一過,就是傻子也明白不對勁兒了。

孫府中開始流傳起夫人李氏回來報仇的說法,這樣的說法鬧得府中更是人心惶惶,也不是沒有下人想過要逃的,但一旦發現了這樣的苗頭,孫道海發狠之下便讓人將敢逃的奴才全給打個半死了事兒,孫家奴僕大多是死契,屬於家生子,是主人的財產,一旦變成逃奴,哪怕是打死,也只要在官府備個案便成,孫道海當初在雲陽權勢滔天,有些事兒甚至不需他出手,官府自動都會給他辦得妥妥貼貼的。

要是以前,這樣的行為肯定是會激起一些下人的恐懼之心,可此時情況不一樣,逮到有可能是被打死,但明顯留在孫府中是必死無疑的,因此孫道海哪怕都已經殺雞給猴看。但逃的人卻仍然多。

可稀奇古怪的事兒發生了,這些逃走的下人,總是會在不知不覺間,再次回到孫府來,開始孫道海還以為這些人是嚇的,打死了兩個人之後,發現逃的人更多,並且這些逃走的人挨個回來的時候,也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

府里死去的人越來越多,整個孫府沉浸在恐怖的氛圍之中。孫道海也開始慌了神。一面開始令人請雲陽附近最德高望重的道士前來府邸驅邪,一面則是開始重新置辦新宅了。

整座府邸陷入了絕望與恐懼之中,每天都有人在死,府里彷彿四處都能聞到皮肉燒焦時的臭味兒。不知是不是因為死於火烙之刑的人太多了。府中煙霧越來越多。每天天亮得越來越晚, 府里時常都像是瀰漫著一股濃濃的大霧,陽光彷彿越來越穿不透這層大霧。霧氣彷彿要將府里的人全部裹住。

孫府以前總共人口約有近百人,可隨着這些人一天天的死去,活下來的人越來越少,恐懼便越來越多,之前得意洋洋能幹掉李氏的表妹黃氏也開始發慌了,她催着孫道海搬家,可詭異的是,才剛搬出去不久,他們又不知怎麼的,一覺醒來仍是在孫府之中,他們逃不開這個地方了!

平哥兒越來越害怕,他的媳婦越來越不對勁兒了,每天睡覺時躺在床上身體冰冷僵硬,那皮膚也手感十分古怪,彷彿一個死人般,有一天早晨他睜開眼睛醒來時,發現他的媳婦兒正瞪着一雙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看,那種表情讓他毛骨悚然。她說話聲不對勁兒了,不像以前總是會跟他抱怨兩句,兩人之間說話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甚至她一整天都不說話,只用那種詭異的眼神盯着他看,直到有一天平哥兒終於忍不下去了,每天晚上他連碰也不敢碰到自己的妻子,她的身體冰冷異常,睡到天亮也沒有絲毫的溫度,他讓下人抱了自己的東西,準備去書房。

剛一動,‘媳婦兒’便回來了,用一種讓他異常恐懼的目光盯着他看:“你要去哪?”

屋裡他的東西已經被收拾乾淨了,他是準備要逃離這間房子的,最近房屋裡焦臭味兒與腐臭味兒十分明顯,他已經快要呆不下去了,死亡的陰影籠罩在他頭頂上,讓他一天到晚不得安寧。他每晚都做惡夢,夢到自己的母親李氏被烙死了,臨死前用一種讓他害怕的目光盯着他看。

“最近,我要仔細讀書,還是要搬到……”

平哥兒低垂着頭,也不敢去看自己媳婦兒的那張臉,她那張臉最近妝容畫得越來越古怪了,嘴唇抹得腥紅,彷彿喝過血一般,那眉毛畫得極細,臉上好似粉撲太多了,白得厲害,偏偏腮上她又壓了兩團又紅又圓的腮紅,若不是模樣還是他媳婦兒,平哥兒簡直覺得她就是跟紙匠鋪子中做出來燒給死人的紙人一般。

“不許。”他聽到媳婦兒張了嘴,聲音又沙又啞,還咳了兩聲,最近她身體太冰了,今年冬天又來得特別的早,興許是受了涼了,她咳得十分緩慢,彷彿要將喉嚨里什麼東西吐出來一般,每咳一聲平哥兒便嚇了一跳,她兩個字一說完,平哥兒便低垂下頭不說話了。

他沒發現自己不說話之後,他的‘媳婦兒’眼中閃過幾分怨毒之色,冷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媳婦兒’的一句不許,彷彿就是一個緊箍咒一般,平哥兒的東西再次搬了回來,但他害怕了,他命人買了香燭紙錢,夜晚一面在院里燒着,一面喚着李氏名字,哀求她放過自己。他在院里跪着頭哀求懺悔時,他的‘媳婦兒’遠遠盯着他的背影看,嘴角微勾着冷笑:現在知道害怕了,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老娘的話他一句不聽,如今他的‘媳婦兒’說一句,他倒當成聖旨一般,晚了!

一個月時間下來,平哥兒成日提心弔膽,他每日都夢到李氏死亡時的那一天,耳邊彷彿還響着她在叫自己‘平哥兒’的話,讓他救她。他的腳卻彷彿粘在了地上一般,總是挪不動。他害怕!他害怕孫父到時恨他知道真相,將他也一併除了,他害怕往後黃氏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害怕孫家往後沒有他一席之地,三十多天的時間,每次李氏在喚他時,他都在夢裡站着不動,甚至有時李氏被烙死時,他隱隱鬆了口氣。

每當他從這場彷彿無限循環的夢中醒來時,‘媳婦兒’都還沒睡,都在冷眼看着他,那目光一天冷過一天,彷彿每一次他從夢中醒來,‘媳婦兒’的眼神便讓他毛骨悚然,好似他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般。他雖還活着,可卻生不如死,他的身體熬得乾瘦,臉色黑黃,彷彿一個月的時間老了十歲一般。他的院子里瀰漫著濃濃的屍臭味兒,院里死老鼠越來越多,每天房屋裡都有下人能發現老鼠的屍體,這種情況越來越可怕,直到一天夜裡,他突然冷醒了過來,睜開眼時,‘媳婦兒’還沒睡,她坐在桌子前,彷彿在畫著什麼東西一般,外頭靜悄悄的,大霧瀰漫開來,將月色都擋得牢牢實實的,平哥兒忍不住張嘴:

“夜半三更的,還弄什麼呢?有什麼東西寫不完的,明天再弄吧。”他以為是黃氏交派給了‘媳婦兒’新的任務,提醒她睡好之後明日再起來。

可誰想到‘媳婦兒’突然張嘴:“不行呢。”她說話時,轉過了頭來,那披散着的亂糟糟的頭髮下,明明屋裡陰暗暗的,平哥兒卻透過蚊帳,清楚的看到桌子邊坐着一個臉頰被燙得平整的臉來,那張臉坑坑窪窪,不少地方已經腐爛了,眼睛鼻子都已經被燙平,嘴唇已經被燙得如同紙片一般,露出森然的牙齒,這會兒‘她’好像還在笑着:

“要是現在畫不好,明天拿什麼見人呢?我可沒臉見人呀,平哥兒。”

那說話的語氣,那張烙得焦糊的臉,分明就是他一個多月前就已經受了炮烙之刑而死的母親孫氏啊!她手裡舉着一張蒼白的人皮,她還拿了墨在上面描着眉,那失去了血色的臉皮,就是他的媳婦兒,平哥兒瞪大了眼,瞳孔縮得如同針尖一般,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就是這張臉,已經陪伴了他一個多月,也就是說,他,他死去的母親李氏,已經跟他呆在一起一個多月時間。

平哥兒突然之間放聲尖叫,駭得直發抖,李氏咧嘴微笑着,朝他走了過去。

當日她還活着時那張尚算嬌美的臉,此時變成這副模樣,簡直令平哥兒嚇得魂飛魄散,他嘴裡大喊着‘不要過來’。

府里的人彷彿全都死了一般,沒有一個人來救他。他看到李氏越走越近,還唱着小時在他耳邊唱的搖籃曲,只是那會兒李氏聲音好聽,又如何像此時一般聲音乾澀難聽了。平哥兒哀求着,求李氏饒他一命,李氏卻是‘桀桀’的笑了起來:“我兒,當日我也是這般,求你救我的。”

可是那會兒的他是怎麼回的?明知李氏是被冤枉,卻說李氏是孫門之恥,活該千刀萬剮。

若早知會有如今的報應,他是絕對不會站在黃氏那邊!

平哥兒拚命的跪在床上叩頭哀求,他哭喊着叫‘娘’,李氏只是將他嚇得僵硬顫抖的身體摟進懷中,在生時她的力氣並不大,可死了之後那力道卻是無窮,平哥兒拚命掙扎,卻根本掙扎不脫。屋外明明有人,可聽到了他的聲響,卻根本沒人進來。未完待續。

ps: 第一更~~~~~~

這個故事是屬於局中局,故事中的故事,李氏的結要解開,所以百合才能走得出孫宅。

一句話帶過,怎麼能寫出李氏受過的傷害與最後只要求一隻手,拉她出黑暗深淵的大度?臣妾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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