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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凜川伺候完那三位“老人家”後,許久才回到他們住的院落來,小紅和阿初這時已經睡着,顧凜川在閨女和兒子房裡看得心也陶醉後,才帶着醺醺然的陶醉感走進屋裡。沈端言正在向婆子討教繡花的技巧,平日里連針線都不拿的人,如今居然也愛起描樣繡花來,不過着實有點慘不忍睹。

“誒,這葉子到我手裡怎麼就跟一團綠漿子似的,連形狀也看不出來。”沈端言翻來覆去看着綉綳上可憐兮兮的幾片枝子葉子,再看婆子手裡的綉綳,雖說不是繡得多活靈活現,卻也十分精緻,至少很能見人。再看她,學了都有三個月,除了綉樣描得能見人外,再沒有可取的地方。

見顧凜川進來,沈端言有點不好意思,藏起綉綳不想叫顧凜川看見,主要是那天她還胡吹大氣來着,說什麼要給閨女繡花衣裳,結果到現在別說花,連樹枝子都綉不好。

婆子見狀退下,顧凜川打眼一瞧就看到沈端言身後的綉綳,也不點破,只當什麼也沒瞧見一般,坐到沈端言旁邊的空座上:“夜裡不要弄針線,容易壞眼睛。”

嘿嘿乾笑兩聲,沈端言趕緊把手裡的針線繃子都放到遠遠的針線笸籮里去,然後又坐回來道:“怎麼下午聽說福王和吳王來過?”

“福王來與幾位先生談話,吳王避嫌沒旁聽,在花園裡賞花,前些時候那些菊花,如今倒開得正好了。說到吳王,看中幾盆綠絲瓣菊,還說是要抱只貓回王府去……”顧凜川話到這裡停下,看向沈端言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長了:“在夢境中……”

在夢裡,沈端言再嫁吳王的事,顧凜川一直想說,卻又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樣的心理,這使得他帶出幾分猶豫來。他現在連自己的心情都要揣摸,想想無非兩個原因,一是覺得沈端言有知道的權利,再有就是夢境里這事不說吧,有些事情就解釋不過去。比如那日說她彌留之際的事,沈端言就有些疑惑。

“夢境怎麼了,你不是說再也沒夢到過什麼了么,怎麼還來。”沈端言遞杯水給顧凜川,用這舉動表示同情,這夢擱一般人身上,早上精神病院去了吧。

接過水,顧凜川灌下一大口,最終作出決定:“言言可記得,我曾說過刑場之上,你曾在人群中,那時是你父兄陪着你?”

點點頭,沈端言當然記得,這麼離奇的事,她清楚得記得每一個細節:“記得,怎麼今天又說起這個來?”

“事實上,那時陪伴在你身邊的,並非是岳父與兩位舅兄,而是另有其人。”顧凜川擱下杯子,深深看沈端言一眼,復垂首道:“是吳王,言言,我曾說過,夢境中你自盡過,好懸被救回來。後邊的事我沒說,事實上,在那之後岳父大人作主,叫你與我和離了。”

“嗯?”沈湍言圓睜雙目,明顯有點接受不過來,這消息可真是……出乎意料的爽。怪不得原主在夢境里能有好結局呢,原來是沒跟毒草待一塊,之所以確定是原主不是她,她反正作不出詩來。雖說不很懂,但那句“曾因不幸減驕狂”她還是很喜歡的。

“後來,言言嫁了吳王。”

沈端言:這倒是很科學,文藝失婚女青年嫁給御宅貓控的鰥居貴族文藝男青年,真是個再合理不過的組合。不過,要是她的話,還是算了吧,她沒法跟個大早上一開窗,先讚美塵世,再讚美陽光,然後讚美雨露與空氣,最後再讚美人生,感恩天地的存在,給她盤好吃的,比什麼都實在。

她不是不欣賞那樣能從生活中所有的小細節里看到美的人,只是欣賞與能不能共同生活,真的不一樣。就好比男神這樣的存在,也許男神就適合永遠當男神,遠遠看着,一旦走近到他的生活里,男神亦凡人。

“你今天說出來,是想怎麼樣?”沈端言微皺眉,有點不清楚顧凜川想幹嘛。

“大約是覺得……不該有隱瞞。”顧凜川說完,自己都有點猶豫,接着又來一句:“只是認為應該說,至於為什麼,我也不很能說明白。”

呵呵呵!

沈端言呵幾聲後,伸手攬上顧凜川的肩,湊到他耳邊說:“我這麼招人喜愛,有什麼辦法呢,天生麗質難自棄嘛,夫君吃味不曾?”

唔……

夢境里是沒有的,好像從夢裡醒過來還真有點,沈端言不說,顧凜川是不會往這方面想的,沈端言一說,他心裡一琢磨也否認不了:“日後不許他再登門,言言,我好好待你。”

聞言,沈端言要鬆手,卻被顧凜川伸手一圈,就倒在他懷裡,沈端言乾脆趁勢一倒,整個人掛在顧凜川身上,過得片刻才道:“雖然我不很想說,但其實你待我很是不錯,我沒什麼過多要求了,永遠像現在這樣就好。海誓山盟轟轟烈烈到最後,還不是要歸於粗茶淡飯家長里短,有句話說得好,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待到老時,也許就不是那首詩了呢。”

沈端言:不可能會有詩了,文藝青年,你死心吧!

對於沈端言這番話,顧凜川有些意外,雖也能偶感脈脈溫柔,但沈端言從來不會把情字掛在嘴邊,掛在嘴邊的時候也是一句“難及情與念”。但今天這番話,分明是說,也許會有的,意思就是說哪怕現在還沒有,但至少已經鬆了口,說以後沒準會有的,這真是意外之喜:“唯盼白首。”

“願能同心。”我槽,我接了句什麼!

唯盼白首,願能同心——這是大夏朝男女最傳統的婚姻誓約,也是受眾面最廣的。顧凜川一說上半句,沈端言腦子一抽,自發自動接上半句,接完才反應過來,顧凜川不說下半句是因為她一直不願意談心啊情啊的,所以顧凜川只來前半句。她倒好,顧凜川不說,她上趕着給接下來。

沈端言,你這樣主動真的好嗎?老娘知道你丫吃肉吃順嘴吃順心了,可是你真要這麼奔放么。之所以要在心裡這麼自我吐槽,是因為她一用力,就把顧凜川給撲倒了,喝了點小酒,臉微紅的毒草君看起來像顆香軟甜美的桃,叫人忍不住想舔顏啊!

被撲倒的顧凜川眼光閃了幾下,這時候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如沈端言的願,忽略她剛才說過的那句話,不要逼着她,二是如他自己的心,好好談談那句“願能同心”,稍微緊一緊她,不能老這麼放任。因為,從明白自己其實是吃味開始,顧凜川就明白了另一件事,他-其-實-動-心-了!

一個翻身,顧凜川把沈端言反給撲倒在身上,壓着她胡亂掰扯的雙手,主動把臉湊到沈端言唇邊,或輕或重啜幾口後,顧凜川支起上身道:“言言,我聽到了。”

聽到了就聽到了,你還想怎樣!沈端言話剛要出口,睜開眼卻見顧凜川容顏背着燭光,散發著一層金圈,那樣子可口極了,連微沉的語氣都充滿讓人慾罷不能的誘惑:“噢,我……”

“言言,我心悅你,卿何如。”顧凜川說完,伸手輕輕描摹着沈端言的唇。

略粗礪的手指讓沈端言血全往腦袋上涌,臉一下子滾燙起來,吱唔半天,沈端言其實也不是不願面對自己內心的人,只是她仍有猶豫。有些事好像不說就可以當不存在似的,可是一說,一切就存在了,萬一有一天要失去呢,沒得到過還好,得到過再失去,這種經歷沈端言是斷斷不想體驗的:“肯加青眼,唯不信能長久。”

“信我一次,就這一次。”顧凜川一直是典型的說到做到型。

沈端言其實還算相信他,只是人生路這麼漫長,誰知道路上會遇到什麼,其實上回在鰲州,商戶送來美人,當時顧凜川對美人的表現沈端言還是滿意的。唯不滿意的是,毒草君曾那樣對待過原主,實在是渣,到現在她屯覺得毒草渣死了。但總感覺,他在夢裡受到的一切都已經夠了,她還算是得了顧凜川作噩夢的便宜呢,毒草沒噩夢之前是真的不行吶:“好,只此一次。”

“一次一生。”剛才是請求,現在是承諾,顧凜川步步逼近,將一切都擺到案頭說明講清,然後開吃!

第二天醒來,林花燕雀轉,秋草青霜結,滿院迷霧中,霜凍始現。有霜凍的天,多半是大好晴天,太陽一出來,秋天便明媚起來,澄空碧水無一不透徹動人。

小紅領着阿初過來給爹媽問早安,結果居然看到爹媽在親親我我、摟摟抱抱,小紅:“媽,我還會有弟弟嗎?”

“妹妹也好的。”阿初覺得妹妹肯定會軟軟的,姐姐太強大彪悍了有木有。

“我的弟弟果然只蠢不萌啊,你難道不知道爹更喜歡閨女么,要再來個妹妹,你覺得你在這個家還能有地位?”對於一個長處在詩畫琴棋上的淑女來說,術數學神算個毛線,隨便就收拾掉了好不好。當然,她也偶爾有被噎得說不出話的時候,那樣的時候,她就會堅定地認為,是弟弟太蠢的緣故。

阿初:“這樣哦,那妹妹弟弟都不要了。”

沈端言:我就知道,越是聰明的孩子,熊起來越煩人。

#我的蠢弟弟這麼蠢,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關愛殘障人士,是全社會的責任#

#請讚美我的愛心,謝謝#

#我弟再這樣下去,肯定嫁不粗去#

#當姐姐果然是個任重道遠的職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