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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第五天,在辛夷暗自懺悔她果然破壞掉了獵戶庄茂的偏財運時。

辛家莊,因為一個爆炸性新聞,徹底沸騰了。

什麼五十兩,跟這個消息比都是浮雲。

村裡唯一的赤腳郎中,辛遠家孫女兒,被貴人看上接到了城中去,以後就是貴人家眷了。

不過這也只是訛傳,也有人說,那貴人門第極高,辛木桃到那兒也就是個粗使丫頭。

同一個莊子上住,抬頭不見低頭見,辛夷倒是對那辛木桃有印象,好像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主兒。

前世,據說她及笄後嫁給了一個秀才當續弦,後來那秀才交了好運,做了個刀筆吏,她也跟着成了官夫人。

辛木桃在辛家莊是能數得上的女子,前提是要將辛夷這個滿身銅臭味的穿越者除過去,她舉手投足之間流露着溫婉之氣。

在這偏遠鄉村裡,辛木桃也算一株幽蘭了,辛夷對特別的女子總是有一分尊敬。

在封建社會,女子本來就是弱者,

只是這傳聞也太驚悚了,整個莊子都震驚了,愣是沒人知曉那貴人那究竟是什麼身份。

聽說是崇州來的,可崇州那地方,離辛家莊足足有千里之遙,誰也說不請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辛夷並未刻意去打聽,這些傳言都是鄉里鄉親納涼閑聊時,胡亂扯的。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隱隱綽綽的,關於辛木桃被貴人看上的事兒,被好打聽的人踅摸出了點兒門道。據說,有人剛好那天路過十里坡,見辛木桃和一個貴氣逼人的公子講話。

於是,傳言又多了幾分**色彩,什麼辛木桃被貴人看中,所以收走做妾。還有人傳得更扯,信誓旦旦的說,見到那辛木桃與陌生男子摟抱在一起。

自動將那些誇張的傳言屏蔽掉後,辛夷滿腦子只剩下十里坡三個字。

坑爹有木有,她怎麼覺得那個傳說中貴氣逼人的公子,就是她不小心救的少年呢?

就他拿小身板兒,頂着一道棍傷臉,也能稱上貴氣逼人。

好吧,辛夷承認,她這是悲鳴而已。

老天太喜歡和她開玩笑,辛木桃長的非人間絕色,那紫衣少年對她一見傾心的概率很小。或許,她在無意間做的好事兒,陰差陽錯的成就了辛木桃。

望着興緻勃勃的講着關於辛木桃傳奇的王氏,看着她恨鐵不成鋼,恨不得被貴人接走的是自己女兒的架勢。

辛夷一哆嗦,忽然發現,她離開的很對。

那少年身份再尊貴,與她也有着天壤之別,可能他反手之間就能徹底改變掉她的命運。

可她現在才七歲,依照辛家人的秉性,一定會藉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提出一些要求。

大恩成仇,辛夷懂這個道理,所以她選擇了緘默。

反正帶着活了兩世的記憶,辛夷這外掛已經開的轟轟烈烈。她要是再搭上勞什子貴人,還要擔心着自己會不會運氣太火遭天妒,最後來個陰溝裡翻船。

沉下心來後,辛夷又重新思考起了她的發家大計。

事實證明,重生者的先見之名,其實很脆弱的。有的的事兒,哪怕提前了一刻或者延遲一刻,都快帶來不同的後果。

比如,這一世,她穿來的第二天就要下地。

再比如,庄茂家和辛木桃的人生軌跡,都因為她一個無心之舉,發生了改變。

細思甚恐,辛夷忽然,命運這雙手,彷彿一直在操縱着什麼,而她不過是細線之後的提線木偶。

若有若無的希望,牽引着辛夷,讓她懷抱着夢想,又害怕絕望。

雖說前世在臨終前,辛夷得知了自己其實並非辛家女兒,但是對於真正的身世她也未曾在意。

自古以來,養恩大於天,她的親生爹娘遺棄了她,比起利用設計她的辛家人又能好到哪兒去。半斤對半兩,只嘆她運氣實在太糟糕。

所以重生之後,哪怕知道了自己不是辛家人,辛夷也沒想過認親去。

她是一縷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幽魂,能在異世中尋到安身之地,已經是天賜,貪心太過終究不好。

只是或許是血緣的影響,內心深處,辛夷還是有點兒想弄明白,她這具身體的生身父母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是為了什麼拋棄了原主,原主又是怎麼樣被辛家收養。

畢竟,人生在世,總會有點兒拋不開的念想。

蜿蜒的山道上,一輛馬車搖搖晃晃的走着,車夫無精打採的聳拉着腦袋,有氣無力的抽打着馬兒驅使它前行。

山道兩旁是鬱郁蒼蒼的樹木,深林之中鳥鳴不斷,時不時還會傳來一兩聲小動物的啼叫。

辛木桃手中握着素絹,既興奮,又有些惶恐不安。

她連做夢都想到山外的世界看一看,可真等要出去了,那份懸空與不舍,讓她難以平靜。

臨行前,爺爺的囑託猶在耳旁。

“木桃,爺爺老了,你年紀還小,難免對外面的世界好奇。我不求你光耀門楣,只想你能喜樂平安的度過一生。答應爺爺,不要去爭不屬於你的東西。”

不去爭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辛木桃絞着素帕,一雙靈動的大眼藏着迷惑。

五十而知天命,爺爺老了,所以才會有這樣消極的思想。

可她不一樣,辛木桃讀過一些書,紅顏易老。她不想像村裡那些無知村姑一樣,小時赤着腳泥里打滾,長大後嫁人生子,祖祖輩輩重複着同樣的生活。

辛木桃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樣的人生,可絕不會是做一輩子村姑。

只可惜,想到紫衣少年已經先行一步,辛木桃略覺惆悵。

除了知道他是世子之外,她連他的姓氏都不知道,這樣拋下一切追隨着他離去,迎接她的將會是什麼。

車越走越遠,上了官道,路面開闊平穩。

辛木桃悄悄挑開了帘子,探出頭去,車旁名叫火武的男子,面無表情的騎在馬上,渾身透着肅殺之氣。

怕引起他的反感,辛木桃沒看多久,就將目光移回了來時路。

熟悉的故鄉,被一點點拋到身後,自此之後一去經年。

下次再回來,也許十年,也許今生無緣。

她牽掛的除了垂垂老矣的爺爺,還有那山上的鳥兒,水中高的游魚,風中的紙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