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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的意外插手,使學堂氣氛格外詭異。

他對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入堂考試中的第一名付心良。

然而,誰人不知,若是林然下場的話,這第一便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所以,付心良雖是第一,地位卻十分尷尬。

他出身貧寒,懷着一身傲骨,驟然被同窗取笑,面色不由漲得紫紅。

這樣一看,偏還真像紅臉猴的模樣。

有人替自己出頭,辛夷心中怒火反而降下,斜了面前人一眼後,退回到自己座位上。

鄭直見林然出頭,大笑着贊到:“好兄弟,果真講義氣,下次請你吃餛飩。”

一句話,破壞了僵持的氣氛。

付心良手握着書,骨節分明,臉色陰沉,在眾人一波又一波的笑聲中,心裡怒火熾盛。

忍了良久後,他啪的一聲放下了書,抬頭望着林然的背影說:“在下付心良,久聞林兄大名,不知可否討教一二。”

赤裸裸的戰書下來了,學子們全都沸騰了。

開學第一天,第一名對上了天才林然,絕對是一場大戲。

林然身邊娃娃臉少年,一手托着腮,悠閑愜意的說著:“林兄,有人下戰書哦,你到底應不應。不如,讓朱某幫你會一會他。”

他便是朱文,入學時的第二,為人陽光開朗,與付心良完全是兩種風格。

兩人對峙,比起總帶着幾分陰鬱的付心良,朱文更支持林然多點。

他本就心無城府,示好也是光明磊落。

付心良是認識朱文的,見他站到林然那邊,不由冷哼:“捧高踩低,朱文兄倒是做的順手。”

連名帶姓的叫人,他這已是大不敬。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辛夷趴在桌子上。手指輕叩,將大家目光吸引過來後才說:“既然付兄自己都承認了你低林兄高,這比試也就沒必要了,對吧?”

對上付心良陰鶩的面孔。辛夷特地笑容明媚,左右晃着腦袋,只把他氣得臉色更黑。

原來第一名氣度這麼小,辛夷算是見識到了。

她真的很想善意的提醒下,太過計較的話,容易短壽哦。

“夫子來了。”

不知誰這麼喊了一句,學堂裡面陷入靜寂,大家打開書本,認真的翻着。

辛夷和鄭直迅速站起來,老老實實的默讀着書。

古往今來。能讓學堂立即安靜的不二法門,無外乎這一句夫子來了。

楊夫子出現在門口時,室內或書聲琅琅,苦思冥想有之,交流心得有之。他滿意的點點頭。

他十分注重因材施教,在接下來的授課中,大部分時間在提問學子,根據每個人的回答進行講授。

當夫子停在身邊時,辛夷難得緊張了。

所幸,他沒有提出艱澀的問題,她回答的也就輕鬆。

“辛朝現在提筆。默寫出一首詩來。”

突如其來的要求,讓辛夷大驚失色,旁邊頻頻有人窺視。

她只得取出筆墨,拿出硯台和紙張,懸起手腕,認真的在紙上默寫曾經看過的詩文。

啪的一聲。辛夷腰上被戒尺抽了一下。

“身子站正,握筆要直穩,不要太用力。”

方才還勉強寫字的辛夷,在夫子的督促下,神經高度緊張。筆端開始顫抖。

“臂安,足開,不要左右搖擺。”

隨着夫子愈發嚴厲,辛夷越寫越糟糕。

末了,楊夫子無奈,只得握着她手中毛筆,教着她把一首詩文寫完。

如是之後,辛夷戰戰兢兢的告罪:“學生愚笨,請夫子責罰。”

楊夫子嘆息一聲,發話:“辛朝,從今日起,你每日臨摹十頁楷書,隔日交給我。若是臨的不好,便要加倍。”

“是,夫子,學生明白。”

辛夷貝齒緊咬,怨念叢生,怎麼古代也有家庭作業。

寫的不好還要翻倍,就憑她狗刨一樣的字體,如何能寫出夫子要的效果。

懷着心事,夫子宣布下堂時,辛夷還在拿着毛筆戳着硯台。

由於是第一天,下午不用再來學堂,夫子布置了一些書目,讓大家明天帶上。

在辛夷眼中,這大概是課本一樣的東西。

眾學子紛紛收拾了東西離開,付心良路過辛夷時,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不豫的離開。

鄭直整好東西後,咋咋呼呼的湊了過來,從辛夷桌上拿起她課上寫的字,撫掌大笑:“我總算見到比我寫字更丑的人了,辛朝你真是好樣兒的。”

辛夷抬起頭,鼓起腮幫子,陰陰的說:“你再嘲笑我試試,落井下石的傢伙。”

轉眼學堂中,只剩下了林然、朱文,還有鄭直和辛夷。

見林然朝辛夷走去,朱文跟上。今日一幕,鄭直還有辛朝留給他的印象都不錯。

“在下朱文,見過兩位。”

朱文拱手行禮,娃娃臉上浮出兩個小酒窩,十分可愛。

有人主動結交,鄭直咧嘴一笑,熱情的說:“我記得你!你就是第二名朱文,哈哈我是倒數第一,幸會幸會。”

他毫無芥蒂的大笑着,辛夷用看傻子的目光瞧向鄭直,他是真心覺得倒數第一這個名次很光榮么?

幸好,她複試時第十一名,沒有再次倒數第三。

鄭直的回應,在朱文看來十分有趣,他誇到:“鄭兄直爽過人,讓人佩服。”

“呃,我是辛朝,清流鎮人,聽口音你不像河源縣人士。”

出於基本禮儀,辛夷回應着。

朱文頷首,手指比在唇上,很自然的說;“小兄弟好眼力,我家鄉豐城,為了楊夫子特地來此地。”

“好巧,我也不是河源人,不過我家在漢陽城,哈哈。朱兄比我還要遠一點兒,以後互相照顧。”

鄭直熱情的接過話茬。轉臉就和朱文勾肩搭背,攀起交情。

驟然得知鄭直來自漢陽城,辛夷心微沉,浮想聯翩中。腦海中閃過無數人影。

也就幾瞬,她很快靜下心來,今生她還沒去漢陽城,前世的一切都不過再發生。

朱文和鄭直一見如故,在一旁高談闊論,林然走到了辛夷旁邊,拿起的她的習作。

他將那首歪歪扭扭的詩默讀了一遍,長嘆一聲說;“想來,你能識字便是難得,又如何有機會練習。”

林然已默認辛夷能識字。全是憑着自個兒聰明,強行記下的,對她又憐又愛,生不出指責的心思。

識字難得讓辛夷臉紅了一下,沒有機會練習倒是真的。她跟着嘆氣:“明天還要交臨帖,希望能夠順利過關。”

路青松從學堂下課後,一直在外面等着,辛夷始終沒出來。

他隔着窗子看着學堂中四人嬉笑怒罵,由衷的羨慕。

夫子講課時,別的書僮都在外面嬉戲玩耍,唯獨他專註的站在窗邊聽着。

然而。無論他再努力,夫子的話十句有九句,他都聽不懂。

辛夷在桌上鋪好一張白紙,又拿出字帖。時辰尚早,她打算臨寫兩張再離開。

就在她剛沉心靜氣,手腕空懸。毛筆尚未碰到紙面時,右手忽然被人握住。

接着,背後一暖,辛夷噯了一聲,林然俯下身目不斜視說:“繼續寫。跟着我學運筆。”

他話音極輕,口中呼出的氣,碰上辛夷耳朵,暖暖的。

這跟課堂上,夫子手把手教自己時的感受截然不同,辛夷刻意站直了身子,忽略兩人的姿勢。

她身材嬌小,從旁邊看,就像是被林然抱在懷裡一樣。

鄭直和朱文饒有興趣的圍了上來,並不覺得兩人不妥,反而在一旁建議着,辛夷哪一個字寫的太輕了,或者哪一個字寫的太重。

沒有人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辛夷漸漸也習慣了林然在後輔助,她認真的寫着。每當偏離軌跡時,林然都會幫她不着痕迹的拉回。

這樣寫着寫着,辛夷還真找到了兩分書法的感覺。

林然帶着她臨了兩張字帖後,悄悄放了手,辛夷抿着唇精神高度集中,不知不覺自己又寫了一張。

等到寫完後,辛夷才發現,這一張是自己獨立完成的。

她高興的叫了一聲,惹得眾人側目後,才不好意思的說:“我太激動了,終於獨立寫出一張能看的字了。”

鄭直朝辛夷豎起了大拇指,誇張到:“只要勤加練習,你也能寫出一手好字。想當年,我字寫的太差,被老頭子連抽帶打,這才改了過來。”

連抽帶打,辛夷嘴角微扯,這樣的別具一格的爹爹,才能教出鄭直這個與眾不同的兒子。

朱文則贊道:“林兄在書法上已有小成,有他相助,你一定能馬到功成。”

“多謝支持。”

眼看着黃昏將至,辛夷收起了筆墨紙硯,歉疚的說;“讓你們陪我到現在,實在麻煩,改日請三位一起吃酒可好?”

“咳。”林然咳嗽了一下,瞪了辛夷一眼,“辛朝啊,喝酒還是算了吧,這是大人的事兒。”

鄭直伸出熊掌,拍向辛夷後背,大聲到:“辛弟不會還沒喝過酒吧?這可不行,改日哥哥帶你到樓子里喝酒。”

聽鄭直如此一說,辛夷才發現她的話似有歧義,趕緊解釋到:“我只是想請大家吃飯而已,吃飯。”

路青松還在等着,小姐的世界,離他如此遙遠。

ps:

謝謝緋玲的打賞。

最近陵子身體不舒服,常在夜裡兩三點起來,所以每天上午不到十點睜不開眼,更新時間不穩定。

今天建了讀者群,等到本書五十萬字時公布群號,大家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留評論~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