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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州。

浮雲遮望眼,碧草連天。

柳元景身穿白色騎服,在崇州城外策馬揚鞭,盡情馳騁着,發泄心中不滿。

如墨黑髮,被風吹的揚起,髮絲覆蓋下,一雙狹長的眼眸,宛如天上星子般璀璨。

他翻身下馬,手中握着馬鞭,靠着馬兒,仰望天空。

白雲蒼狗,人生不過百年。

如白駒過隙般的歲月,倘若苟且偷安,偏居一隅,又有何樂趣可言。

大丈夫生當縱橫天下,死當馬革裹屍。

柳元景胸中藏有豪情萬丈,卻只能在這寂靜山坡上,對着青山發獃。

銀雪在旁邊輕聲嘶鳴着,彷彿在安慰自己的主人。

它跑了這麼長距離,氣息依舊平穩,不愧為千里良駒。

馬兒的叫聲,讓陷入沉思的柳元景回了神。

他伸出手,摟住馬兒的脖子,親昵的將臉湊過去,難得孩子氣的說:“銀雪,你也想去參軍么。”

柔軟的馬鬃貼在臉上,痒痒的,柳元景阿嚏了一聲,伸手拍了下銀雪脖子。

興許是感受到了柳元景的情緒,銀雪長鳴一聲後,跳起空踢,表達自己的興奮。

柳元景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含笑意。

“銀雪,你在說,你也想參軍么。可是,爹爹不準啊。”

他話語中帶着落寞,惆悵的站起身子,與銀雪並肩。

一人一馬,皆是純白無暇,在天地間,彷彿落雪一般。

茫茫荒野,無人相知,幾多落寞。

白衣勝雪,英姿勃發,柳元景牽着銀雪。在荒野之上漫步。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無人打擾,一切冗雜全被拋在腦後。

可以什麼也不去想,也可以什麼都想。

貴族禮儀。宅門爭鬥,全都扔到一邊去。

生在國公府,自幼來往皆是鐘鳴鼎食之家,柳元景卻從未對這種生活有過眷戀。

也許娘親還在世時,他對這種生活不算排斥。

當娘親病逝之後,他對國公府的勾心鬥角,再無留念。

情非得已,好一個情非得已,他的爹爹是英國公,面對最愛的女人只能一句情非得已。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他的娘親,所求所要,最尋常不過。

但在國公府中,卻成了奢望,作為國公爺。他的爹爹並非貪圖美色之人。

然而作為國公,出於應酬身邊難免會有姬妾,讓他的娘親受盡煎熬。

薛玉娘出身侯府,所見不外乎也是三妻四妾,但是女人在愛情里,都是盲目的。

即使明知三從四德里,需要不妒不忌。主動為夫君開枝散葉。

她的心依然是痛的,即使夫君鮮少踏足她人房舍,她仍舊會在那少之又少的時刻中,黯然神傷。

薛玉娘覺得自己很可怕,多少女子所求不過夫君憐愛,她得到了卻不知饜足。

在旁人看來。她一定是幸福的,夫君盛寵,長子聰慧。

可是她不快樂,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嫉妒就像蟲子一樣啃噬着她的心。

這一切。柳雲逸始終不知道,他未曾了解知書達理的妻子心裡,埋藏着多少痛苦。

薛玉娘一直將這些不為人知的苦楚埋在心底,若非柳元景早慧,他也無法看出娘的心到底有多苦。

然而,爹沒錯,娘也沒錯,他不知該怪誰。

“銀雪,等我將來娶妻時,只娶一個就好了。免得她傷心難過,大丈夫志在四方,何須兒女情長。”

銀雪似是聽懂了他的話,打了個長長的響鼻。

柳元景臉上再次露出,陽光般和煦的笑容。

他這副模樣,若是讓崇州城內少女見了不知該有多瘋狂。

平日不苟言笑的英國公世子,對待女子如同冰雪的柳家公子,也會露出這樣迷人的笑靨。

男色傾城,亦是撩人。

一個平時氣質冷冽的男子,私下時,像孩童一樣和馬兒講話。

這一幕,對於熟悉柳元景的所有人來說,都是天方夜譚。

要是辛夷在此地,她一定能找到一個精準的形容詞:悶騷。

表面冷若冰霜,其實內心世界豐富多彩,情緒細膩敏感。

歇息過後,柳元景翻身上馬,一路疾馳踏上回城路。

一人一馬,再次引起轟動。

古代沒有白馬王子一說,但是犯花痴的小姑娘,從來不少。

獨一無二的世子爺,又收攬了無數少女心。

回到府中,銀雪前腳被下人牽走,柳元景後腳就被父親召喚。

也許城外天高雲闊,柳元景心裡參軍的想法,不但沒熄滅,反而愈演愈烈。

走往書房時,他一身白色勁裝,額上還有些許汗水。

添了一個嫡子,柳雲逸對長子的偏愛並未減少。

在他心中,元景和輕輕的地位是不容動搖的。

也正因為對他的偏愛,所以柳雲逸早早就請封了世子,免得徒生波瀾。

柳雲逸努力的為長子鋪路,希望他能安逸的過上國公爺的生活,不要像他一樣,刀口舔血。

然而,這段日子,柳元景常常透出要參軍的意思,讓他倍感無奈。

“又出城了?”

無人通報,書房的門被推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柳雲逸手中拿着狼毫,在紙上揮灑自如,沉聲問到。

紙上,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狂沙滿地,衰草遍野的古戰場。

斜插的旗幟,帶着哀傷的氣息,迎面撲來。

不請自入,本是無禮行為,柳元景心懷戾氣,故意想在小處激怒父親。

書房中陳設,多年如一日。

據說,這是娘親在世時布置的。

想到這裡,柳元景不由可憐起父親來,這麼多年來,他也從未能放下。

心中戾氣漸漸散去,從軍的渴望佔據上風,柳元景堅定的說:“爹爹,孩兒想要從軍!”

柳雲逸手一抖,潔白的紙上留下一道不規則的墨痕。

自打他續弦之後,元景開口閉口總是稱他父親大人,爹爹這樣親切的稱呼,卻再不願提及。

驀然聽到這一聲爹爹,他心中酸澀。

他信手沿着那道不規則的墨痕,寫了一句:古來征戰幾人回。

戰場上的危險,是他這個自幼生長在國公府的長子,預想不到的。

柳雲逸一直想讓柳元景過上太平無憂的日子,又怎捨得讓他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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