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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書瑤正在吹着浮在茶碗里的茶葉沫,似乎是剛剛聽清年老頭的話,反問:“你剛才說什麼?”

年老頭仰頭長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鄭重地一字一句地說:“吳捕頭,要來抓你們!”

“前一句。”聶書瑤再問。

“前一句?”年老頭眨眨眼皮,敢情他剛才說的這幾位都沒用心聽啊?他氣極,用顫抖的手指着他們道:“許承業死了!”

幾人面面相覷,宋雲飛道:“怎麼死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年老頭大吼一聲,“沒關係吳捕頭會來抓你們?”

大牛是聽清楚了,也着急,可看向聶書瑤發覺她並不急,心中也就驀然地靜下來。

他拉了一把年老頭道:“年大叔你先坐下歇歇。相信書瑤自有主意。”

“哼,都被抓上門來了,有主意趕緊地說出來。”他坐下了還在不甘地哼哼,心中卻是想着怎麼才能讓他們躲過這一劫,槐樹村的事可還沒解決呢。

鳳無崖跟宋雲飛也跟大牛一樣,他們知道的並不多,但也能明白聶天熙幾人不在也許就跟這事有關,便選擇了沉默。

聶書瑤慢吞吞地喝着茶水,輕聲道:“他死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昨天我們好不容易才救活他,他不知悔改又亂吃東西,吃死了關我們什麼事?”

年老頭愣道:“你問我,我問誰?又不是我抓你們。是人家許家二少爺說你們害死他家大哥的。”

“許家二少爺……他有證據嗎?”聶書瑤眉頭輕蹙。再次反問。

“我……,問我幹嗎?有理你去跟縣太爺講啊。”年老頭翻着白眼道。

聶書瑤嘴角一彎,“原來是許二少爺啊。他可是許廣發的親兒子?”

年老頭反問,“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揚州城裡誰不知道啊。”

“說得好像你是揚州人似的。”聶書瑤嘟囔一句,該幹嘛還是幹嘛。

年老頭一看他們這個樣心裡也沒轍,該說的都說了,至於怎麼洗脫冤屈,看他們的本事吧。

沒多時。文曲樓確實迎來了吳捕頭跟一眾捕快,同時還有一個穿着深青道袍的年輕人。

吳鋪頭的心裡是苦澀的,兒子到父親所管的客棧里拿人。他覺得後背都冒着冷汗。一眾捕快也知道這裡是誰的產業,在吳掌柜陰沉的臉面下,都很老實。

大牛第一個向吳捕頭拱手行禮,“不知吳捕頭今日是……?”

吳捕頭拍拍大牛的肩膀。為難道:“大牛兄弟啊。不是哥哥不給你面子,只是這事一旦攤上人命就能成大案。大人也無法徇私呀。”

聶書瑤不想讓他們為難,起身道:“不知吳捕頭為何要抓我等,我等犯了什麼案子?”

未待吳捕頭回答,他邊上的年輕人斥道:“你們還有臉說,我大哥都被你們害死了!”

“這位是?”聶書瑤幾人絲毫未被他的言語打亂心神,她輕聲問道。

吳捕頭道:“這位就是報案之人,是許家的二少爺。許承業的兄弟許繼業。”

聶書瑤微微一笑,“許家二少爺難道跟許承業的關係很好?”

許繼業道:“我們乃是兄弟。關係自然好。”

“呵呵。”聶書瑤冷笑兩聲,然後指着許繼業厲聲道:“你憑什麼說是我們害死了許承業,我倒是覺得是你害死了許承業呢。吳捕頭,我要告這個許繼業顛倒是非,自己害死了兄長不說,還想讓外人為他背黑鍋,實在是沒見過這麼可恥的人!這還叫人嗎?”

“這這……。”

聶書瑤的一席話,讓吳捕頭跟看熱鬧的眾人嗡嗡地議論起來。見過厲害的女子可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這毒害人的大案就這麼信手拈來,說什麼就什麼呢!

“你這妖女,休得妖言惑眾!”許繼業臉面頓時一白,氣得全身顫抖。

可是周圍的議論聲卻是越來越大,好看閑事是人之常情,何況在這娛樂如此寡淡的古代時光呢!

有人說:“確實如此呀,誰不知道許大少爺跟現任家主一家子都不和。這裡面說不定真有什麼貓膩呢!”

“是啊,是啊。一個外鄉人能有多少能耐下毒害人呀,聽說這許大少爺昨日去長春院發病了,還是外鄉人救的呢。既然救了為何還要再下毒害死他?還不如不救來得好。”

“有道理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紛紛。

吳掌柜卻是嘿嘿笑着看向自家兒子,這裡可是盧老虎的地盤,今天來此拿人的捕快們要倒霉了。

盧老虎是出了名的護短,也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

最後,聶書瑤清聲道:“我跟你們去縣衙,並非是因為我怕許繼業的誣衊,而是想為你那大哥討個說法。人不能白死呀。”

宋雲飛也來到吳捕頭跟前,小聲道:“這位捕頭兄弟還不知道吧,我們雖然是生意人,可在朐縣卻也開了個偵探事務所。”

“這是做什麼用的?”吳捕頭下意識地問道。

他們的聲音都不大,可越是這樣越能激發人們的好奇心,場面一下子就靜了下來,眾人側耳而聽。

宋雲飛嘿嘿笑道:“偵探事務所就是受理各類冤案的地方;是為死人說話,還冤者公道的地方。”

然後圍觀之人又議論開來。

聶書瑤笑盈盈地看向許繼業,這位許家的二少爺,跟許廣發的樣貌很像,一看就是父子倆,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沒有許承業的病態樣,也沒有半點紈絝之相,這樣的人似乎更像是許家的接班人。

“好了,廢話不多說,我們去縣衙就是。在縣太爺面前我們辯上一辯,屆時自會清者自清。但,若是讓我查到什麼的話,可別怪我不講情面。”她認真地看向許繼業。

許繼業眉頭深深地皺着,似乎相信父親說的話了,可這又如何,人又不是他害死的。

“哼,是與非大人自會決斷。”許繼業咬牙道。

“那好。我們這就對簿公堂!吳捕頭請容我換身衣衫。”聶書瑤正色道。

吳捕頭其實也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點頭道:“給你們一刻鐘。”

聶書瑤帶着眾人上樓,邊走邊道:“小青跟楞子,你們留下看好我們的馬車跟行李;五娘送我們去縣衙,水蘭、核桃你們二人留下,不要讓壞人有可乘之機,晚飯做好,說不定還能趕回來吃飯;鳳兄、年大叔,你們帶着月影他們三個去許家打聽打聽,許家每個人都不要遺漏,不管多荒唐的還是不可信的都給我記下來。此案若是棘手的話,等晚上回來我們一起探討。”

隨之,她跟雨芹、江婉兒回房換上了男裝,雨芹背着她的小工具箱大家一起去了縣衙。五娘用四輪大馬車送他們,聶書瑤可不想路上被人指指點點。

到了縣衙,吳捕頭他們還沒到,幾人便在大牛的帶領下,想先跟揚州縣令見一面。

揚州縣令曾經受過朐縣吳縣令的恩,看到信後對他囑託的事十分上心。可這次畢竟是死了人的大案,死者又是本地大家族許家的嫡長子,這讓他頭痛異常。

縣令姓楊,名學文,是個儒雅的中年人。留着一把美髯,方正的臉上帶着愁容。

聶書瑤一行人來此先給他見禮,雨芹向他磕頭致謝。

楊學文的臉上這才有了暖意,說道:“幾位覺得此案如何斷啊?”

吳縣令給他的信上說,若是難斷的案子讓聶氏姐弟出手定會水落石出,本來他只當是一個玩笑話,可現在不得不趕鴨子上架了。也想看看昔日被稱為“智者”的吳大人誇讚的人是否真有本事。

聶書瑤一愣,這話怎麼覺得這麼熟悉呢。可此時容不得她多想,急忙答道:“請大人開堂審案即可。小女子相信清者自清!我們是清白的。”

有了這句話,楊學文覺得心中妥帖了不少,只要他們沒做,總有辦法。

在聶書瑤的建議下,楊學文請了幾位揚州城中德高望重之人前來觀審,這是揚州城的先例,可架不住吳縣令在信中說這樣觀審的好處,便立馬着人去請。

等吳捕頭一行人步行趕來後不久,觀審之人也到了。有久不見的許廣發還有那盧老虎盧德文。

聶書瑤只瞥了一眼許廣發,卻是對一臉歉意的許管家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而那盧德文從進來時臉上的笑容就沒變,看到聶書瑤的目光沖他微微點頭,很讚許她的這種勇氣。

可以說也是微微一笑,算是跟初次見面的盧德文認識了。若是這位長得粗壯又紅光滿面的大漢真有她想得那麼睿智的話,他們聶氏的產品肯定會找他來合作。相信這位有着大鹽商的魄力,想做別的買賣絕不會是小打小鬧。

“啪!”驚堂木落下,無功名之人皆跪拜。

在場除了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外,就只有宋雲飛未跪,聶書瑤為此十分羨慕他。

而宋雲飛看到聶書瑤皺起的眉頭,心中突然有了一陣悸動,他想給聶書瑤可以見官不跪的身份。

這是升堂的程序,誰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連富甲一方的商賈都跪了,聶書瑤也無話可說。

待問完許繼業狀告何人時,聶書瑤便開始了反擊。

“請問許二公子,你說是我等毒害了你大哥,你有證據嗎?就算是有,是人證還是物證,請拿上來讓大家一觀如何?”未完待續……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