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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接風宴吃到外面伸手不見五指,除了李鋪頭跟大牛外一行人便都在珍味居歇下了。大牛去了李鋪頭家住,這讓聶書瑤覺得李鋪頭家的女婿可能快到手了。

沈心錄跟沈櫻也留了下來,他們家離這裡有些遠,怕走夜路不安全就選擇了住店。只是沈櫻說什麼也要跟雨芹住在一起,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姑娘此時正在外間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

聶天熙的房間就在聶書瑤的隔壁,虎頭正在那裡忙活,而他卻跟聶書瑤在裡間商量着寫封信感謝宋雲飛。

聶書瑤想起那個曾經的惡霸心中也滿是感激,提筆之時還是覺得不妥,看向聶天熙道:“熙兒,還是你來寫吧。”

聶天熙皺眉許久才點了點頭,在他看來宋雲飛除了那次扮惡霸以外還真不是壞人,兩人雖然隔了差不多有五歲,可相處下來很對彼此的性子。

“好吧。不過,姐姐就隨便寫兩個字吧,也算是我們的誠意。”

聶書瑤撅着嘴老半天,最終同意了,取出一張信箋,寫了幾句官面上的感謝。剩下的就交給了自己的好弟弟,她則去了外間跟兩個小女孩討論人生了。

次日,聶天熙便將信交給了大牛,讓他送到民信局,按照宋雲飛給的地址寄到京里去。

大明其實在永樂年間就有了專門寄送郵件的機構,就是寧波幫商人首創的“民信局”,這應該就是中國郵政業的鼻祖了。

隨後,他便跟虎頭去了學院。

雖然已經進入臘月,可大學院還沒有放假,不少學子還在為著明年的院試埋頭苦讀,聶天熙也是其中的一員。

大明朝處於歷史上的寒潮期。冬天既長又冷,到了臘月基本上就是滴水成冰了。

可正因為如此江小羅的煤爐事業才如此火爆,這有了爐子。炭自然也少不了,那些便宜的煤球就供不應求。哪怕如今這天不適合做煤球。可蜂窩煤作坊里還是熱火朝天的乾著。

冬天對於普通的老百姓來說是很難過的,特別是那些掙一分花一分的人就更難。於是江小羅的蜂窩煤作坊就格外的熱鬧,干一天開一天的工錢,這是聶書瑤給他出的注意。

這樣就更能增加工人的積極性,但相應的也就加大了管理的難度。可這着實給了那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老百姓實惠,這蜂窩煤作坊也在朐縣有了好口碑。

這天,天氣還不錯,雖冷卻有大太陽。

正午時分。江小羅便邀聶書瑤去查看他做的蜂窩煤,普通的煤球怎麼做都沒關係,但上檔次的煤還得加點東西才行,效果沒有想象中的好。

一行人吃過午飯後就直奔郊區,聶書瑤透過馬車的窗戶可以看到田野里一片蕭瑟,臨到作坊時她也看到了一幕很不好的現象。

離上一場雪也過了好一陣子了,空氣乾燥,馬車跑過濺起漫天粉塵。透過些粉塵她看到在一處無人的地里幾個年輕小夥子在打群架。

準備地說是四個半大孩子在打一個,這孩子身上穿得很破,被打翻在地滾了一身的黃土。在加上臉上搗弄煤炭抹上的灰,當真是可憐。

前面江小羅的馬車已經拐進作坊了,聶書瑤眼尖才看到了這一幕。她覺得應該管管。這些半大小夥子下手沒個輕重,萬一打死了人,作坊可就倒霉了。這裡面還有自己的三成利呢,可不能出事。

“師傅,麻煩停一下車。”聶書瑤開口道。

車還在前行,很顯然車夫沒聽到,雨芹便掀開門帘大聲道:“師傅,請停一下車!”

“吁——”一拉韁繩,馬車這才停下。

可車夫是個大嗓門。下了馬車來到車門前大叫道:“姑娘,有什麼吩咐。可是要方便了?”

在車裡聶書瑤跟雨芹翻了白眼,這車夫怎麼能這麼說話?她們是姑娘家好不好!

雨芹也下了馬車。使勁瞪了兩眼車夫,低聲斥道:“大叔,你能不能小點聲啊?我們姑娘可不是因為那個才讓你停車的,是想看看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

車夫是個四十幾歲的半老頭,聞言看了一眼那邊因着他這一吼停下鬥毆的那幾個人,再次大聲道:“這樣啊,你們家姑娘還是不用下來了。年輕人打個架很正常,姑娘家勸架就不正常了!”

聶書瑤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也挑了帘子下了車。

馬車停了,鬥毆的人也罷手了,那本來飛揚的塵土也慢慢地落了下來。

她下車後也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嗓門車夫,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雨芹,我們去看看。這作坊可有着我的三分利呢,打架可不行,說不定哪時就把我這三分利打沒了。”

“哼!”雨芹再瞪車夫,忙快走幾步跟上。

她們走遠後,車夫這才嘆了一口氣,安撫好馬也跟了上去。

那打架的人看到她過來後,下意識地後退幾步,將一個十四五歲的黑瘦少年拱了出來。

這少年長得精瘦精瘦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臉上都是煤灰,只是兩個晶亮的眼睛來迴轉着。

聶書瑤走到近前,問道:“你們為什麼打架?”

其它人互相看了看,最後由一個稍稍年長的走出來說:“這小子偷了我們管事的銀子,我們看不慣就出手教訓他一下,順帶着要回銀子。大冬天的有個活干不容易,我們可不想因為這小子的事被趕回家。”

聶書瑤又看向那個精瘦少年,用着探究眼光上下打量他。看此少年的眼神清澈,雖有唳氣卻不像那種偷雞摸狗之輩。

“我沒偷!他們冤枉人!”精瘦少年用力地吼了起來。

聶書瑤皺眉,怎麼這會看他的眼神好像對自己充滿敵意啊,問道:“你們是一個村的?”

此言一出,幾個少年馬上看向她,齊聲問:“你怎麼知道?”

“猜的。”聶書瑤笑道。

看着一眾少年面露疑惑,她解釋道:“其實這很容易猜。不是說,不想因為這小子的事被趕回家嗎?說明他跟你們是認識的,出門在外做工往往都是以一個村為聚點,他不好大家也都認為你們也不好,這就是連帶效應。”

連帶效應是什麼少年們不知道,但他們是一個村的這是說對了。

“姑娘你走吧,不要多管閑事了,省得被這小子壞了名聲。”先前那位年長的少年道。

黑瘦少年馬上反駁:“我沒偷,就沒偷!你們憑什麼說我偷了?”

聶書瑤看着他問:“你叫什麼?”

“連你也認為是我偷的嗎?”少年梗着脖子道。

聶書瑤面色微寒地瞥了他一眼,“是與不是,待查過才知。就現在而言,我沒覺得你是賊。”

在她的眼神下,少年低下了頭,小聲道:“二炮,我叫二炮。”

“你呢?”聶書瑤看向那位大一點的少年。

“狗,狗剩。”

“你?”她看向狗剩的左邊,問。

“大炮。”

聶書瑤挑挑眉,“你跟他是兄弟?”

大炮忙擺手道:“不,不是。我娘說,那年我們村裡的山開荒,縣衙給了我們一些火藥,第一聲響時我就出生了。那聲音像炮仗,他們就給我取名叫大炮了!”

聶書瑤跟雨芹莞爾,看向二炮問:“你是第二聲響出生的?”

二炮撇撇嘴,極不情願地點頭,“嗯。”

隨之,聶書瑤看向狗剩的右邊那個少年。

少年道:“二楞子。”

聶書瑤“噗嗤”一聲笑,這聲二楞子讓她想起了宋雲飛的小廝楞子,那楞子雖叫這個名,可真不是個楞的。

四人都覺得很不好意思,他們出來做工長了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咋地,可他們鄉下人取名都這樣。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吧?你們都是一個村的不相互幫助,反而互相掐架,這可不好。”聶書瑤冷聲道。

二炮咬牙道:“今天一早我剛來作坊江管事就看我的眼神不對,還問我昨天什麼時候走的。我昨天是跟大家一起回村的,可是他看我眼神就像看賊一樣。嘴裡還嘟囔着什麼‘奇怪了,沒人拿,我那錢袋怎麼不見了’的話。更可恨的是他是看着我說的,從那以後大夥看我的眼神就不對了。”

狗剩接著說:“大夥不止是看他的眼神不對,連帶着我們也被當賊看。中午吃飯的時候沒人跟我們站一塊兒,你說憋不憋屈?我們仨可是良民,偷雞摸狗的事從來不做,天地良心!”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砰砰響,大炮跟二楞子也點頭附合,“我們也是!”

二炮聽他們這麼說再次氣急,“你們是良民,那我就不是良民了?我二炮也從不偷雞摸狗。”

這時狗剩嘿嘿道:“這可就難說了,聽說你替你老娘趕車時,偷了主家小姐的玉扇才被趕出來的呢。人家江管事這樣懷疑也沒錯!”

“瞎說!我沒偷主家小姐的玉扇,是他們冤枉我跟我娘的!”說到這裡二炮眼睛又紅了,手已握成了拳,眼看着就要衝上前去再次干架。

聶書瑤忙道:“停!停!剛才不說了嗎?是非曲直待查過了再說,憑空猜忌可不是君子所為!”

四人再次低下了頭,她又道:“狗剩啊,你們聽過疑鄰盜斧的故事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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