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聶家雞飛狗跳的日子跟聶書瑤無關,姐弟倆這兩天過得無比悠閑,轉眼間便到了怪案公審之日。

這天,縣裡的大學院也放了假,縣衙大門前,一早就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有了此前公審的先例,這次公審可算是賺足了眼球。

聶書瑤他們果然被大牛請去了縣衙內室。在路上,她猜測着縣太爺的想法,感覺縣太爺也只能這麼做了,只有將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聚到此案上,才能打消怪力亂神帶來的影響。

誰都不想在自已的管轄地出現神或是鬼,這不是人能控,哪怕是當朝天子,也不願有人打着這樣的名號來做不法之事。

所以,聶書瑤覺得縣太爺的壓力有點大,一個不好烏紗極有可能不保,或者又被貶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了。

聶書瑤跟聶天熙對此毫無壓力,這不管他們的事。二人此次是來觀審的,想看看這個時代的狀師是怎麼打官司的。

他們來時將珍味居的點心打了包,此時,正坐在小桌子前悠哉悠哉地吃着混時間呢。雨芹姐弟也坐在邊上,只是倒茶什麼的,就成了他們的工作。

在他們坐的位置前方開了一扇窗,正好能看到大堂內的情景,視線等同於坐在縣太爺的寶座上。只是現在還用一面“肅靜”的牌子擋着,但已經能聽到外面觀審之人的談論聲了。

或許這內室是供某些大人物聽審用的。如此剛好便宜了聶書瑤他們,也就不用站在通道上觀看了。

“看來縣太爺還記得咱們呢。”聶書瑤抿了一口茶笑道。

聶天熙蹙眉道:“我總覺得縣太爺對咱們太好了,會不會有事相求呀。”

“……會嗎?”聶書瑤不敢肯定。

正在這時,門被人推開。

一位身着深青色交領道袍,頭戴方巾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此人直接來到聶書瑤跟前,沖其一揖道:“這位可是聶姑娘?”

聶書瑤皺了皺眉,也沒起身,點頭道:“小女子確實姓聶,不知先生是……。”

“在下沈心錄,是代表縣衙這方的狀師。”

“沈心錄?”聶書瑤自語,她覺得這名字耳熟,似乎在哪裡聽過。

聶天熙已經知道沈心錄是何許人也了,忙起身給他讓坐。

沈心錄也不矯情,大方地坐下了。

“啊,你就是朐縣大名鼎鼎的狀師沈心錄呀,不知屈尊前來有何指教?”聶書瑤終於記起這人了,他在朐縣還是很有名的。

沈心錄這才正面看向聶書瑤,她比他想象中的不同,雖然上次公審之時看過她着男裝的樣子,可此時卻與上次大變樣了。

他覺得聶書瑤現在就是個鄰家小姑娘,長得雖好看卻很難跟當時讓高遠慘敗的那位聶公子聯繫在一起。

他在看聶書瑤的同時聶書瑤也在看他,這位沈心錄倒是跟她想得差不多。屬於那種儒雅型的翩翩公子,只是那雙帶着深沉的眼神讓人覺得他也是位有故事的人。

“不敢,不敢!”沈心錄面對她的問話,忙虛心道:“在下想跟姑娘再探討一下此案的小細節。”

說著便將聶書瑤此前寫的紙條拿了出來。

“細節嗎?”聶書瑤笑了,看來這位沈大狀師不是徒有虛名。

都說細節決定成敗,破案也是如此,大方向把握到了,真相往往藏在細節中。

二人在這方內室中就各個細節談了許久,直到大堂傳來威武之聲時,沈心錄才離開。

聶書瑤看着窗戶外面的“肅靜”牌子拿走了,將大堂之上的情景盡收眼底。她也很想知道沈心錄怎麼才能讓一直不鬆口的韓婆子說實話。

其實案子查到現在已經十分明朗了,可韓婆子卻一口咬定是閻王爺見她可憐又讓她活了,是自家媳婦不孝才招來勾魂小鬼的。

大堂之上,相關人等均已到場,沈心錄也已跟高遠見過禮。

兩人都是狀師,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平時見面也都客客氣氣。但該有的禮過了之後,公堂上卻不會手下留情。

高遠年長於沈心錄,這次還是他先發言。

他衝著縣太爺及各位觀審之人遙遙一禮,有不人還認識他,也沖他回禮。這讓高遠覺得自己當初敗在那毛頭小子手下實在是冤,這次還是在朐縣大堂,他得把屬於自己的面子拿回來。

“大人,此案學生以為,怪力亂神之事純屬韓婆子虛構而成。而蘇媛的死就是韓氏母子共同謀劃的一場陰謀。”

他還跟以前一樣,先將自己的定論放出來,一來就給韓氏母子扣上了一頂合謀害人的大帽子。

“大人,冤枉呀。”韓氏母子高聲喊冤。

驚堂木拍下,大堂再次肅靜。

高遠又道:“其實韓婆子先前的死是詐死,她就是利用詐死之法害了自家媳婦,以報蘇媛扎小人之恨。”

此後便是韓婆子哭天搶地的喊冤,大聲地說自己是死而復活。

當眾班衙役用殺威棒相互搗地之後,韓婆子這才閉了嘴。

吳縣令鬱悶不已,又不能用點厲害法子讓她招。韓婆子年紀不小了,如此年紀上公堂自然不能跟小年輕一樣,年紀大的人就是有這點好處。

沈心錄察言觀色,馬上反擊道:“在下曾跟縣衙的李捕頭等人共同偵查過此案,發覺有幾處疑點很值得探討,不如在下將這幾點講明,請諸位幫着分析一二。”

“講!”吳縣令面無表情道,他心裡急呀,這案子斷得可真憋屈。

沈心錄走到韓婆子的兒子韓昌跟前問道:“你跟蘇媛成親兩年來,你們之間的關係如何,蘇媛此女可有違婦道過?”

“這……。”韓昌看了一眼韓婆子,不知怎麼說好。

“據實說來。你不說我們也清楚,鄰里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沈心錄沉聲道。

韓昌這才低頭說道:“小媛很好,在家照料老母從未有過怨言,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很好。”

三言兩語道出了韓昌的心痛,一邊是老母,一邊是媳婦,他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沈心錄馬上道:“那麼,諸位我的疑問來了,如此賢惠的女子為何要扎小人詛咒婆婆呢?而在韓氏死後,蘇媛當著多人的面說,她並非是想讓婆婆死,之所以拿着一面鏡子扎小人,是想看鏡中的婆婆有沒有來,她來時再拿針做做樣子,為得只是一紙休書。”

“諸位,為何?”沈心錄衝著大家反問。

無人回答他,他也不給人回答的機會,馬上答道:“因為有人逼着她這麼做。而且此人就是她的親大哥。”

沈心錄又走到一邊的蘇茂問道:“蘇茂,你可知當初你的一句話害了你的親妹子啊。”

蘇茂理直氣壯道:“當初我妹子出嫁時,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了,老娘又急需葯,這才嫁給了窮戶韓家。可是我們的老娘還是去了,我變賣了所有去行商,誰知賺大錢後想起當初的妹子。難道哥哥有錢了不能讓妹子再找個好人家嗎?可那韓家人卻因此害了他,這真是天理不容呀。我苦命的妹子啊!”

沈心錄為此乾笑兩聲道:“恐怕不是這樣吧。”

高遠這時道:“沈狀師問得似乎跟本案無關吧,現在是審理韓婆子母子殺害蘇媛一案!”

沈心錄道:“此事很重要。”

說著他便來到韓婆子身邊,輕聲道:“韓大娘,說說你是如何詐死後復活又嚇死蘇媛的吧。”

韓婆子大叫:“好你個沈心錄,不安好心。還以為你是為我們母子辯解的,其實你跟他們是一夥的吧?告訴你,是閻王爺不收我老婆子。”

這韓婆子長得雖矮小,可嗓門卻奇大,這聲音響徹整個公堂。

沈心錄這麼問也讓大多數人覺得奇怪,他不是為韓氏母子辯解的嗎?

沈心錄這時解釋道:“其實在下代表的是縣衙,是為辯解事實而來的。既然韓大娘你不說,那我們就來問問蘇媛本人吧。”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這是要通鬼神嗎?

奇怪的是縣太爺也沒阻止,大家也都睜大眼睛看好戲。

內室,聶書瑤聽到這話便想到了沈心錄的打算,沒想到一個古人也有這般思想,倒也難得。

很快,在眾衙役的幫助下四周的窗戶被蒙上了黑布,諾大的地方就只在銅鏡前點了一根白蠟。而一面極大的銅鏡卻是立起來了,就在韓婆子的前方。

“肅靜!”吳縣令很合時宜地喊了這麼一句。

韓婆子看到那面鏡子就心裡發毛,可她忍不住看。

沒多時,鏡中出現了一道人影,此人身着白衣,披頭散髮的樣子很是可怖,只是那身段卻像極了蘇媛。

“婆婆,我回來了,閻王爺說我是被嚇死的,不收我。”

一句虛無縹緲的話讓韓婆子再次大叫:“不要來找我,我不是故意的啊!老婆子只是氣不過你大哥看不起我兒子,要將你送給那個什麼大官,才想了這麼一出啊。媳婦,老婆子是想留下你,是想留下你呀。”

“嗚嗚!”鏡中人低聲哭泣,“婆婆,媳婦也捨不得你。只是……媳婦若是不走,大哥說相公也會被牽連,媳婦是不得已呀。請婆婆勿怪!”

“我的好媳婦呀!”韓婆子大哭,想撲到鏡面上時,鏡中人不見了。

沈心錄在這關鍵時刻說話了,“諸位還以為此案與那蘇茂嗎?”

話畢,窗上的黑布撤下,那身穿白衣披頭散髮的女子就站在沈心錄身邊。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