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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還活着。”

一開口就是這句,讓人聽着甚覺牙磣。傅遙苦笑一聲,“沒想到你也還活着。”

兩人都是未死之人,真是難得,難得……

易東風淡笑,“傅大人今日大駕光臨是有什麼事?”

“李玉華呢?”

“你眼中只有李玉華嗎?倒是難得他對你有幾分真情了。不過你來晚了,他不在,他去做別的事了。”

原來李玉華走了,這讓她偷偷鬆了口氣,去哪裡都比這紛亂的京城好些。

看看一旁正給易春風喂葯的蘇寶靈,她很覺這時候還是不說跟她相識的好。

她冷冷一笑,“那易二公子呢?怎麼又屈尊上這個小破地方……?”她吐這個“破”吐的極重,明顯是諷刺他假死,如縮頭烏龜躲在這裡。

易東風臉色有些難看,“傅遙,你別不知好歹,我是看你好歹還與我有幾分情意,才多次放過你,你若沒事找事,可別怪我下手無情。”

傅遙嗤笑一聲,“二公子說話真是好笑,還說什麼情意,你殺我的時候可講過什麼情意嗎?”

蘇寶靈怔怔看着他們,她沒想到傅遙居然和這個人認識的,她剛要開口卻忽然有人拽了一下袖子。低頭一看正是床上躺着的那人,他正對她擺着手,讓她不要多話。

她在進到這裡看見他們兩人時就很吃驚,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見過不少,同時美成這樣的卻不多見,他們應該是親兄弟,但可惜兄弟之間的關係卻不怎麼好,否則做弟弟的也不會把哥哥打成重傷。

傅遙道:“我有事想單獨和二公子談談,先叫那女人出去吧。”

她這明顯是先放蘇寶靈走,易東風一時也沒疑心她勞師動眾的來這一趟就是為了救個女人,他點點頭,“好,我也正想和你聊聊。”

“勝男——勝男——”他高呼一聲,卻沒人回應。傅遙猜測,那個勝男多半是院子里那中年人了。可憐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與那些無良的衙役纏夾不清,哪有時間來回他的話。

趁這個機會,傅遙對蘇寶靈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走,蘇寶靈一時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床上的易春風也示意她趕緊走。她眨眨眼,“你還沒吃完葯呢。”

傅遙見她不動,吼道:“你這女人,叫你滾,沒聽見嗎?”

蘇寶靈這才出去,拎着藥箱子嘀嘀咕咕的,似還怪她嗓門太大。

傅遙心裡知道,易東風是假死之人,他的身份不能泄漏,若他心狠起來是絕不會留活口的,凡是見過他的人怕是不能活着出去。也因為這個原因,她才費儘力氣又回來。

易東風輕笑一聲,“你倒好心,可惜人家不領情呢。”

傅遙道:“那得看二公子存不存好心了。”外面那些人綁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之所以帶他們來,無非是讓他多兩分忌憚。

“一個丫頭而已,我倒不在意,只可惜你太心軟。”他唇邊掛着一絲笑,“那麼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談談重要的事了。”

“好。”傅遙撿了把椅子坐下,對床上的易春風道:“大公子,你不介意我們聊點污耳朵的事吧。”

“自然,我捂住耳朵就是。”易春風淡淡一笑,臉上難得現了一絲血色。

關於他如何受傷的事,傅遙一句都沒問,這是人家的隱私,沒必要在人家傷口上撒把鹽。

易東風對她的悠閑倒有幾分佩服,他含笑看着她,幽幽道:“有時候我真懷疑你不是女人。”

傅遙輕笑,“我也懷疑過,可惜懷疑是懷疑,事實卻是事實。”說了半天口都渴了,她敲了幾下桌子,“二公子不請客人喝茶嗎?”

“沒茶,有什麼事你趕緊說吧。”

傅遙道:“好,那咱們來說說最近的事吧,現在你們已經佔了皇宮,接下來是準備扶惠郡王繼位了嗎?”

易東風嗤一聲,“這真是廢話。”

這話並不像是肯定,倒讓傅遙有些奇怪了,難道他們想扶植的不是惠郡王?

疑聲問:“真不是惠郡王嗎?”

易東風沒答言,只道:“有件事我想問你,皇上究竟是真死還是假死?”

她反問,“你是真死還是假死?”

他輕哼一聲,“這有何關係?”

“當然沒關係,只是問問而已。”傅遙摸摸鼻子,很覺他剛才哼的時候,噴了自己一臉口水,這大約就是所謂的惱羞成怒吧。

他大喝:“到底真死還是假死?”

“你是假死,但皇上卻是真死。”

“我看也未必吧。”

“若你不信可以進宮去,打開棺木,看看裡面是不是躺着皇上,反正先皇上還沒下葬,你想再瞻仰一遍遺容也是可以的。”

他又哼一聲,若真是這麼簡單,他們早就開棺了,那人也早登上了大位,天下盡在掌握之中,又何至於像現在四處躲藏着不敢現身?

傅遙心中微微一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們進宮不是那麼容易,那麼說惠郡王真不是他們扶植的,他是自己想反了嗎?

這些僅僅只是猜測,並沒有證據,問易東風他也不可能告訴她,只能先把疑問壓下。

易東風道:“你最好說實話,你知道我的手段,你們這些人今天一個也出不去的。”

“我已經告訴你了,是真死,他中毒之時你們的人都在左右,為他收屍的也是你們,怎麼就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了?”

這話說的易東風啞口無言了,當時確實是他派去的人檢驗過的,據回來的人報,皇上駕崩,死狀慘烈,死時七竅流血,渾身赤裸,連皮膚都發青色。一切似乎都天衣無縫,可偏偏覺得心裡不安穩。尤其是近來發生的事,每一件都超出他們的預想之外,讓人不禁懷疑背後有人在指揮着一切。而這個人除了皇上,他們實在想不出來誰還有這本事。

傅遙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只是猜測,並不是真的認定皇上還活着,這都多虧她粗懂的易容術,把中毒身亡的樣子做的太傳神了。

易東風盯着她看了許久,突然冷冷一笑,“你不要以為我很好騙,若皇上死了,你不會是這樣子。”以她和皇上的關係,必該悲痛欲絕,悔恨不已的。

原來他是根據這點判斷的。

傅遙笑,“皇上死了我就該以淚洗面嗎?哭死?悔死?那可不是我的性格,畢竟人是我殺的,我為了保命做下的事,再灑幾滴眼淚,豈不虛偽?”

“你這女人還真冷血。”

“彼此,彼此。”

易春風聽他們說了半晌,突然插嘴,“你們說的是什麼?誰是女人?二弟難道你割了做太監了嗎?”

傅遙“噗哧”笑出來,易春風還真是幽默感十足,裝傻的本事也很強嘛。

易東風都知道自己是女人,他不可能這麼後知後覺,他們兄弟之間到底有多少齟齬,才會讓他這麼調侃自己弟弟啊。

易東風冷哼一聲,“你還是顧好你的傷,少動些嘴皮子沒準能多活幾日。”

易春風笑起來,“那就是傅大人是女人嗎?誰說她不像了,她看還是很像的,又漂亮,又活潑,我是很喜歡的,反正你現在跟二哥也沒什麼關係了,不如就嫁給我吧。”

“閉嘴。”

“閉嘴。”

傅遙和易東風同時開口,說完相互對視一眼,又同時轉過頭去。活該他受傷,嘴欠不挨打才怪了。不過也要感謝他,因為他岔開話題,易東風才沒再追問下去。

易春風越笑聲越大,隨着笑聲發齣劇烈的咳嗽,似乎把肺都要咳出來。

傅遙皺皺眉,他傷的還真是不輕。對易東風道:“你也該放了易春風了,你要的,南風都已經替你做了。”

易東風嗤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南風進過你的府,他恐怕是讓你保住易家吧,那個腐敗的家族,毀了也罷。”

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稀奇,只是傅遙沒想到在自己家裡都不安生,自己見誰說過什麼,都被人監視着。到底什麼樣的眼線被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了?

“南風做什麼也是為了你好,不管怎樣,你先放春風回去吧,他身上傷的不輕,還是在家裡養息更可靠。”

“若我不肯呢?”

她笑,“這是你家的事,你不願意,我也不能強求不是?”笑容雖燦爛卻隱隱帶着寒意。

易東風莫名覺得渾身不適,哼道:“你倒是乖覺,此事也不是不行,你為我做件事我就讓春風回家。”

他自己的哥哥卻要她來救,這叫什麼事?轉頭對易春風道:“我看這個弟弟你也別認了,人性太差。”

易春風居然點頭,“我看也是。”

易東風鼻腔里哼出一聲,“你們還是先想想,怎麼為我做事吧?”

以他的性子,不答應他是不可能的了,“好,你說。”

“你去宮裡打探消息,看看惠郡王下一步怎麼做?”

“皇宮我怎麼能進得去?”

“你肯定有辦法進去,聽說你跟惠郡王關係不錯。”

她苦笑,她什麼時候和惠郡王關係好了?就憑當年他救他女兒一命,就能讓她進宮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