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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遞到唇邊,熏的吳友德直想吐,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不要。”

“吳公子這是不打算喝了?”

“不喝。”誰傻呀,喝這種東西。

“你若不喝,那就判你輸了,本官現在就宣判你騙婚,取消婚約,彩禮盡歸蘇家。”

吳友德一怔,忙道:“那蘇小姐呢?她若肯喝,我就退婚,她若不肯喝,那不如就讓蘇家履行婚約。”

傅遙微微一笑,這吳友德看着傻,心眼卻不少。

她把酒杯遞給蘇寶靈,“那就請蘇小姐喝了吧,嫁給吳友德,還是喝了這杯酒,你自己選一樣。”

蘇寶靈看看那杯酒,又看看她,眼神中帶着一絲類似絕望的悲傷。她的細白手指緩緩接過酒杯,低聲道:“我問你一句話,你可要實話說給我。”

傅遙一怔,“你要問什麼?”

她輕輕咬了咬唇,“李公子,他為什麼不肯娶我?是靈兒不夠好嗎?”

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會惦念着贇啟,恐怕她這痴心一片,終歸要錯付了。

柔聲道:“不是蘇小姐不好,他終不是你的良人,你還是忘了他吧。”

蘇寶靈幽幽長嘆,是啊,她這樣的人又怎麼能高攀得起李公子?傅遙是他的下人,身份卻是三品大官,那他至少是個皇親國戚,貴族世家,原也是她不配的。

心灰意冷之下,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輕聲道:“就算死,我也不要嫁給他。”

她的面容凄然,讓人望之落淚,蘇大爺見女兒喝下毒酒,頓時哭得老淚縱橫,一把揪住傅遙,“你這個昏官居然逼我女兒喝毒酒,你好狠的心。”

傅遙推開他的手,“蘇大爺,反正人快要死了,你就節哀順變吧。”

“節哀順變個x,我,我跟你拼了。”他爬起來就要打傅遙,兩個衙役慌忙攔住他,一邊要打,一邊躲避,整個大堂里鬧成一片。

就在這“舉世歡慶”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高呼:“貴陽侯駕到。”

傅遙心道,這老傢伙終於來了,她整了整衣襟,“來呀,請貴陽侯到堂。”

她坐回堂上,吳太祖也進來了,這是一個六十多歲年紀的老頭,穿着一身紫袍,下巴頦尖尖的,一臉刻薄相。

傅遙一見他就笑成一朵花,“喲,貴陽侯,您來了,不過您可來晚了。”

吳太祖一怔,“什麼晚了?”

她一努嘴,“人已經死了,侯爺不會要個死人做兒媳婦吧?”

吳太祖回頭一看,就這一瞬,剛才還站得好好的蘇寶靈突然捂着心口大叫起來,她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隨後倒地疼痛難忍,不一會兒就沒氣了。

堂上所有人都看見這慘死的模樣,也親眼看見蘇小姐是如何掙扎的,蘇大爺一見之下當場暈了過去。

傅遙雙手一攤,“你看吧,我就說死了吧,侯爺可是親眼看見的。”

吳太祖一張老臉氣得都犯了藍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傅遙敢下這樣的手,顫抖着手指點指她的鼻翼,“你,你,傅大人,你敢當堂謀害人命?”

傅遙一笑,“侯爺這是說的哪兒的話呢,謀害人命?蘇小姐可是自殺,她寧死也不肯嫁給你那殘疾兒子,看來這回侯爺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要麼娶個屍體走,要麼取消婚約,您自己選吧。”

吳太祖氣得說不出話,吳友德驚嚇過度,在一旁忙道:“爹,我不要娶個屍體出去,不吉利,這門親咱不結了。”

吳太祖不太相信,走過去探了探蘇小姐的鼻息,果然氣絕身亡了。事已至此,也沒別的法子可想了,他本意就是要霸佔濟世堂,既然不成,只能再想別的法子了。

“走吧。”一拽吳友德,兩人一起走出大堂。

傅遙笑着攔在前面,“侯爺不忙走,先把退婚書寫了吧,省得侯爺還得出喪葬費,怪麻煩的。”

叫人拿過筆墨紙硯,吳友德當堂寫了退婚書,又按了指印。

傅遙滿意的拿着那紙退婚書,對走出大堂的兩人嬉笑道:“侯爺,慢走啊,常來坐坐。”

吳太祖一甩袍袖,重重哼了一聲,還常來坐坐,她當這是串親戚嗎?

他們一走,傅遙吩咐退堂,讓人把蘇小姐和蘇大爺抬到後面去,然後請大夫為蘇大爺醫治。這把年紀了,經不起驚嚇,嚇出毛病可不好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不過一時半刻就傳了出去,街上許多百姓都在說蘇小姐自殺而亡,吳家退親了。

酒樓上贇啟正喝着酒,一聽這話,半杯酒都噴了出去。他問徐東,“你可是看清了?”

“當然看清了,那杯毒酒是傅大人親手遞過去的,傅大人可真是狠心啊,那真是毒酒啊,蘇小姐死得那叫一個慘啊。”他拿手掐着脖子比划著,“一個大家閨秀七竅流血,死狀極其可怖,腸子都斷了多少截了。”

他眉飛色舞的說著,不免添點油加點醋,其實當時他離得挺遠,根本就沒擠到裡面去,大堂里發生什麼只是後來聽別人說的,對於蘇小姐死時什麼樣他也沒看見。不過他生硬誇張,什麼事從他嘴裡說出來,就是死了一隻母雞也得升級成一頭大象。

贇啟臉色微沉,傅遙不是這麼狠心的人,何況蘇寶靈於他們有恩,逼死她來了解此案,這不是她會做出來的。

正沉思着,付雲峰跑了上來,一進雅間便道:“真是累死了,那個吳太祖還真不好惹。”

贇啟皺皺眉,“叫你辦點小事也辦不好。”

“不是微臣,是那個貴陽侯太狡猾。”他把在街上遇到吳太祖的事說了一遍。

贇啟低哼一聲,“行了,你到衙門裡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

“是。”付雲峰搖着頭往下走,心裡別提多鬱悶了,他還有很多公事要做,現在卻要陪這幾個人鬥心眼,他這樣的老實人怎麼能應付得來?

進了衙門,有衙役把他引進前廳,剛一進門就見傅遙和蘇大爺正坐在廳里喝着茶,兩人有說有笑的。

付雲峰一呆,不是蘇小姐死了嗎?這剛死了女兒的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傅遙看見他,笑道:“付大人,您怎麼有空親自來了,可是皇上有旨意嗎?”

付雲峰搖搖頭,盯着蘇大爺看了半天,看得老頭都有些惱了。重重把茶盞往桌上一墩,“這位大人,您看什麼?”

付雲峰忙收回目光,轉頭對傅遙道:“那個蘇小姐不是死了嗎?”

傅遙道:“你從哪裡聽說的?”

“街上人都在說啊。”

“合著你這是躲在一旁看我熱鬧呢?”

她抿着嘴笑,被她一眼就看出來,付雲峰也不用瞞,能指揮的動他的,天底下也沒幾人的。

傅遙也知道是誰,贇啟派他來,怕是也不放心吧。她站起來,“正好,蘇小姐這會兒也該醒了,咱們去看看吧。”

起身往後院走,果然蘇小姐已經醒了,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更衣,三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趁這個時間付雲峰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傅遙看他好奇的都冒了泡泡,不由笑道:“這不過是個小把戲而已。第一杯酒有毒,不過酒壺裡的酒卻是沒毒,只不過裡面放了臭草,聞着臭氣熏天,也就沒人會多加查看了。蘇小姐會吐血,那是我悄悄遞給她一個血包,讓她掐破了,假裝吐血而亡,這才演了一出好戲了。”

至於吳太祖去探鼻息的時候也是如此,蘇寶靈屏住呼吸,那吳太祖也不是大夫,怎麼可能瞧得出來?

付雲峰聽得嘖嘖出聲,忍不住問:“你的毒藥哪兒來的?”他雖沒親眼看見,但聽徐東繪聲繪色的描述,絕對是穿腸劇毒。

“山人自有來處。”傅遙得意一笑。

其實說白了也沒什麼,她是從杜曉二那兒要來的,就是那個自稱武功天下第一,天天和杜平月纏着比武的老頑童。那老頭現在就住在京里,隔三差五就往她家跑。時間長了,傅遙也撈了點好處,那個什麼臭草,毒藥都是他的珍藏,她還要了許多有趣的玩意,都準備帶到戰場上,也好在危機時候保一條小命。

付雲峰聽得讚嘆不已,這樣的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出了,吳太祖遇上她,也算他倒霉了。

他們說話的功夫,蘇寶靈從屋裡出來,她換上一身淡綠色的衣裳,峨眉淡掃,顯得清爽無比。

傅遙看着她笑道:“蘇小姐可覺身子好些了?”

蘇寶靈微微點頭,對她盈盈而拜,“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傅遙笑着扶起她,“說起來也是你救我們在先,有因就有果,蘇小姐是自己救的自己。”

“總之,還是多謝大人了。”

蘇大爺也道:“多虧了大人才退了這門親事,否則老朽這把老骨頭怕是交待了。”

“不用客氣,這本也應當的。”

幾個人說著話,有說有笑的往前廳走,倒把付雲峰拋在一邊沒人管了。

付雲峰摸摸鼻子,他本來就是個多餘的人,既然打聽完,他這個多餘人也該退場了。

回到前廳,蘇小姐和蘇大爺一起再次跪拜道謝,傅遙把他們扶起來,笑道:“這門親算是退了,退婚的文書在這裡,從今以後蘇小姐就能擇人再嫁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