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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遙可沒想到他會願意,杜平月最愛乾淨,對於監牢那等臟污之地最不屑。看來今晚遇上的那個高手對他的刺激不小。還沒有人能在他劍下逃出升天呢。

她囑咐道:“你多加小心,牢里的食物我會派專人送,可別叫人做了手腳。”

杜平月冷嗤,“要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都出事,那你這應天府也不用做了。”

把馬六甲連着杜平月一起投進大牢,剛關進去第二天遇麻煩就上門了,刑部尚書叫人送來公函,說要把散播考題的罪犯提交刑部。

傅遙自然不允,對來人道:“想要人可以,叫刑部尚書智大人自己親自過來要。”

她不過說說,試探一下,誰想到一個時辰不到,刑部尚書智榮兵就着急毛慌的趕來了,說是陳令公已經在刑部把給自己管家告下了,現在要特別提到刑部審問。

傅遙能給他才怪了,她好容易抓來的人,怎麼可能叫他放出去?

這刑部尚書曾是老令公的門人,陳令公曾任過一屆主考,有不少門人故舊都與他有關聯的,刑部尚書會幫他做事一點也不讓人意外。就怕她前腳放人,後腳叫人做了手腳就麻煩了。

她燦笑,“智大人真會開玩笑,這是我抓到的人,為什麼要交給刑部?難道刑部也要搶咱們的功勞嗎?”她這純粹是耍無賴,故意把話說的難聽,你若是要面子,自然就不好意思要人了。

智榮兵登時臉就綠了,“你一個應天府尹居然敢對堂官無禮,真真豈有此理。”

傅遙打了個哈欠,“智大人好生奇怪,你要審問一個刑犯,在哪兒審都沒關係,何必佔用了別人的功勞?”

智榮兵大怒,“傅遙,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傅遙笑得愈發燦爛,“我一向是不喝酒的,敬酒不吃,罰酒也不吃。”

她是朝廷有名的憊賴貨,跟她講理哪裡講不通的,智榮兵無奈,氣呼呼地走了。大約是向他的恩師稟報去了吧。

傅遙心裡知道這是第一波,接下來恐怕還有邪乎的呢,正好也趁這個機會捉捉蟲子,看看她這府尹衙門到底是有哪些人是忠於職守的,有哪些玩忽懈怠,又有哪些跟她不是一條心的。

事情比人預想的還快,當天夜裡就出事了。

三更時分,牢房裡忽然多了一個人影,誰也不知道他怎麼進來的,好像鬼魅一樣潛進牢中,寒光一閃,那鎖的牢牢的鐵鎖便打開了。

他輕輕的腳步邁進來,走到犯人面前,手中亮閃閃的寶劍一揮,對着那蹲着的犯人頭上斬去……

就在這時那犯人動了,他伸出兩根手指,正夾住了劍尖。

那人想動卻動不了,不由心中大駭,犯人反手輕輕一拽,劍尖偏向牆上,隨着他的帶勢刺進了牆中。緊接着他腳尖使力踹中了對方的膝蓋骨,那人哀叫一聲,棄了劍想走,可這會兒哪兒來得及,身後幾處要穴被人拿住,連動也不能動了。

牢房中間突然燈火通明,數個衙役涌了進來,幾把鋼刀架在那人脖頸。

那人藉著火光一看,才看清自己剛才要殺的根本不是馬六甲,而是一個面容俊美之極,武功更是高深莫測的年輕人。

此刻年輕人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目光宛若寒冰,“說,你是誰?”

刺客不語,他們干這行的身上都帶着毒/葯的,以備被抓的時候不會泄密。可是現在他渾身麻木,一動也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搜自己的身。

幾個衙役搜了半天一無所獲,回奏道:“杜爺,什麼都沒找到。”

杜平月一向不喜歡別人叫他杜爺的,他是個附庸風雅的人,什麼杜公子,杜爵爺什麼的,聽着多順耳,偏偏這一個“杜爺”俗氣之極。

他臉色微微一沉,那衙役卻茫然無知,以為要叫再搜一遍。忙又仔細搜了,道:“爺,真沒有。”

杜平月輕哼一聲,伸手掐住刺客的下巴,喝道:“把他的牙都拔了。”許多刺客口中都藏着毒藥,一旦危險便服毒自盡。

有人拿了個鉗子過來,撬開刺客的嘴,把後面幾顆看着危險的後槽牙都拔了,頓時滿嘴的血。

杜平月拽下他的蒙面巾,這人長得很平凡,平凡的混到人群里絕對找不着。

叫人押上刺客,跟着一起去見傅遙。

要不是傅遙提前把他和馬六甲的牢房對調,這會兒死的恐怕是那個大管家了。應天府的監牢雖不是防守最嚴,卻也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昨夜換班的時候守衛突然減少,才使得刺客悄無聲息的潛入,看來管獄的人也有問題。傅遙說抓蟲,這蟲大把大把的,咬得應天府這棵老樹都快沒葉了。

傅遙睡的並不沉,聽到敲門聲就起來了。兩人連夜審問刺客,可這小子嘴太硬,問了大半夜一個字都不說,既不爭辯,也不說話,讓人心裡憋氣。

傅遙是不擅長審問的,便叫人喚了個牢頭進來,把獄裡那些對付犯人的招數通通使用一遍。

可審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這小子似乎鐵了心了,不管打成什麼樣,都絕不能泄露半分。

杜平月試過他的身手,和那天在河邊遇上的那個與他交手幾十招的並不是一人,那人功夫相較他要更高深一些。如果一個組織有首領,有小兵的話,那麼這個人最多像個首領的副手,小兵的頭。

眼看天快亮了,他實在等不住了,伸手點了他的麻癢穴,這人不怕疼,卻怕癢,不一會兒就熬不住招了。

他說是陳成思命他來殺的人,還說他是陳令公豢養的殺手。

傅遙冷笑,什麼陳成思,以後可以改名陳成死了,偷題泄題,買/凶/殺/人,就這幾項就夠要他的命的。

她對杜平月道:“讓犯人簽字畫押,寫一份奏摺,連着供詞一起。”

杜平月哼一聲,“呈交給皇上嗎?你若不想再趟這渾水大可不必的。”

傅遙眨眨眼,“誰說我要呈交給皇上,你叫人送到付源奇府上,那付老令公憋着一肚子火了,你總得叫他發泄不是嗎?”

杜平月嗤一聲,“你就損吧你,這得罪人的事都叫別人幹了。”

傅遙嘻嘻一笑,“這話我可不認同,咱爺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還真不怕這一個,付家沉默了半天也該叫人說句話了,人家的家務事我一個外人總不好開口,再說了付老令公雖然致仕,可在朝中的影響力依然非同凡響,陳令公這次明顯是結黨,皇上總要借點力敲打敲打他。”

“這事還真叫你給想全了,照你這麼說皇上還得感激你了?”

“感激不感激的也罷了,只指望他要辦我的時候下手別太狠,叫我順順利利的辭了官就是了。”她說著長長一嘆,倒好像自己吃虧了。

“那泄題的事就不往後追究了?陳成思一個外臣怎麼可能把考題弄的出來?”

“這事不是明擺着的嗎?後宮泄題那是一般人能弄得出來的嗎?你往後查下去若萬一牽出什麼不該牽的人怎麼辦?是誰幹的,皇上心裡也會明白的,辦與不辦那是他的事,他要下旨咱就豁出去了,要不下旨樂得裝糊塗。”

“你倒是真明白。”

“不明白早死好幾回了。”

她嘆着,只希望這事一了她就能安安穩穩的回家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找個娃他爹,生娃去。

杜平月的動作很迅速,天一亮就擬好的奏摺和兩份證詞都送到付府,又隨口挑撥了幾句,果然激的付源奇火起,當即就要上殿面君。這兩頭還有爵位在,要進宮也不是什麼難事,至於小皇帝看到這些東西的反應。那就不是他管得了的了。

他要管的事只有傅遙,她要走他是知道的,若她離開京城,他該去哪兒?

他家裡人都死光了,只有一座空落落的宅院在杭州,這些年都沒回去,想必早已敗落的不成樣子。那個家只會讓人傷心,他根本不想回去,跟傅遙在一起十年,培養出來的感情有時候讓他都覺得莫名其妙。一想到要離開她,竟是撕心裂肺的痛。

這個小子,走到哪兒也得叫她帶着他。

這麼想着忽覺心情異常愉快,回到府里時,滿院子的人看見他嘴角含笑的樣子還以為出門撿到金子,或者抽了什麼風了。

付老令公的一本奏摺在朝堂上掀起軒然大波,這付老頭雖然退休了,但在朝中的能量卻不減當年,他當朝上奏,直指陳令公泄露考題,反倒倒打一耙陷害他兒子。

他嗓門也高,吼了兩嗓子就把那些敢質疑的官員吼一邊去了,然後摞胳膊挽袖子,一副打算要跟人拚命的樣子。

付老令公當年就是個難纏的主,論臉皮和傅遙有得一拼,陳令公哪是他的對手被老頭連罵帶嚇唬,硬是沒敢多說話,只不停地道:“這是誣陷,這是誣陷。”

皇上坐在寶座上,剛開始還能涼涼的看會兒戲,見快打起來了,裝模作樣喝道:“都給朕住口,金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付源奇撇撇嘴,站回原處。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