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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與陳家的情況差不多,都是又官又商,有織布房、染布房,這幾年杜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也越做越精細。

“你怎麼做的?”

“我給宮裡的叔公寫了信,讓杜家派人入京。”

趙珍兒看了眼陳相貴,道:“杜老爺說要把他的庶四女送給三爺為妾,被我給拒了。”

“三弟,往後遇事就與珍兒商量着辦,夫妻同心,其力斷金。”

一切似乎都不一樣了,不知道是她改變了這一切,而是完全陌生的人生改變了她。

總之,她靜默地品嘗着每一分變化。

這幾日,陳湘如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周八彈劾丁知府,原是說他養女不教,謀害良善,怎的就牽出一樁江南貪墨案來,瞧朝廷這意思,怕是要大動江南了。

江南自來富庶,光是丁知府就有數百萬兩的貪墨,揚州、蘇州、臨安……這些地方也都是富庶的。

周八這是有意還是故意?

她坐月子,每日足不出戶,他倒是四下亂忙,昨兒又說要去揚州找沈無爭玩。

她也沒細問,只讓綠萼取了好幾千兩銀子給他,由得他去玩。

周八雖是個男人,對銀錢卻不會亂花,他寧可省下來給戰死的將士家屬,也不願自己多享用一兩。

周六夫人自周八回來後,來周宅更勤了,連周六奶奶、周九小姐也來周宅走動。

周九每次來就去西院尋趙珍兒、王問梅閑話家常,倒與王問梅更親厚些。

八月二十八,是孩子滿月的日子,周六夫人領着周家幾房的夫人早早就過來給孩子洗澡了,周八也從揚州回來,看着他兒子肚子上那道疝氣,就憶起那些人聯手欺負他妻兒的事。越發氣不打一處上來。

全福太太將孩子包好,遞給了陳湘如。

周八一高興,也要試着抱孩子。他剛一抱上,一直不哭不鬧的孩子“哇——”的一聲,扯着破鑼嗓子就哭了,那嗓門又響又亮的,還哭得一抽一抽。

驚奇得陳湘如道:“我原以為他是啞巴,現在瞧來不像呢。”

周八抱着孩子。“我兒子才不是啞巴。一瞧就是又聰明又機靈的,爹爹抱!爹爹的好兒子,總算哭出來了……”

雖說滿月了。因是早產兒,還是正常滿月的孩子要小,好在,這孩子似乎見天長,瞧着瞧着抱在手裡就沉了。

周六奶奶好奇地道:“那孩子身上那麼大一塊疝氣,瞧着也沒事,早前都怕難養活。這回頭就滿月了。”

周六夫人不滿地瞪了一眼,生怕她說了犯忌的話。

周九小姐低聲道:“六嫂,我們與五房可不同,你私下裡說就是,這種話可不敢在人多的時候說。”

周六夫人道:“瞧你,還不如九娘呢。”

周六奶奶賠了個笑臉。

今兒。因周八的兒子滿月。三姨娘也來了,笑呵呵地穿梭在人群里。到底又是一輩了,看着那孩子就覺得親。

周三夫人沒來,許是因丁知府全家下獄,而丁知府被押往京城受審。

但其他幾房的夫人、奶奶倒是心情大好,一屋子人聚在一處,江寧府有交情的幾家也都聞訊趕來道賀。

周四奶奶從佛堂回去了,關到佛堂里的成了丁翠芬,沒了娘家依仗,連周三夫人也被罰了,再加上三皇子寫來的信,令興國公很是惱火,下令將周四公子趕到鄉下莊子上,還特意叮囑“不許再回江寧府”,沒兩日連周四奶奶母子也一道去了鄉下。

周三夫人因着這事生怕觸怒興國公連他們也被罰,可該來的到底是來了,就在景兒滿月後不久,三皇子寫至興國公府的家書就到了,興國公看罷之後,原本剛消的怒火又竄了起來,三皇子言辭之間,頗有不滿、訓斥之意,對周家三房刻意毒害周八女眷不滿,這陳氏對朝廷、對邊城都得人心。

興國公一惱,又把周三爺夫婦喚到書房,狠狠地訓斥一頓,朗聲道:“小四算計陳氏的事,連三皇子殿下都知道,罷了!罷了!你們這房人都先回鄉下住着吧,避避風頭。”

三皇子訓斥,怕是對三房人做的事頗是不滿。

幾位皇子里,若是旁人登基,第一個在登基後就會對付興國公府;若是三皇子登基,現在對周家三房做的事已經寒了心,不會再重用了。

同為興國公周家的人,仗着自己是嫡出,就可以為所欲為,甚至害人妻兒,這換作是哪個男子都不容忍。

周三爺一房人離開的時候,興國公氣惱地對興國公夫人道:“母賢子孝,你看看你教的好兒孫,走!走!你若求情,也跟着一道去鄉下。”

興國公夫人哪還敢說話。

心裡暗惱周八,不就是這麼點小事,竟鬧得連三皇子都知道了,三皇子知道,那宮裡的周淑妃定也會知道。

這三房出了這事,怕是往後三皇子登基再不會重用周家三房。在三皇子心裡,周家文有二房人,武有五房父子,便是大房也行事得體、沉穩的,可三房不會辦事就會壞事,怕是連四房、六房都不如。

*

轉眼就到了九月,陳相貴逾發忙碌了。

忙着遷墳,忙着在陳家灣建祖宅,雖是鄉下,可陳相貴說將來每年也要回陳家灣住幾日,院子是照着二進院子修建的,蓋得很是大氣。

周八依舊是白天跑得沒影,夜裡很晚才回來。

陳湘如怕抱着孩子,看着景兒又睡著了,早前天天提心弔膽,看到景兒肚子上那道光亮的疝氣就覺得心疼,趙婆子和郎中都說,這是她懷着孩子着了急、生了氣,這鬱積在心頭的氣都轉到孩子身上。

她不知道這疝氣長在氣上是何感覺,但看在眼裡,陳湘如就覺得心疼。

周八一進屋,將外袍一脫,道:“怎還沒睡?”

“你回江南這麼久了,你鎮日在忙甚?”

“忙男人的事。”

陳湘如不由得想笑,“連我都不想說實話了。大嫂今兒說要回范陽,她來江南,也是個忙的,說成了不少良緣,我都不敢讓她出門了,怕把江南一帶的好姑娘都說走了,這江南的好後生娶不上妻,豈不是我的罪過。”

明明是慕容大嫂辦成的功勞,卻莫名地變成了周子遠夫婦的功勞,他們做什麼了?什麼也沒做,倒是那周四公子還幹了害人的一事。

她抱着孩子,他洗了臉就從身兒擁住她,慢悠悠地道:“我沒陪你,你生氣了?”

“我哪敢生你的氣,只是奇怪你回江南的這些日子在忙甚?這會子也沒旁人,你與我說句實話,丁知府獲罪的事、蘇州馬家滿門被抄、還有江寧織造府殷大人下獄、鄰縣喬知縣貪墨……”

他將下巴擱到她的肩上,緊緊地抱着她,聲音低得恍若蚊鳴。

“這些人,個個都該死,要不是他們聯手算計,我們的昊兒就不會夭折腹中,而景兒也不會一生下來就帶了疝氣,而你更不會險些丟了性命。湘如,我曾說過的,誰傷你一分,我必十倍還之。你的仇人便是我慕容鳴的仇人。

你今兒問我在幹什麼,我便告訴你:這些來江南查案的欽差是殿下的人,殿下給了一封密函,讓我暗中襄助欽差大人,把江南一帶的貪官都給揪出來。湘如,你說我到時候把趙家小舅弄到江寧府來如何?”

看起來是朝廷要查辦貪官,實則是冀王藉機剪除興國公府周家在江南一帶的勢力。周家是三皇子最大的依仗,而江南的官員多與興國公府有私交,這明裡、暗裡的就有不少。這是冀王要斷三皇子一翼,就算動不了周家,把江南的官員動一動也好。

陳湘如輕斥一聲:“小舅舅高中才幾年,哪能這麼快就到江南的,你可別想這樣的好事。”

“沒有試過怎知不行?”周八低低地反問着,“如果小舅舅來江寧,你對三弟就能放心了?三弟的性子沉穩,確實比二弟讓人放心。趙家小舅就算謀不到江寧知府的官職,謀個州同、通判還是成的,這事你就別管了,我會想辦法的。”

“你就這麼想我去北方?”

“這樣你離我近了,等我想你的時候就能去看你。還有,爹娘還沒見過景兒呢,他們一定想看看景兒。”

更重要的是,他着實不想她們母子再受到傷害,他的妻兒得他自己來保護。周家人也是難纏,周家六房對陳湘如好,這是因為他們從陳湘如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在他的心裡,慕容家的人才是真正的親人。

就算陳湘如因為周五爺的緣故周家六房格外不同,也拉扯了不少。

雖然她沒有明說,周八卻知道陳湘如這麼做都是為了他。

“湘如,不必再對周家六房好了,現在待他們再好,那些家業、財物怕是有朝一日他們也保不住。”

好幾萬兩銀錢,光是周八知道的,周六公子去趟蘇州討債,就得了紋銀一萬五千兩,怕是連他自個都捨不得吧。

“聽說陳相和從牢里把喬大小姐給贖出來了?”

周八答道:“是,只說花了二十兩銀子,他在鄉下另訂了一門親,是陳家莊六老太太娘家的侄孫女。陳相和說喬大小姐是老夫人訂的,所以他還得與喬大小姐成親,只是不肯讓喬大小姐為妻,只同意納她為妾。”

看他知曉得如此清楚,陳湘如想到喬氏,問道:“喬氏與宋屠夫從陳州回來,是你刻意安排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