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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苑裡重新修飾了一番,窗帘、擺件都換了新的,就連傢具也都是新的。

將陳相貴早前住的內宅設成了洞/房,供趙珍兒住,又將陳相富早前住的屋子改作了內室給供陳相貴住。

院子里又新配了得力的婆子、丫頭和小廝,全是趙婆子、劉奶娘幫忙挑的。

陳湘如到松柏苑裡查看了一番,道:“不錯!”

周六夫人近來也住在周宅里,笑微微地道:“我可是照着興國公府的洞\房布置的,侄媳婦說好,那就好了。”

她忙活這數日,就是想得到別人的讚賞。

陳湘如拉着周六夫人坐下,“這次多虧了六嬸幫忙,等忙過了這陣子,我再好好謝你。”

周六夫人相較於周家其他幾房人,給陳湘如的印象最好,周六夫人隨和,容易相處,不像周三夫人、沈氏等人,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若有謝禮,周六夫人會很高興,周六爺可不像周五爺那樣有本事,有拳腳功夫、會打仗,也不像周二爺那樣會讀書。

“玉鳴臨走時叮囑過,讓我一定幫襯着你呢,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是我應該幫忙的。”她苦澀地笑了一下,“聽說趙家三舅老爺家的嫡長子趙敬還沒訂親?”

趙敬好,外頭再熱鬧,他在陳家的書房一心只讀聖賢書,雖然其間出來過兩次,一次是弔唁,一次是老夫人出殯,之後就再不邁出書房一步。

周六夫人又聽許多人贊過趙敬,人長得一表人才、學問又好,聽旁人誇起來貌似比當年的周二爺還更勝一籌。

既比周二爺還學識好,定是個有大前途的。

“六嬸可與我三舅提過?”

這幾日家裡的客人多,着實住不下,陳湘如就把趙家來的客安頓到周宅客房去了,兩家原是連在一片的宅子,倒也方便。趙三舅原是來奔喪的,見着陳家忙,沒個男子應付,帶着趙家的人迎送客人等,因言談得體,倒給陳湘如幫了大忙,趙三舅很是用心,比辦自家大事還用心。

幫襯人的多了,這喜喪之事也就好辦了。

周六夫人低聲道:“我想說與我家九小姐。”

周九小姐,是周六夫人所生,年紀比陳湘娟還小兩歲,今年十三,可因是興國公庶子的嫡女,而周六夫人的出身也不算高,婚事便擱下了。

周六夫人思來瞧去,就覺得趙敬好。

整個江南,想與趙敬結親的不少。

“我與三舅太太提了,她笑道‘趙敬發了願,立業成家,一日不中,一日不議親事。’”

可周六夫人覺得這是推辭話,早前趙敬不就與陳湘如訂過親。

若趙敬真中了,人又長得好,指不定有多少人家的小姐想嫁呢。

陳湘如輕嘆了一聲:“五表哥原就有這等諾言,我實在不好強迫人家。不過趙家四舅有兩個兒子,長子有十五六歲,他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說的是一日不中不成親,我瞧年紀倒與九妹合宜。”

周六夫人問道:“這書讀得可好?”

書念得好,將來才能得中,也才能有入仕為官的大好前程。

“趙家規矩重,又是六安大族,也是不錯的。”

只不能與趙敬相比。

陳湘如又道:“只要他自個爭氣,又肯用心,這早晚也會得中的。”

周六夫人結不上趙敬,只想着九小姐十三了,不能再耽擱,既然趙家不錯,先訂下也好。

次日,陳湘如便與趙四舅母試了話音。

趙四舅母一聽說是興國公的庶子嫡女,想着趙四舅原也是庶子,倒是滿口應了,只是趙家七少爺在六安讀書,此次未能跟來。

周六夫人又留意了趙四舅夫婦的容貌,雖不如趙三舅父子長得好,倒也端方清秀,兩家合了八字,不久後就訂下了親事。

*

四月十六晚上,陳湘如又進了淑芳苑。

將嫁妝簿子拿了給陳湘娟看,又拿了房契、地契等出來,輕聲道:“共有田莊三處,統共一千二百畝。”

這個數,也就是陳湘如田莊的三成。

也正是看着嫁妝少,陳湘如才給添了一份。

陳湘娟雖然性子好奇,又潑辣,有些不服輸,但有一點卻是好的:她活得很真實。

“江寧府北橋鎮有五間鋪面:三家店鋪是你的,另兩家是賃給小商戶做生意。另有西泉鎮的四間鋪面,有三家店鋪是你的,還有一家是賃給商戶的。”

陳湘如笑着道:“江寧城北有兩家店鋪,城南有一家,陪嫁一處城南的二進院子。

嫁妝備了五十抬,擺件瓷瓶、綾羅綢緞、頭面首飾皆有。

另外,我給你置的那份也在這裡頭。

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的,你可得收好了。

城北兩處店鋪,一家雜貨鋪,一家糧油鋪,這三家你也常打理,裡面的管事也熟。

前些日子,我又新買了幾個婆子、丫頭,這次也一併給你做陪房,這陪房、奴僕統共二十六人。”

其實陳湘如並沒有添置多少,而是有幾家店鋪地段不好,又不好賃出去,她索性改建成了住宅,轉手賣了出去,得了銀錢,自己又添補了一些,重新置了新的好店鋪、田莊,只有那二進院子是特意給陳湘娟添的,其他的都是新置的。

老夫人在世時,知道她做的這事。

可老夫人不許以她的名義給陳湘娟置嫁妝。

陳湘如沒了法子,才以自己的名義添補進去。

陳湘娟覺得很高興,這麼多東西,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過的,除了江寧府的店鋪生意還行,旁處的都不大景氣,否則也不會賃給別人經營。

田莊雖有三處,卻只得一千二百畝,並不算豐厚。

但對陳湘娟而言,聽到有這麼多東西,還是有些喜出望外。

陳湘娟接過嫁妝簿子,翻看了兩頁,伸手就要扯下一頁,卻被陳湘如給攔住了。

這一頁是最好的田莊和最好的店鋪,“姐姐,我不想讓馬慶知道實數,這一頁的地契、房契,我先擱你那兒。”

“又說胡話了,你嫁給了他,就要與他好好度日,我瞧着馬慶雖然偶爾糊塗,倒還不是個糊塗透頂的。嫁進了馬家,就好好與他過日子。”

陳湘娟笑了一下,接過陳湘如遞來的盒子,裡面有兩紙借契,卻是昔日馬慶和馬大人借了陳家銀子寫的借契。

“看他們馬家還敢打我嫁妝的主意,我手頭可有他們的借契,惹惱了我,我就讓他們背上使用新媳婦嫁妝銀錢的罵名,看他們馬家出盡風頭。”

“好了,你又胡說了,他們的名聲壞了,你就能好。別忘了,你是要和馬慶過一輩子的,別讓他太難做。”

有與陳記交好的杜家、金家、雲家等小姐來給陳湘娟添妝了,雖然陳湘娟就去各家參加過一兩次宴會,但大家也是算熟識一場。

陳湘如離了淑芳苑,留下小姐們在那兒說笑。

*

行到後花園處,正遇着趙小舅與趙敬在涼亭里下棋。

陳湘如笑着進涼亭請了安,輕聲道:“小舅舅,四舅想讓七堂弟來江寧讀書,你看……”

趙小舅忙道:“這是好事。”

趙敬沉吟着搖頭,頗不贊同趙小舅的看法,“四房人可與我們這幾房不同,七堂弟的性子我還是了曉的,不說旁的,就如我和五叔,得曉陳家的藏書閣,你動過貪念沒?”

動過,那是愛書之人的貪念,是求知若渴的貪念。

但這貪念其實不是真的貪念,只是迫切地想要讀這些難得一見的好書。

趙敬不緊不慢地落定棋子,“我們動貪念,卻不會生惡念。七堂弟那張嘴,比四哥更沒個輕重。萬一說漏了嘴,給陳家引來大禍,五叔可擔待得起。表妹、表弟們生活不易,我們且為他們考量周詳些。”

趙小舅有些尷尬,他原比趙敬還年長些,倒要趙敬來提點。

趙家二房的四少爺為甚沒留在陳家讀書,一來是他自己嫌悶,二來他不知道陳家藏書閣里還藏有好書。

沐休日時,他不是與書院的學子外出遊山玩水,就是幾人一起參加什麼詩茶會,忙得不亦樂乎,早前還來陳家幾次,後來索性不來了,也只有過節時來瞧瞧。

趙敬為防給陳家惹禍,就算偶有參加詩詞會什麼的,也支字不提陳家藏書閣有珍籍、珍貴字畫的事。

趙小舅也知曉其間的厲害,自然也是不提的。

就算昔日的陳將宏在陳家大院讀書,也沒能看到二樓東閣的珍藏。

趙敬看了眼趙小舅,神色淺淡,“防人之心不可無,若真是正人君子讓他來陳家讀書也無甚不可,以我之見,四叔和七堂弟皆非可靠之人,如表妹還是拒了。若七堂弟當真要來,讓他學了二房的四堂哥去江寧書院讀書。”

一來,趙家三少爺和七少爺一樣,都是活潑性子,坐不住。

趙小舅年少時也是坐不住的,而今是幾個孩子的父親,倒反而可以靜下心來認真讀書。

後來的一些事,也證實了趙敬看人的眼光與行事的謹慎,就連陳湘如都佩服得緊。

趙敬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陳家二樓東閣里的字畫書籍着實太珍貴了,若不是定力極好的人,見了那些東西就易生惡,少不得想據為己有,而搶佔別人之物為己有這原是不對的。為防少惹事端,趙敬才說出了那番話。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