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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芸在信中,對丘如意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並且留下棲身地址,言道將來若有能幫的上忙的,只管吩咐,萬死不辭。

雖然丘如意認為,自己將來不大可能有向方芸求助的機會,不過對方芸如此感恩的態度倒是感嘆不已。

丘如意並不知因為自己的幾句話,打消了方芸求死的心,故對方芸溢於言表的感激,她還真不敢當,畢竟此事件中丘如承出力最多,她不過是湊了幾兩銀子而已。

不過這件事總算是結束了,丘家眾人俱在心中鬆了口氣,自認算是對得起與方家的世交之情了。

倒是安世誠因為與丘如承談文論賦,和丘如海切磋花木種植,幾次來往後,在外人眼中,儼然成了知己之交了。

宋氏雖摸不準安世誠此舉是何意,卻因為兒子而對安世誠越發的了解:出身皇族,卻待人和善,性情寬厚,從不拿身份說事,又好讀書,便是尋常官宦之家的子弟,都未必能如此上進,更有一條,安世誠雖年已二十,卻還沒個屋裡人,便是身邊,因長年在外讀書,也只是由小廝伺候。

宋氏不由對丈夫深嘆女兒沒福,丘敬自女兒出了事後,心中頗是嘆息良久。

原本他以為無論從家世品貌,女兒是嫁定了國公府,卻沒想到女兒被妻子縱得膽子大如天,竟然打着私自與安世誠相會的主意,最終自討其辱,喪失了嫁入高門大戶的機會,這個女兒算是白養了,再指望不上她能為丘家做一點貢獻。

這讓丘敬極其的惱怒,與妻女的關係也一度緊張起來,便是丘玉晴主動提出入齊郡王府上為妾,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若丘玉晴是遠支旁系,他倒也樂見其成,不管如何總算和龍子鳳孫扯上點關係,以後定能有利可圖的,若她再生個兒子,便要依仗丘家做外家,那時丘家在京城也就越發有臉面了。

可偏偏是他丘敬的女兒,卻萬萬做不得妾室的,即便是郡王府里的妾室,也是不成的。

大楚朝是遞降襲位,安世煥將來只做個國公,國公的妾便只是側室,再會生兒子,也沒得夫人做的。

有個做妾的女兒,這讓他以後如何在京城裡抬頭做人?

不過丘玉晴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再加上丘如承在其中不停地斡旋,時日長了,丘敬方勉強原諒了妻女。

丘敬還是很看重這個兒子的,雖然他瞞着自己,私自贖買了方家小姐,幸好並沒有引來什麼後患,也就只好佯作不知此事。

如今已近年關,一家團聚,丘如承又收了心,一心上進讀書,而且與安世誠來往甚密,丘敬與妻女的關係便越發融洽起來。

此時見妻子口內濃濃的失落,丘敬便笑道:“你的眼光不錯,安世誠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婿人選,不然也不會入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眼中。”

宋氏聽了,倒有些不解了,笑道:“老爺莫不是在說笑,若是太后選了他,盧國公夫人也不會到咱們丘家選媳婦了。況且她老人家選,也必是為了劉氏女,如今聽說適齡的劉氏女俱都許給了安氏子弟,難不成讓他娶劉氏旁支女不成?”

丘敬捻須說道:“話是如此,不過最得太后喜愛的劉婷,此時可還沒有着落呢?”

宋氏越發不解了:“老爺難道不知,京城裡都暗傳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不二人選呢,如今單剩她一個,越發是明白無誤的事情了。退一萬步說,便是她做不成皇后娘娘,就憑太后‘最喜愛’,也定許個高位的,安世誠一個郡公,必是看不到太后眼中的。”

丘敬不由冷笑,如今皇上一個月中,也只三五日上朝露個面,有說他受制於太后及劉氏家族,只不過是個傀儡;也有說他身子虛弱,這才不得不讓太后代理朝政,而且也沒幾年光景可活了。

丘敬不欲和妻子說這些還沒作準的事情,便說道:“不管如何,太后欲為安世誠和劉婷說親,確實是實事。只是不知為何,被盧國公夫人一口回絕了,後來雖說出欲報丘家救命之恩,卻仍讓太后娘娘老大不高興,如今盧國公府的聖寵已大不如從前了。”

宋氏聽了,倒驚出一身汗來:“這是幾時的事,可作得准?如果真是這樣,盧國公府算是得罪了太后及劉氏家族,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況且他家本就是靠着太后的抬舉,才榮耀起來的,與他家結親,只怕是禍不是福。如此看來,咱們晴兒出了意外,塞翁失馬,倒是件福事了。”

丘敬見妻子為女兒開脫,不由冷笑:“真是如此,要拒他家的親事,也不是沒有辦法,何用這破釜沉舟的法子!”

宋氏不由訕訕,半天說道:“這門親事看來是福禍不定,不知老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還有承兒又該如何拿捏和安世誠的交往呢?”

丘敬既然拿出來說給妻子聽,他心裡自然已有了決斷。

以太后的心性,若是真惱了盧國公府,多半是冷着他家的,這倒還不妨,盧國公府到底是皇室中人,丘家仍可藉此再攀附其他權貴。

只是如果劉氏家族因此記恨盧國公府,畢竟劉婷之父劉獻不是個有心胸的人,沒事都要生些事出來,以顯示他當朝國舅的威風,當日方家敗落至斯,他絕對是“居功至偉”的。

丘敬說道:“關於親事,你不用出聲,只憑盧國公夫人挑揀,國公府好了,丘家也好,國公府不好,丘家置身一旁就是了,凡正都是有先例的,為了丘家,想來她也是理解的。”

是啊,當是丘銳可不正是為了不連累丘家,被攆了出去,如今發達了,還不是一樣為丘氏家族任勞任怨。

宋氏又遲疑地問道:“這事要不要告訴母親一聲?以我看來,這家族中的女子,以娟丫頭最為出色,若是盧國公夫人選了她,將來真不好了,母親素來極疼愛這個孫女,到時只怕……”

“此事你不必提,”丘敬說道,“我方才已經告訴母親了,她是個深明大義的人,一切都是為了丘家。另外,你在弟妹跟前也不要提,我看娟丫頭是個不俗的,將來必是個有大造化的,國公府未必不會因她而興旺。”

宋氏忙笑道:“正是這個理兒呢。說來,咱們丘家必在老爺手中復興起來。當日只說丘如意是個難得的,沒想到來一個丘若蘭更勝一籌,娟丫頭與丘若蘭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語,配國公府竟有些委屈呢,便是嫁作王妃也當得。如今卻也只能如此,只拿她作個因子,讓那兩人也各嫁的好人家,丘家將來總算能與權貴結交了。”

丘敬深以為然,卻不知他們可惜丘玉娟低嫁盧國公府,此時的盧國公夫人卻為兒子不得不低娶丘家女而煩惱。

原來今日盧國公夫人入宮,被太后着實冷淡了一回,回到家裡,不由對丈夫抱怨道:“當日不過是臨時起意的搪塞之語,太后娘娘國事繁忙哪會記得這些小事?前幾次態度還頗為和善,今天卻沒來由地語氣淡漠,還特意問誠兒與丘家的親事,必是劉獻在旁挑唆的。”

盧國公便道:“你也夠大膽的,在太后娘娘面前說搪塞之語?須知君前無戲言,況且太后娘娘是什麼人,你還想和她耍心機不成?”

盧國公夫人深嘆道:“我也知,自己沒什麼心機本事,就該老老實實地聽話。只是那劉婷被太后縱得太過跋扈,不成體統,誠兒又是個老實的,若是說了這麼一房媳婦,我們受些委屈也就算了,不過十年八年一閉眼,也就過去了,可誠兒卻要忍受一輩子。”

盧國公卻不以為意:“女孩兒在家裡,自然要嬌貴些,等嫁了人就變和順了。當年你在閨中時,聽說也是個利害的呢,如今相夫教子一點都不差。”

盧國公夫人聽了丈夫之言,不由喜笑顏開,嗔道:“說正經事呢,你說到哪裡去了。我與她可不同,我那時性子不好,不過是受了父兄的影響,也是高嫁了,那劉婷卻有太后撐腰,在她眼裡便是低嫁了,自然要飛揚跋扈。這還是小事,我濾的是,自來外戚少有全身而退的,娶了她,再生了孫子,將來安劉兩家鬧崩時,誠兒受牽連無前途是小事,怕只怕到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盧國公慌忙喝道:“快別說了,大過年的,凈說些喪氣話。太后娘娘也是想到這一層上,所以娶劉氏女的安氏子弟多的是,定不會到那一步的。這些也與咱們無關,只說你挑媳婦如何了,心裡可有人選了?”

盧國公夫人長嘆一聲,說道:“左看右看都上不得檯面,只好等過了年再細瞧了。不管如何,于氏的女兒是要不得的,名聲不好。”

盧國公但笑不語,他心中明白,哪裡是于氏的女兒不好,還不是當年妻子眼饞她家是百年世家的丘家,仗着自己家姓安,硬是拖著兒子跑去結親,卻碰了一鼻子的灰,也是為了這個,十幾年不與丘家來往。RS